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世上哪有第二个你 作者:沈绿衣 文案 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你一定要一直跟我在一起。 无论多想逃避过去,我都要回到你身边。 一个关于真相/救赎的故事,关于情浓时的一个误会,关于世上仅有的一个你 缺失的爱情拼图里,他是唯一合适的那一块。 年少时的温暖汲取,值不值这四年的负气等待? 从黑暗走入晨辉,只差相逢这一步。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商战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月,陆一辰 ┃ 配角:Janus,向渊,梁若琳 ┃ 其它:十样花系列主角乱入   ☆、chapter1   “盛装的明月站在黑暗的旋转楼梯顶端,静静地看着下方拿着麦克风讲话的男人。白色的追光笼在男人身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像是披着一层柔柔的月光。   “然后,她看见他转过身朝她的方向望过来,目光里含着隐约的期待和喜悦。场下的观众们已经疯狂,齐齐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然后,宇宙帅气无敌的钢琴小王子Janus朝她伸出左手,掌心是一个小巧的盒子:‘Amy,你愿意嫁给我吗?’她抿嘴一笑,双手提着裙摆,优雅地一步步走下楼梯,微微倾身把左手伸给他:‘当然愿意。’”   “然后,明月公主身后跟着七个戴着墨镜的小矮人,蹦蹦跳跳的,像一串糖葫芦。”大概是想吃糖葫芦了,本来安安静静坐在地板上翻画册的包包突然插嘴。   听到这话,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发上边晃腿边浮想联翩的Janus变得一脸残暴:“这种美好的时候,小包子你能不能不要插话?”   “可是我想吃糖葫芦。”包包很无辜地鼓着脸。   “糖葫芦个锤子……”美梦被打断的Janus还是很凶残,“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求婚现场会有七个小矮人?而且,戴着墨镜是怎么个意思?你最近又看警匪片了?”   “白雪公主身后不是跟着七个小矮人吗!你这么笨,我妈妈怎么可能嫁给你?”避重就轻地嘲讽了Janus之后,表情帝包包嘴巴一扁,扭头跟厨房里的明月打小报告,“妈妈!后妈又凶我!”   明月正在厨房里煲汤,等的时候顺便看看刚取回来的报纸。今天的头条是《钢琴王子Janus演奏会容埠收尾,神秘嘉宾到底是谁》,文章引言写得挺煽动的:   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神秘嘉宾要出现在钢琴王子Janus的全国巡演最后一站,和他一起表演一曲四手联弹。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透露出来。   所以这最后一场足以称得上是万人空巷,除了单纯来欣赏音乐的听众,还会聚集大群猎奇的记者。   是啊,谁不想知道十年来唯一能够在独奏会上和Janus四手联弹一曲的人,究竟是谁呢?   执笔记者估计把国内叫得出名号的女钢琴家都数了个遍,生怕不巧漏掉了哪个,所以拼了命地广泛撒网。   八卦报纸就这点不好,不管写什么,都想顶着煽情的标题写出悬疑剧的感觉来。   明月摸了摸鼻子,听着客厅里大呼小叫跟三岁半的包包打架的“钢琴王子”,有点淡淡的无语。   几分钟后,一大一小出现在厨房门口。包包抱着Janus的大腿,Janus揪着包包的耳朵,看到明月揭开锅盖,本来打打闹闹来告状的一大一小表情变得出奇一致:“可以吃早餐了吗?”   “差不多了。”明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去摆碗筷。”   两个人瞬间握手言和,欢呼着奔向碗橱,一个拿碗一个数筷子。   “对了,今天几点彩排?”明月问Janus,又转向包包,“包包你要去看吗?”   “白天他们搭台子检查,我下午去。”Janus回答,递给包包一个碗,“你去吗?”   包包眨眨眼:“去的话奖励我一条金毛吗?”   Janus拿筷子虚敲了下他的脑袋:“你不去捣乱我可以考虑。”   十点的时候Janus带着包包下楼散步,明月留在家里打扫卫生。没多久,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有事吗向渊?”   “Amy小姐,您好。”那边很客气地跟她问好,“陆总派去接你的车子快到了,请您准备一下。”   明月愣了愣。   两天前曾有人打电话给她,对方自称是陆总的秘书,说话言简意赅,有点屈尊纡贵的味道:“明小姐,陆总后天中午约您吃饭,到时候有人去接您,您准备一下。”   对方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这么不客气,明月本来就有点恼,Janus和包包又纷纷表示不晓得陆总是哪根葱,于是她这么回答:“不好意思,好像您这位陆总存在感不是很强,我都没听过他是谁呢。这么没名气的人,我就不见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我记得,那天我已经拒绝过了。”   正好有人敲门——不是可视门铃,而是实实在在的敲门声。小区安保一向很好,楼下安全门也没有坏,明月听敲门声吊儿郎当没节奏,以为是Janus跟包包折回来拿东西。她边听电话边随手拧开门,还没往外推,就被一股大力拉了个踉跄。紧接着,她整个人被翻转着面朝房门,后背顶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对方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嘴,极紧,小指抵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向后仰,无法挣扎。   背后的人压低了声音,语气是说不出的阴冷:“少废话,跟我走。”   说完,他的手用力扣上她纤细的腰身,把她往电梯的方向带去。   明月皱着眉,一声不吭,头却不停地左右摇摆着抗议。被迫的倒退和挣扎让她很难走得平稳,男人似乎有点烦,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膝窝。她腿一软,踉跄着朝前跌去。   男人及时托住了她,低低地诅咒了一声。   她还在抗议,可却不像是要挣脱,只是死命地朝上方蹿,被扣在他掌中的嘴也不安分地试图张开,随时可能咬他一口。   她知道,他不会在这里停得太久。   一转头,她看见了站在电梯口按着开门键的向渊。   向渊单手插兜,目光闲闲地打量她。她一蹙眉,刚想挣扎着说话,就听见向渊轻笑一声,责备地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阿凯,Amy小姐可是贵客,大哥让我们来请她过去,可不是你这么粗暴地对待客人的,松手。”他朝明月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隐约带了点戾气,“只是一起吃个午餐而已,不会伤害你的,Amy小姐是聪明人,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明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向渊笑眯眯地回看她。   听了向渊的话,叫阿凯的男人果然松开箍着明月的腰的手,但是下一秒,有个坚硬的东西顶在了她的腰间。   她全身一紧,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紧接着,阿凯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转而一把揽住她的腰。   “放松点,放松点嘛……”向渊一头短发,毛茸茸的,语气特别和煦,明月却觉得自己快要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凯就是这样的人啦,做事容易较真,你别在意哦,只要你配合一点,他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明月真的有点发怵:“你们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向渊对着一直开着门的电梯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明月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阿凯的手一直“揽着”明月的腰,然后把她推进地下停车场里早已发动好的白色G63里。   显然向渊和阿凯并不害怕她会跳车逃走,把她像沙包一样丢进车后座后,两人一左一右钻到了驾驶座。阿凯开车,向渊的声音伴随着车落锁的咔嗒声传过来:“衣服在袋子里,自己换。走吧阿凯。”   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把自己蜷成个球,手一直在抖。   “窗上贴了膜,你就是脱光了外面也看不见。”向渊变得有些不耐烦,“赶紧换!别逼我亲自帮你。”   他隐约好像还嘟囔了句“女人真麻烦”,然后伸手把后视镜朝上使劲一扣。   明月哆嗦着打开旁边的袋子,从内衣到裙子到丝袜和鞋子,正好都是她能穿的尺寸。外套的标签还没有拆,而内衣则已经清洗过,也不是什么性感的款式,单独放在一个防尘小袋子里。   她稍微松了口气。   她把自己藏在副驾背后,手抖着换好了衣服。   车子在一幢看起来并不豪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向渊说了句“下车”就径自推门下去了。阿凯扭头看了明月一眼,也默不作声地推门下了车。   明月隔着车窗看着外面,捏紧了拳。   终于还是……又要见面了。   陆一辰。 作者有话要说:  Hi,我离开蛮久了,再见大家还蛮激动的……   全文已写完!放心跳!   ☆、chapter1   容埠很多人都知道陆一辰,对他的印象大多来自各种媒体对他的评价——优雅,年轻,事业有成的英俊男人。而且自从他前妻过世后,从来没见过他交新的女朋友,都说他是钻石王老五的业界良心典范。   但是现在,明月在陆一辰家门外的车里,听见有人敲窗都会心惊。   向渊站在车旁,已经全然收敛了方才的戾气,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叩车窗,嘴角向一边微微翘起,眼神里全是使坏后的得意。见她发呆,他又清了清嗓:“需要我帮你吗?”   她用力攥了攥拳头的同时又做了个深呼吸,才推开车门。   再见陆一辰,这是一场硬仗。   向渊靠在车身上歪着头看她,长手长脚的,头发很短,突然有点像个学生。她终于能平复下心情看着他,只见他微微眯着眼,像在打量她,又像是审视。半晌,他朝大门口抬了抬下巴:“走吧。”   明月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还是放弃了,转头朝里边走去。   在新裙子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她的纤腰盈盈一握,楚楚动人,而她的鞋跟格外的细,好像随时都会断。   墨色的栅栏里面,是一个小型花园,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一栋简单的小别墅就掩在层层叠叠的花朵后方,安静得像是一幅墙壁上的油画。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简单的钢琴声,叮叮咚咚地响。   可放眼一望,却看不到人。   穿过花海,明月手扶上门把的时候,她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背后的男人。   对方还靠在车身上,双手环在胸前,打量她的目光肆无忌惮。   她抿了抿嘴,心里其实还是很不忿的。但是对方现在的表情毫无敌意,也并没有想要搭一把手的意思。她只能盼望陆一辰找她并不是为了叙旧——如果他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在电话里对他的嘲讽生气,一定要见她当面服软,那她就好女不吃眼前亏地认个错。   她还有包包要照顾。   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傲气的资本。   明月睫羽略垂,侧身朝身后的向渊微微点了点头致意,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踏了进去。   客厅有扇巨大的落地窗,光线特别好。进了房间,就能准确地辨别出那稚嫩的叮咚琴声正是从楼上传来的。   她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招呼她。楼上的琴声一直在响,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情况,又觉得不是很妥当。   正犹豫间,一个黑影突然仄仄地压下来,笼去了大半的光线。明月眯着眼一抬头,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他背着光,目光晦涩难辨。可即使这样,明月还是察觉到了浓浓的冷冽和压迫感。   “Amy?”他很快开口了,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仿佛还有些淡淡的嘲讽,“你好。”   他还是这样不喜欢她,明月从他的声音里揣测着,心思飞转。   她低下头,重新把目光集中在他脚下的楼梯,睁眼说瞎话:“要不是时间正好和Janus的演奏会冲突了,我也不会这么驳您的面子。”   陆一辰冷哼了一声。   “早就听闻陆先生疼女儿是出了名的,不过……”明月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阿凯估计是有些日子没活动筋骨了,刚才差点一下子把我给捂死。我命薄福浅,死了当然也没什么。”她拾级而上,声音里的笑意却很明显,“可我今天要是真死了,谁给小公主弹琴听呢?哦对了,出来得急,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应该可以的吧?”   说完,她也正好和陆一辰并肩而立。眼角飞挑,似笑非笑,依稀又是某个人当年飞扬跋扈的样子。   “随便。现在我还有点事,如果回不来的话,那么改在晚上。”陆一辰又扫了她一眼,下巴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扬了扬,重音有点奇怪,“采采大概要麻烦你了。”   说完他也没等明月回答,对她身后的人说:“向渊,跟我出去一趟。”   明月回头一看,向渊已经进了客厅,随手把枪扔到了茶几上。   陆一辰看了一眼,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对着枪口吹了口气。   明月屏住了呼吸,然后她看见陆一辰微微向后侧过身,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脚下。   她颤了颤,刚才得知这是陆一辰家的时候,她几乎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的。陆一辰一直做的是正当生意,从来没有听闻他竟然会用枪。   但是此时看见他眯着眼,似笑非笑,是她猜不出来的表情。而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脚下,她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紧接着砰的一响,明月双手挡在脸前“啊”地叫了一声,然后她脚下骨碌碌滚过一颗绿色的、小小的塑料子弹。   陆一辰终于轻轻笑出来,把塑料手枪放在茶几上:“你哪儿弄来的,跟真的一模一样。”   “程楚那儿。”向渊笑得肩膀都耸起来,看着被吓坏了的明月,“这次有存在感了没有?”   她快气疯了,转头就往外走。   向渊一把拉住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出的主意。我听说你觉得我哥挺没存在感的,就想吓唬吓唬你。对不起啊。”   她咬了半天牙:“你们怎么这么幼稚。”   陆一辰好像突然心情好了些,摊摊手:“我也刚刚知道。”   陆采采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她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有张好看的瓜子脸。不过因为年纪小,略微有一点婴儿肥,看起来胖嘟嘟的,脸蛋像新鲜的苹果一样格外鲜嫩。   明月推开琴房门进去的时候,她约莫是有点累了,正不太安分地踢着钢琴椅,一双小腿晃啊晃,歪着脑袋弹琴。从明月的角度看过去,采采的手型是标准的握鸡蛋手,小拇指弹下去的时候力道虽然不够,但是不软不翘不卧,一看就经过良好又严格的基础训练。   见有人进来,小姑娘细声细气地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叫Amy。”明月坐到她旁边,双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在学什么?《哈农》吗?”   “对啊!”采采不怕生,“你也会弹琴吗?”   明月伸脚踩下延音踏板,左手随意弹了组b小调的音阶和琶音活动了下手指,然后才歪头看采采:“累了吗?要不要我弹曲子给你听?”   对小孩子来说,带有太多黑键的琶音弹起来真的很辛苦。采采很服气,主动跳下座椅让开了位置,乖乖地站在一旁。明月又习惯性地弹了组琶音活动手指,接着弹起了《Valder Fields》。   这其实是首很简单的曲子。她弹得不太快,和弦沉稳又俏皮,配上清亮的钢琴声,倒真有点置身欧洲小镇的感觉。小姑娘听到曲子很惊喜,眼睛亮亮的,还跟着节奏拍手。明月边弹边歪头看采采,突然觉得光线忽明忽暗。   她回头一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陆一辰正靠在门口,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要不是他的目光太直接,倒颇有点悠闲的意味。   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回头看自己,他朝采采微微笑了笑,说:“我上来取东西,马上走。”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采采问。   陆一辰面对采采的时候很是温和:“尽量中午回来。要是顾不上,我会打电话的。你乖乖听阿姨的话。”   采采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   明月没说话,回过头去换了一首曲子,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又悄悄出去了。   中午陆一辰没回来,保姆上来叫她们吃饭的时候,说陆先生打电话转告Amy小姐,希望她能留到吃过晚饭再走。采采可怜巴巴地抓住她的衣服:“阿姨阿姨,你陪我玩好不好?”眼睛湿漉漉的,像小兔子。   明月想到包包,心里软软的,打电话回去告诉Janus她在陆一辰家里吃过晚饭再回去,又叮嘱了好几遍照顾好包包,下午带包包去彩排现场千万别被东西砸到。   包包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妈妈我是大孩子了!应该是我照顾好Janus!”   挂了电话以后,采采问明月:“阿姨,那个是哥哥吗?”   明月顿了顿:“是弟弟,他只有三岁半。”   但凡有点八卦的人都知道,陆一辰快把他这个宝贝女儿宠到天上去了。当时出于安全考虑,陆采采从启蒙教育开始就是老师单独来家里教,身兼保姆和老师的双职。可慢慢地,眼看采采单纯地长大却没有小朋友一起玩,陆一辰又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他在家附近办了家私人学校,从陆采采上幼儿园小班这一级开始招生,一个年级只招两个班。后来采采逐渐上了中班、大班,幼儿园也一直办了下去,每个年级依旧是两个班,是真正的小班授课精英教育。因为安全措施和硬件设施做得好,一时间这家只有两个班的学校声名鹊起,一到放学的时候,门口那一溜的车子,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办车展。   学校里设施齐全,每个小朋友都能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陆采采的兴趣爱好就是弹钢琴,恰好眼前的明月也会,于是采采很开心地一直缠着她,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不知道陆一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月带着采采下楼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在客厅里坐着看膝头的笔记本了。见她们下楼,他把笔记本放到旁边,朝采采伸出手:“来。”   采采喜滋滋地跑过去钻进他怀里,一脸期待:“爸爸,你不是说晚上给我生日礼物吗?”   他揉了揉采采的头顶:“等会儿给你。”   “啊,今天是采采的生日,我都忘记了呢,”明月突然想起来,“什么都没准备。”   她觉得陆一辰真是个奇怪的人,自己的宝贝女儿过生日,没有宴请宾客,却把自己一个外人留在家里。   陆一辰没有看她,继续揉着采采软软的头发,淡淡地说:“没关系。”说着,他站起来牵着采采朝门外走去,“来,开饭了。”   明月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是……他这是在生什么气呢?   这个人真是喜怒无常,电视上他装优雅装得多辛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给我点反馈啊>////<   很忐忑的诶   ☆、chapter1   花园里挂满了彩灯,彩灯下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铺着可爱的花布。桌子中央摆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造型的烛台,小矮人头顶都点着蜡烛,照着白雪公主的白裙子。烛台下是满满的花瓣,各色都有,映在白雪公主的裙子上,有淡淡的色彩。两旁只摆着四套餐具,都是可爱的卡通造型,还有彩色的铅笔筷子。   明月一推开门,就看见灯光五颜六色,像在城堡里为公主举办的梦幻晚餐。   向渊也换过了衣服,站在餐桌旁等他们过来。   采采欢呼一声,抓着陆一辰的手就朝花园跑去。大概是怕晚上采采看不清楚路,陆一辰步子迈得很大,手却牢牢握着采采。   明月觉得只有在陆采采身边,陆一辰看起来才有温和的感觉。而面对她时,为什么总有点隐约的怒气和阴郁?   她站在门廊下有点发愣。   采采跑到餐桌旁,小手探上去摸摸可爱的餐具。陆一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问:“喜欢吗?”小姑娘也亲了亲他,娇声娇气地说:“喜欢,谢谢爸爸!”他把采采抱到椅子上,亲自帮她把带着可爱蕾丝边的餐巾系在胸前,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才回头对明月点了点头:“坐。”   向渊穿着休闲装,一头短发毛茸茸的,胸前的餐巾上兔八哥眉飞色舞地啃着萝卜,看起来更像个学生。明月有点怀疑他这两年是不是念过表演,因为上午绑她过来时的阴郁和他此时的气质,真是太不相符了。   陆一辰还是一身西服,虽然外套已经脱掉,但是领带还端正地系着,而他围的餐巾却是动画片《猫和老鼠》里的汤姆和杰瑞。明月眼看着两个大男人面不改色地系上蕾丝边餐巾,忍不住有些想笑,再低头看自己的,竟然是小美人鱼。   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陆一辰,也有围着可爱卡通餐巾卖萌的时候。   一顿饭吃得宾主皆欢。向渊吃了一会儿就溜走了,陆一辰话不多,而且大多是跟采采讲话。倒是小姑娘兴致很高,接连吃了两大块蛋糕还意犹未尽,直到最后保姆过来打算领她去消食准备睡觉才停手。陆一辰朝保姆摆了摆手,低头帮采采擦她沾满奶油的手。小姑娘不安分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爸爸,我不睡觉,我要生日礼物。”   他把采采最后一根手指擦干净,斜斜看了明月一眼,笑着说:“当然有礼物啦。”说完他回头朝身后招了招手。   从走廊下传来噗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个小巧的东西嗡嗡地朝餐桌旁飞来。很快,那个东西蹿到他们眼前,明月这才看清楚是一架装饰得很漂亮的小飞机,机身上镶着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小飞机绕着采采转了几圈,最后悬空停在她面前。   采采惊喜地尖叫了一声。   小飞机下方吊着一个小盒子,是很好看的红色,用碎银色的缎带包起来。飞机翅膀下方有碎碎的追光,此时都打在盒子上,显得盒子格外的亮。采采抬头看着陆一辰,声音软软的:“爸爸,这个是给我的吗?”   他微笑着耸了耸肩,示意小姑娘去摘下来打开。   采采伸手把盒子拿下来,快速地拆开缎带打开盒子,然后“哇”地赞叹了一声。   隔着餐桌,明月也看得清,盒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绒布,上面是一颗流光溢彩的心形粉钻。陆一辰把钻石捻出来放到采采的掌心,钻石粉粉的颜色在女孩子又白又小的手上显得格外清楚。她仰头问:“爸爸,这个可以吃掉吗?”   他像拎猫咪一样拎了拎小姑娘的脖子:“当然不能。去吧,该睡觉了,跟阿姨上楼去吧。”采采很舍不得,手里攥着钻石,抬头问明月:“阿姨你明天还来不来?”   她看看陆一辰,只见对方一副“你看着办”的神情,于是点点头说:“阿姨如果明天没有事做就来陪采采,好不好?”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爸爸:“爸爸,明天记得邀请阿姨来。”说完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保姆上楼去了。   明月一直目送到看不见采采的身影,才边回头边摘脖子上的餐巾,准备告别:“陆先生,我也不打扰了……”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按住了她解餐巾的手,紧接着天旋地转,她被陆一辰打横抱了起来。   客厅的门开着,没有人在。他的卧室就在楼下,她没喊几声就被他抱进了卧室。一进门他就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放她下来,踢上门,直接把她推在门后,将她的手反固在身后,顺便把她的腰紧紧朝自己身上搂着,粗暴而直接地吻她。察觉到她咬着牙,他就腾出一只手环着她掐她的腰,手指在她肋骨间的缝隙里挠。她受不了痒,张嘴轻呼,他的舌头顺势就钻进去了。她晚上只吃了蛋糕,这时候格外的甜。陆一辰觉得自己这些年都没有尝过这么甜的味道,所以就更加想要,只是一个吻就让他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明月力气没他大,趁他舌头钻过来的时候咬了他一口。她咬得不重,或者说其实是没怎么咬到,倒是让他冷不丁地倒吸了口气,也不亲她了,稍微离开了点,眯着眼睛看她。   她感觉到身下有个东西抵住自己,隔着他的裤子和自己的裙子,热得肆无忌惮。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也有点喘,或许喘的不只是声音:“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她想到陆一辰对采采的温柔,又说,“采采还在楼上,被她看到……”   “Amy?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了,嗯?”陆一辰最后的那个“嗯”字深得真传,微微挑上去的鼻音既性感又诱惑。他的声音不高,嘴唇就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两片唇带着热气扫在她耳上,痒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见她只挣扎不说话,他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耳朵,然后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浑身像过电了似的一震,又尖叫了一声:“放开我!你干什么?!放开我!”她边叫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桎梏,但如果不是他搂着她的腰,她觉得自己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陆一辰轻轻地笑,极有耐心地舔她的耳垂,偶尔还轻轻咬一口。不痛,反而让她痒到心底里去。就这么一恍惚没反抗,他就笑了:“嘴巴不承认没关系,你的身体承认就行了。亲耳朵就软成这样,等会儿还不得哭着求我。”   她又羞又气,胸膛起伏着骂他:“你要不要脸,放开我!”   他用一只手捉住她的双手,腾出另一只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衬衫,扣子哗啦啦掉一地的声音特别清晰:“刚才的那一幕,你熟悉吗?女儿我都养到五岁了,五年了,抚养费你一分都没给我,今晚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说着,他一颗颗扯掉了她上衣的扣子,其实一共就三颗,毫不费劲。她挣扎着,想到采采就想到了包包,也不敢太大声喊,反倒是让他扯得更容易。   他的话让她一怔,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她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认错人了,陆总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她胸前还围着餐巾,可爱的蕾丝边划到他的胸口,像玫瑰茎上的刺挠痒痒。黑暗中看不太清她的眉眼,但是香气却从发间耳后传出来,是很性感妖娆的味道。他很轻易地探上去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而且还坏心眼地掰开了吊带搭扣。   明月挣扎着咬他,试图用膝盖顶他。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胳膊和腿硬得像铁,腿随便一挤就把她的腿分开了。他捞起她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跷起的腿上,手指像带了电,从她的小腿一路往上游走,越过裙子直接从餐巾下边掐住腰,捏了两把,最后停在了柔软的胸口。   因为单腿站着,她半个后背贴在门上,整个上身都弓了起来。陆一辰饶过她敏感的耳垂,蜿蜒向下,到锁骨的时候又咬了她一口。餐巾的蕾丝带子还在她脖子上系着,划他的脸,也划她的皮肤,尖尖地痒。她听到他沉重的喘气声,感觉到他粗粝的手指在自己胸口不断揉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敢说你不想我吗?”她听到陆一辰得意的声音,带着喑哑。说完他好像又想到什么,自顾自地轻笑。幽暗中明月依稀看见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往下瞟,顿时明白他在笑什么,挣扎的力气不禁又大了点:“你放开我陆一辰!我说了你认错人了!别碰我!”   他倒是真放开她了,只是在扯掉了胸前的餐巾和裙子之后,她浑身只剩下内裤,白得像个玉人。她双手护在胸口,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他解开的皮带,离自己那么近,姿势如此引人遐想。再往上看,是男人光裸的上身和好整以暇的目光。   她浑身一僵。   然后房间里的灯突然全亮了。   虽然两个人都只着底裤,但是陆一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得离她远了一点,头微微歪着,似笑非笑地看她。明月紧紧贴在门上,弯着腰,双手护在胸前,一抬眼就看见他的表情,顿时浑身起了层凉意。她眼中还有泪,嘴一咧,倒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地自嘲:“怎么,想起来了?”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滚了一圈,没有说话。她曲着身体去探自己的衣服,每捡一件就觉得多一分屈辱。而陆一辰的眼光就像一把剑,狠狠戳在她的背上,恨不得要戳出几个窟窿。   明月背朝着他,她的衬衫扣子被他扯掉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遮掩,只好把裙子提高了些,然后把衬衫下摆打了个大大的结,整理下衣襟,倒也勉强能出门。   她站起来的时候,一件外套突然被扔在了她的身上。   她毫不犹豫地套上,扣好衣扣,防备地看着陆一辰:“想起来了吗?我知道的,我跟明月长得这么像,几年不见,你难免要认错。不过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身份证?看看我到底是姐姐明月,还是妹妹夏露。”说完她抬脚要走,跟陆一辰擦身而过的瞬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回过头来娇俏一笑,指尖从他肩头划到胸口,语气遗憾,“刚才我还想,今儿出来是被向渊带过来的……身上没带钱,那可怎么办?”   说完她轻轻地笑出了声,转身要走,胳膊突然又被陆一辰用力一扯,整个人再次跌回到他身上。他漆黑的眼睛和刚才在采采面前的和蔼完全不同,狠厉清晰可见。他冷笑一声:“夏露?几年不见,你居然长得更像她了。”   “对啊,很失望是吗?”明月倒是轻轻地笑,目光从他的眉眼一路走到胸膛,“刚才我装明月装得好辛苦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吗?害羞、不好意思,明明喜欢得要命,身体敏感得不得了……”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笑得轻蔑而不屑:“听说三四岁的小孩儿记忆力也不是很好……想让我把你丢到床上去吗?不如……先让向渊帮我找个人过来……”   她脸色一变:“陆一辰!小孩子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他哈哈大笑,笑得肆无忌惮又让她毛骨悚然:“着急了?五年前你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放开我!”她尖叫着挣扎,“你把包包弄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陆一辰,你要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怎么让我后悔一辈子?”他边松手边把她朝前一推,推得她踉跄几步,差点跌倒。谁料他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嘴唇离她极近,像跟情人说悄悄话一样的姿势,“你最好把采采哄得高兴一点儿,她高兴了,你儿子的命就保住了。明天下午三点司机去接你,今晚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讨我女儿欢心。在我眼里,我女儿的命才是命,至于你儿子……”   他冷哼一声,没有说完就长腿一跨越过她出去了。明月又气又怕,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包包怎么样,爬起来往外跑想问个清楚,却见客厅空荡荡的,窗户半掩,风把窗帘吹得飘了起来。有用人在门口朝她礼貌地鞠躬,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指的方向却是门口。   她的心唰地一下变得冰凉。   当年明明是陆一辰和夏露对不起她,明明是夏露在她面前秀恩爱求她放弃……他现在怎么又可以表现出一副对夏露厌恶得要命的模样?他们不是在一起过吗?   她不知道陆一辰有多讨厌夏露,但她知道了现在陆一辰到底有多讨厌她。   陆一辰是这样不择手段又心狠手辣的人。   而儿子包包,是她的死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拉灯都没拉到。。。   ☆、chapter2   虽然下午给Janus打过电话,但是他明显对明月把包包交给自己带这件事非常生气。   明月一进门就看见Janus双手叉腰站在客厅正中,浑身只穿了条花里胡哨的大裤衩,一脸龇牙咧嘴的表情:“你你你你你……说,干吗去了?衣服没换包没拿,我差点报警了!”   明月不搭理他,鞋子都没换直直地往包包房间冲,砰的一声推开门,吵醒了床上的小家伙。包包好像刚刚睡着,迷迷糊糊地从薄毯子里钻出脑袋,嘟嘟囔囔地叫她:“妈妈你回来啦。”她冲过去蹲在床前,帮他盖了盖被子,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嗯,妈妈回来了。包包乖,睡觉吧。”   “Janus在家里等你。”包包很乖巧,“你去找Janus吧。”   这时候她才觉得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了,于是摩挲着包包的胳膊,低声哄他:“妈妈等你睡着了再出去。”   “哦。”小家伙翻了个身,慢慢睡着了。她在床前坐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起身出去找Janus。   “啊呀呀呀……”见她出来,Janus惊呼,“还换了衣服,说,你跟谁出去了!”   明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喝了好几口,然后咬了咬嘴唇:“陆一辰。”   Janus警惕起来:“然后呢?”   “他好像还是认为当年死的是夏露,不是我。”明月有些烦躁地把自己窝进沙发,“我今天见到采采了,她现在好可爱……”   Janus打断她:“他找你什么意思?”   “我真是太不称职了,都忘了今天是采采的生日。”明月深呼了口气,“我觉得……他是在试探我。露露出车祸的时候,包里是我的证件,虽然我拿着她的身份证补了护照出国,但我觉得陆一辰好像有点怀疑,毕竟我们俩长得太像了,不是太亲近的人根本很难区别。你知道吗,今天见了采采我真的……好难控制自己,真的好难控制。我想抱她想亲她,但是又要努力让自己模仿露露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才刚开始,我就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明月不知道怎么跟Janus描述自己的恐惧。   一见到陆一辰,恐惧感就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大约是心虚。容埠是陆一辰的地盘,甚至Janus在容埠的演奏会都有陆一辰公司的赞助。他要是成心为难她,她根本斗不过。   没多久Janus像个巨型犬一样蹲在明月跟前,一脸认真:“你要是觉得没有安全感,要不你先带包包离开容埠。我只希望你快乐,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就算你最后成功了又能怎样?你未必会开心的。而且还有采采,她一直跟着爸爸生活,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跟你走的。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不愿意你回来,但是你想这么做,我就陪你一起。但是如果你想放弃,我也不会有什么盲目的正义感。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也不可能让它公平。我们独善其身就足够了,你没有必要为夏露讨公道的。”   她撩起半个眼皮看他,绕开了他的重点:“明天演奏会怎么办,你从哪里弄个嘉宾来?你辛辛苦苦回来办演奏会为了什么,不就是给我开路吗?明天没人上台,你让媒体后天怎么写?投资方的违约金你付啊?”   “我付啊,老子又不是没钱。”Janus的暴发户气质尽显。   明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傻了吧你。别人不知道当你是天才,我还不知道你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少?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既然敢跟着你回来,就已经做好了见他的准备……演奏会结束之后你带包包走,我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包包,绝对不能。”   他突然一脸受伤地掐着她的脖子摇她,一副没有正经的样子:“既然知道陆一辰一定要带走你,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四处宣扬什么神秘嘉宾!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明天就是演奏会了,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要处处替你善后!”   “上辈子我不知道,这辈子你欠过我三千块钱。”明月扒拉开他的手,“行了早点睡吧,明天我估计还得先去陆一辰家一趟。我会赶回去化妆的,你放心。”   Janus欲言又止,神色诡异,最后龇了龇牙,爬起来去洗澡了。   明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的事情翻江倒海地往上涌。陆一辰还是老样子,心狠起来的时候是真狠,只是他看着她时那偶尔流露的温柔,到底是属于她,还是只是怀恋曾经?采采长大了,和包包一样聪明,外表集中了父母双方的优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向渊……包包……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突然又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   或者最恨的……是见了陆一辰,居然心跳还是无法自控。   隔天上午,Janus先去演奏会现场做最后的确定,说好吃过午饭让助理来把包包接过去。   午饭后Janus的助理还没来,明月想跟陆一辰商量一下,今天晚上Janus的演奏会她要作为嘉宾出席,能不能改一改时间——下午去化妆的话,她还有时间再去练会儿琴。她鼓了好几次的勇气,最后照着昨天陆家的管家给她的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请他们转接陆一辰。   谁知道听筒里传来的就是陆一辰的声音:“真乖,居然这么迫不及待要来?采采现在在上课,你是要来陪我吗?”   “今晚有Janus的演奏会,我是嘉宾。”明月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他的讥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那边啪的一声挂断了。   陆家司机一直没来接她,她自己又没法进陆家,只能干坐着等。   包包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她打扫完房间之后又洗了包包的衣服。包包抱着毛茸茸的兔子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晃来晃去,大声叫她:“妈妈,晚上我们吃什么?”   她从卫生间探出头:“中午还没吃饭呢就想晚上啦?晚上是Janus的演奏会你忘记了吗,我们去那里吃。”   小家伙懂事地点点头,双手抓着怀里的兔子揉耳朵。   明月洗完衣服,手里拎着湿衣服准备挂到阳台上去。包包见她从卫生间出来,撒手扔了玩具,踢踢踏踏地朝她跑过来,嘴里嚷嚷着:“妈妈等一下,我来帮你!”她笑着蹲下去亲他,包包把身体一扭就错开了,率先跑到阳台上帮她取晾衣架。等她到阳台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举着晾衣架等她,一脸得意:“妈妈辛苦了!”机灵得让她不知道怎么疼才好。   她从他手里接过晾衣架,挂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陆一辰说的话:“在我眼里,我女儿的命才是命,至于你儿子……”   恐惧感再次袭来,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己要是惹陆一辰不开心,他会怎么样对待包包,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包包是……   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包包跟着她一直都在受苦,没什么安逸的房子住,也没什么人照顾,晚上还要被单独锁在房间里——因为她晚上要在酒吧里弹琴赚钱。直到遇见Janus之后他们的生活才好一些,不用再整天为吃饭付房租发愁,也不用再担心冬天没有暖气和热水。   他明明也是个可爱的孩子,而且长得比她要好看很多。他本来也应该和每一个小朋友一样,有幸福的家庭、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无忧无虑地长大,不高兴的时候还会跟父母发脾气。   可生活让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懂得,要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包括最亲的妈妈。   这样的念头让明月觉得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   Janus的助理小秦来接包包的时候,还替Janus给明月带了句话,说让她也跟着先去演奏会现场,陆一辰那边晚点他去接洽。谁知道明月刚给包包换好衣服,陆一辰就派人来接她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让小秦先带包包过去,自己去趟陆家再赶过去。   谁知道等她到了陆家,只看见采采穿着蓬蓬的粉色裙子在客厅等她,而陆一辰根本不在家里。   她一路上做好的接受冷嘲热讽的心理建设没派上用场,倒是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又担忧起来,不跟陆一辰打招呼就离开,可以吗?   陆一辰走的时候特意跟管家陆叔叮嘱过,玩一会儿就必须让家庭老师来辅导功课,不许明月陪采采做作业。采采弹了会儿钢琴就耍赖,吵着不要家庭老师进门,非要Amy阿姨陪着做功课。小姑娘正在客厅大发脾气摔东西,眼看就要哭了,门口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陆一辰大步走了进来。   采采“哇”的一声哭着朝他跑过去,边跑边哭诉:“爸爸,我不要家庭老师,我要Amy阿姨陪我。”   陆一辰一把将她抱起来,帮她擦擦眼泪,表情温和,嘴角仿佛还带了点淡淡的笑意:“别哭别哭,Amy阿姨没有告诉你吗,她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跟爸爸谈,乖,跟着老师去做功课。可以吗?”   说着,他换了个姿势抱采采,让她更容易看到明月。   明月耸了耸肩,苦笑着说:“你爸爸说得对,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谈。”她走到他们面前,温柔地握住采采的手,“采采去做作业好不好,阿姨等会儿送水果给你。草莓喜欢吗?”   “我不要草莓,我想吃荔枝。”采采扁扁嘴,“好吧我去写作业,你不许偷偷走哦。”   陆一辰把采采送到陆叔怀里:“不会的,让陆叔抱你上楼去,晚点再下来玩。”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一句随便应付采采的话而已。   陆叔和采采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陆一辰就转过头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一勾,看起来心情不错:“没看出来,当年你胸大无脑,蠢得像个笑话,现在倒是学乖了。”   她其实很希望自己能狗腿一些哄他开心放自己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出口就变成了冷笑:“多亏您照顾,我再蠢也不敢拿我儿子的命当赌注。”   他穿着银灰色的衬衣,领口挺括,随意解开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有些随意慵懒的英俊。他伸手探到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像是要摸摸她的脸,可紧接着就捏住她的下巴,一点风度都没有地逼她看自己,笑意玩味,眸色变冷:“一说话就没刚才可爱,Janus怎么教你的?”   明月挣扎着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是他力气太大,她只能转开视线:“天生这样,装一会儿行,时间久了就装不了了。”   他没放手,语气还是不太好:“你跟那个小钢琴家同居了?”   “哦。”   “上床了?”   “你有病吗!”她推他的手。   陆一辰轻轻笑了笑,松开他的手:“看来还没。走吧,跟我出去一趟。”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陆一辰自己开车。   明月想离他远点,钻进了后座。他倒是也不在意,把衬衫袖子卷起来,回头看了明月一眼,按了启动键。   “那什么……”明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我可以先回去吗?今天真的有事。”   陆一辰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弹:“行啊,看你怎么表现了。”   “你这样跟我纠缠有什么意思?”她咬了咬唇,“明月死了,那是我的错吗?她从小有爸爸妈妈疼着爱着,我刚出生就被送到舅舅家寄人篱下,我不恨吗?后来她有了你,你对她那么好,我就不能羡慕一下吗?她死了,我在国外过了三四年颠沛流离的日子,你还觉得不满意是不是?凭什么所有的好都是她的,所有的不好都是我的,就因为我比她晚出生几分钟吗?你讨厌我没关系,现在我有了孩子,我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儿子三岁多了?”他问,“谁的?”   明月沉默。   见她不说话,陆一辰又问:“连孩子爸是谁都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她嘴硬:“那是个意外,我心情不好喝多了。”   他轻笑了声,明显不相信。   陆一辰带明月去了家SPA会所,也不开口让她走。她心里着急,SPA做得心不在焉,出来以后不见陆一辰,倒是有美容师和化妆师带她去上妆。   她闭着眼睛假寐,任由他们折腾,只觉得有人帮她化彩妆,有人在做指甲,然后又盘了头发。谁知道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被人弹脑门弹醒的时候,见陆一辰拎着两个袋子站在她旁边。看她吃痛,他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旁边的人:“给她穿这个。”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凑合吧。”这句好像是跟明月说的,说完他就转头出去了。   明月回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她的脸上已经是舞台妆,比平时要深重得多。头发被盘起来,戴了小小的镶钻王冠和珍珠耳坠,既优雅又妩媚。因为弹琴她的手指甲一直很短,现在被细心地修了形,涂了裸色的指甲油,只有左手无名指上贴了一颗钻。   ……这是要直接去演奏会现场啊!明月睁大了眼。   “Amy小姐,请过来换衣服。”身后有人叫她。   她转头,见化妆师一手举着条斜肩镂空蕾丝长礼服,一手拎着一双鞋子等她。见她回头看,化妆师笑得很开心:“陆先生亲自挑的,超好看!”   明月换了衣服出来,觉得自己像是穿了水晶鞋的灰姑娘,漂亮得有点不认识自己了。她站在镜子前歪了歪头,镜子里的人也可爱地歪了歪头。   她拍了脑门一巴掌,惹得旁边的人笑出来:“Amy小姐穿起来真的超漂亮呢,尺寸正好,陆先生的眼光真是一直都这么好。”   “衣服挑多了当然好。”明月问,“他人呢?”   “哦,陆先生说了,让您稍等一会儿,有人会来接您的。”门口的服务生回答她,“陆先生好像有事先走了。”   明月顿时松了口气。   司机送明月到演奏会现场的时候,Janus刚好彩排完,正跟现场导演做最后的调整和确认。见她进来,Janus怪叫一声:“哇,这衣服好漂亮,你不用再换了。”   “意思是人不好看喽?”她白了他一眼。   Janus把她拉到一边:“陆一辰帮你换的?”   她点点头。   “我可告诉你,一般有钱的坏男人都这样,送衣服送包包送首饰。这可是真钻,卖了你也赔不起。侧过来我看看耳朵上这珍珠……”说着Janus随手拨了拨明月头上的王冠,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侧过脸,“啧,够下本儿啊,这耳坠子可也不便宜。”   最近怎么都爱捏她的下巴,明月挣脱开。   “不用白不用,穿来了咱不接受人家的好意也不是个事儿,回头我帮你送回去。”Janus语气严肃,“你可别真以为陆一辰看上你了,不然到时候有得你哭。听见没?”   “别自行想象行吗?”她又白了他一眼。   Janus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门:“粉这么厚,都糊我手上了。去带着包包练练琴,晚点我喊你再彩排一下。”   后来明月很多次回想过这个晚上。   快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她站在化妆间的窗户旁,手指轻轻勾开窗帘低头往场内看。   整个体育场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一束深蓝的追光打在场地右侧。墨黑的Bosendorfer三角钢琴铺在纯白色的地毯上,背朝自己的男人背部挺直,肩部自然地放松,指尖下流淌出一串华丽的音符。清亮的钢琴声在整个场内辗转回折,管弦乐队的配合恰到好处,Janus果然不负他钢琴王子的称号。   再反观自己……明月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即使此刻Janus愿意为自己搭建一个这样高的起点,但他永远都站在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Janus介绍她时很煽情,让习惯了他嬉皮笑脸模样的明月有点不太适应:“接下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个人,相信很多人都好奇究竟是哪位大师来做我的特邀嘉宾。很抱歉要让大家失望了,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也没有见过她。她只是一个很普通但我觉得很有天分的人,第一次听她弹琴是在一个酒吧里,怎么说呢,就是非常惊艳……我当时甚至很没有风度地说她弹得差,她也不生气,我觉得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好。后来……后来我们就认识了,接触越多越觉得她整个人都很美好,大概就像歌里唱的‘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的感觉吧。”   这差不多已经像是表白了。   台下有人在尖叫:“Janus你要表白吗?”   “我其实想求婚呢。”他歪头笑了起来,“开个玩笑。接下来,让我们有请Amy——”   明月站在旋转楼梯口,看着Janus走到楼梯下方,朝自己伸出左手。   追光从他身上慢慢过渡到她身上,场内是演奏会中罕有的尖叫声。   她站在楼梯顶端,微微浅笑着,低头看着Janus,优雅而安静。   然后她拎着裙子一步步走下来,侧身把手交到Janus手中。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的生活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和以前不一样……但是,如果被人知道Janus背后的Amy是个带着三岁孩子的女人呢?   她像在刀尖上舞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   谢幕的时候,Janus拉着明月也上了台。她站在他身边,觉得自己笑得很假,而当她看见陆一辰捧着花上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   陆一辰比Janus还要高,他把大捧花献给Janus,笑得非常温和优雅,跟在电视上一模一样。但是明月听到他对Janus说:“很喜欢她吗?真可惜。”   她脸都白了。   然后他又从身边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捧花,是艳红的玫瑰。他微微眯着眼看她,笑容不及眼底,语气却温柔而深情:“你终于肯回来了,明月。”   明月觉得底下的记者,特别是娱乐记者,已经要疯了。   她觉得陆一辰也疯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沉不住气地说这样的话?   明月,明月……   那明明是,已故的陆太太的名字。   包包今晚一直被小秦带着,他其实很困了,演奏会一结束就被带回家睡觉。明月没有陪Janus参加庆功宴,因为她换下演出服没多久就收到一条信息:出来,后门。   陆一辰言简意赅。   她回复:我有事。   陆一辰回得很快:需要我进去接你吗?   她觉得陆一辰这样的神经病,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Janus的庆功宴上人有点多,也有记者,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生事端。所以她跟Janus的经纪人东哥打了个招呼,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妥协,她总是瞻前顾后地妥协。   陆一辰的心情很差,但是车上居然有采采。   明月觉得自己几乎都能揣摩出他的心情了,面对她的时候,即使高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但是不高兴的话就会很明显,浑身冷得像冰,也不怎么说话,看她的时候眼底总有淡淡的嘲讽。   她开始觉得有点累,想起陆一辰之前跟Janus说“真可惜”时的眼神,带着一种嗜血的狠厉,心底就隐约觉得有点慌。   “Amy阿姨你真漂亮。”采采说话超甜,“钢琴弹得也好棒!”   “采采你不困吗?”她摸摸采采的小辫子,“送你回家好不好?”   “阿姨你陪我。”小姑娘撒娇。   明月下意识看了眼陆一辰,陆一辰也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暗,浑身散发着一股“你说个不试试”的气势。   她深吸了口气:“好”。   车没到陆家,采采就已经睡着了。明月把后座上的毯子展开给采采披上,稍微向前俯过去跟陆一辰说:“采采睡着了,要不我也不打扰了。”   他声音平淡:“着急回去找那个小钢琴家?”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觉得陆一辰跟采采似的,也得哄着,“你带采采回家睡觉,我也得回家照顾我儿子。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歹……”   她没接着说下去。   他冷哼一声。   没多久到了陆家,他把车随便停在门口,自己下车抱采采上楼。明月也跟着下了车,却没有进去。陆一辰进门的时候朝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走,还是应该等他。结果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陆一辰出来,她果断转身往小区门口走。   她边走边想,几年不见,陆一辰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又拉短,没走几步,她身后就传来陆一辰的声音:“夏露。”   明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陆一辰的表情在路灯下晦暗不明:“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在外面飘着了。”明月咬咬唇,“没想到回来会再遇到你。”   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烟点着,朝她走来:“几年不见,你的性格倒是跟你姐有点像了。”   她心里一惊,没搭话,等着他说。   “有时候我想,你们俩怎么会长得这么像,性格却截然不同。”他吸了口烟。   这倒是她第一次见陆一辰露出如此犹豫的神情。   “所以呢,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月问,“让我来陪采采,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   “想看看我这张脸怀念她吗?”她突然笑得有点残忍,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之前都说过了,明月那种性格,我跟她不一样。她那种人才最会装,别人都抢她的男人了她还装大度,蠢得笑死人了!现在这种年头,替自己打算的才能活得容易一点儿。”   刚刚还毫无攻击性的陆一辰突然反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他力气太大,明月被打得直接摔到地上,半张脸麻麻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好在水泥路面还算平滑,她跌倒也没怎么伤到手,只是眼前一片漆黑,半天缓不过来。她全凭一口气撑着,却突然又觉得支撑浑身力量的那只手钝钝地疼起来。她眯着眼睛,看见一只黑色的皮鞋踩在自己的手指上,不紧不慢地左右打旋。   最困难的时候,她曾是靠弹钢琴吃饭的,浑身上下保护得最仔细的就是一双手。此时手被陆一辰踩在脚下,她好像都能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尖叫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脚,却被他一把捞住。他踩着她的手,蹲在她面前,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别以为我看着你这张脸下不了手,最后说一遍,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再敢提她半个字,我要你的命。”   她疼得发抖,只能拼命点头。陆一辰踩着她的手又慢慢站起来,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在她的手指上。她痛得眼前发黑,听到头顶上他居高临下地说:“明天要让采采看出一点儿……”   明月拼命忍着眼泪摇头,哭不出声,只是闷闷地抽噎。   他终于松了脚,往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她坐在地上,手指痛得整个胳膊都在发抖,好一阵子才从眼前的黑暗中缓过劲儿来。她睁眼看自己的手,一片红肿,关节处的皮都破了,擦伤严重却没有流血,只是红得可怕。   好在她的头发长,遮住了充满恨意的眼神。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又不那么狼狈,面色平静地问:“今天可以回家了吗?”他若无其事地冲小区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笑话一样地看她。他的目光直接又尖锐,看得她如芒在背,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痛。   她早就应该知道,对待旁人,陆一辰永远都下得了狠心。   不,他那个人,根本没有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痛,从来就不知道。   看着明月走远,陆一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帮我仔细查一下,Janus身边那个Amy的儿子包包的出生日期,父亲是谁。查不到的话,来跟我做亲子鉴定……对,结果出来之前,派人好好看着,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那边说了些什么,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犹豫:“我还是觉得,她不是夏露。她不肯承认,就找出证据让她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一来看哈!   ☆、chapter2   明月到家的时候,Janus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地上看包包经常看的动画片,老版的《海尔兄弟》,见她进门,他只是回头朝她哼了一声,就把注意力集中回动画片上去了。她回卧室看了看包包,找了医药箱就着床头灯给手背消毒,害怕伤口发炎又绑了圈绷带。出来的时候Janus已经关了电视,问她:“晚饭吃了没?”   她摇摇头:“庆功宴这么早就完了吗?”   “我没去。”说着他钻进厨房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将热腾腾的面放到桌上:“我就猜你没吃饭,喏。”   她笑了笑:“谢谢。恭喜你,这次巡演总算漂亮收场了。我今天没掉链子吧?”   “快吃快吃。”Janus把筷子往她手里塞,“吃了再说。”   她的手下意识地躲了躲。   Janus僵住:“明月。”   “对不起,我只是……”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们明明很亲密的,但是现在她竟然躲开了他。   “你的手怎么了?”谁知道他只是把她的手腕捞起来往自己跟前凑,“你这手怎么了?”   “没事,就一点小伤,不小心碰到了。”她松了口气,打他的手让他松开自己,“起来起来,我要吃面了。哎,你一边儿去,别妨碍我吃东西。”   Janus松了手,看她的眼光很奇怪。明月白他一眼:“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背着地所以磕到了。你别用这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我成不成?”   “那你先吃饭。”他把手里的筷子递给她,“左手吃饭行不行啊你?要不我喂你?”   明月又白了他一眼,用左手笨拙地挑着面吃。Janus在旁边看了会儿,嘁了一声,摸了摸碗觉得不烫,端起碗又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就着碗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她嘴边。她怔怔地看了眼,转头推开他:“我不吃了。”   “我今天说的话让你困扰了吗?”Janus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躲我?”   “没有,我知道那个只是你的表演需要。”她喉咙有点干,“你不要多想,我不是躲你,真的不是。”   “你骗人。”Janus皱着眉,狭长明秀的桃花眼眯起来,脸上是微微的恼怒,“你又骗人,你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   怪不得有媒体评论他是最帅的钢琴小王子,是真的好看。一张娃娃脸上眉目无懈可击,只有眼睛不是双眼皮,略微有一点狭长,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痞子,带了点儿坏坏的可爱。和陆一辰那种硬朗中带点慵懒的英俊相比,是别样的风格。   可是……怎么会想到陆一辰?!   她心里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只见Janus的眉心簇得更紧,于是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Janus眯着眼,目光慢慢移到她手上:“晚上陆一辰跟我说的,你也听到了吧?你这手……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我……哦,”她眨眨眼,“听到了。”   “所以呢,一完事就跟陆一辰跑了?为什么让东哥转告我?不敢自己来跟我说吗?”他毫不留情,“我是干什么吃饭的?我还不知道摔倒了要怎么保护手?你就是那种宁愿给头上摔一窟窿外加扭腰扭脚,也不会用手去托地找支撑找平衡的人!上次怎么回事来着,额头这个,这疤怎么来的你没忘吧?这次你就换手了?说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还不如跟我说这是陆一辰弄的!再说了明月,明天被记者问表白被拒绝又怎么了?谁要求你一定要接受了。没出席庆功宴怎么了?你不想去,我也不去不就完了吗!你以为把手划得稀巴烂就能跟他们说你摔伤提前去了医院,所以没参加庆功宴吗?”   她低着头听Janus数落,脑子里却想起陆一辰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自己跌倒在地,的确是用手撑在了地上。她嘴角微微扯起个笑,是啊,原来她真的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生活没了后顾之忧,居然连保命的本事都忘了。   那时候宁肯磕伤额头也不能伤手,是因为伤了手,自己和包包就要饿肚子。   她伤不起。   她耷拉着脑袋神思恍惚地挨训,倒是Janus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半晌才发现她根本就在走神,于是冷声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啊?什么?”她回过神,笑了笑,“没怎么啊。”   “明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当初回来的时候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过什么,啊?不是说已经不爱陆一辰了,就算见到他也会当作陌生人一样吗?现在才见两次就魂不守舍,你他妈说话是放屁啊!这次你回来干吗来了,啊?来跟他谈情说爱叙旧来了?你做不到就不要逞强啊,谁逼你回来了吗?陆一辰当年怎么对你的,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抛到脑后全给忘了?夏露怎么死的你忘了?是因为他送你玫瑰吗?我他妈也能送你啊!陆一辰知道包包吗,他知道包包的父亲是谁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Janus气得急了,跳起来骂她,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似的,“我告诉你明月,咱俩这账不能这么算!你跟我装糊涂,没门儿!”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紧接着传来防盗门低低的一声闷响。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包站在卧室的门口,揉着眼睛问,“Janus走了吗?”   她抬头:“嗯,怎么了?”   “Janus还说今天晚上要陪我睡觉的……”包包有点懊恼,“他骗我。”   “那妈妈陪你睡好不好?”明月边问边起身把他抱回卧室,帮他盖好薄毯之后侧身躺在他身边。包包很开心,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看:“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她轻轻地笑:“Janus给你买玩具的时候,你也说‘Janus,我最喜欢你了’。你到底最喜欢谁?”   “最喜欢妈妈!”包包翻了个身抱住她,小手揪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她低头亲了亲他:“睡吧。”   迷迷糊糊地,明月也靠着床头睡着了,半夜醒来觉得自己脖子酸疼,一条胳膊被包包一直搂着,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晚上她没拉窗帘,只见月光柔和地洒进屋里,照得房内像笼了层轻纱。她轻轻把胳膊抽出来,翻身下床,又小心地帮包包盖了盖被子,蹑手蹑脚地从他的卧室里退出来。   她边甩胳膊边摸黑往自己的卧室走,冷不丁看见沙发上黑乎乎的像是有个人影,吓得差点要尖叫起来,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慢慢地往后退。对方约莫也看见她了,突然一动,紧接着啪的一声,拨亮了客厅的灯。   淡色的灯光照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有点朦胧。灯亮的那个瞬间明月就看清楚了,是Janus,他拨亮了灯之后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像没有动过一样,略微低着头,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她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注意到茶几上的果盘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绿苹果,不大,孤零零地摆在盘子里。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回来啦?”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揉揉眼,像是很困:“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啊,我困死了先回去睡……”   “对不起!”他打断她,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脸颊仿佛泛了点儿红,像是下了大狠心才别别扭扭地说,“那什么,晚上是我太冲动了,说话也没个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明月的手已经攀在了门把上,听他道歉,回头哧地一笑:“行了行了,这么点小事你还叽叽歪歪什么。哎,你该不会蹲这儿一晚上准备负荆请罪吧?”   他唰一下跳起来,恼羞成怒似的:“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别在外头晃悠了,瞧你吊俩黑眼圈儿,穿得跟女鬼似的怪吓人的。”   她嘿嘿笑着钻进卧室去,从门缝里探出脑袋:“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你快去睡觉吧,别蹲沙发了,夜里凉。还有,我的手真的是自己摔了一下。再说了,记者们该怎么写还是会怎么写,我的手伤不伤都不会改变的。”   说完她缩回去,砰地关了门。她靠在门上,听着Janus起身关了灯,轻手轻脚地钻回房里去,然后轻轻的一声响,他房间的门也关了。   整个房间一片黑暗,她好像也觉得自己一片荒芜,不知道究竟身在何处。   第二天早上,明月起床之后发现Janus的房门大开着,房间里整整齐齐,像是昨夜不曾住过人一样。她在几个房间转了转都没看见他,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他已经关机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确定,昨天那个有些迷迷糊糊的深夜,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   上午明月一直都打不通Janus的电话,后来她都有些慌了,于是又给东哥打,结果也是一直占线。倒是小秦又来了,说Janus说了,明月伤了手,这几天他白天会专门来家里照顾包包,顺便帮明月分点儿杂事。   快中午的时候,明月抽空上网看了看新闻,发现今天的娱乐版简直是陆一辰、Janus和Amy的专版。   说起来可真是精彩绝伦。容埠上次这么全民八卦的时候,好像还是腾越的邵一墨和中天的耿嘉城、许微言的三角恋情。似乎这种你爱我我却爱着他的三角恋桥段,永远都能引起人们的八卦兴趣。   Janus介绍她的时候隐晦的表白,陆一辰送的大捧玫瑰,还有Janus和Amy双双缺席的庆功宴,都是媒体热议的焦点。   开始的时候还是普通的八卦新闻,但是渐渐舆论就有点偏离了……有人拍到Amy上了陆一辰的车,虽然陆一辰并没有下车,但是娱乐记者们却都是知道陆一辰的车牌的。   她,钢琴小王子的特邀嘉宾Amy,并没有给观众们太多期待和猜测的时间,用一张照片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陆一辰。   中午东哥给明月打电话。她一接起来,对方根本不容她说话就劈头盖脸地说:“昨天庆功宴上只有几家媒体,今天下午两点是之前就定好的记者会。他说不需要通知你,不过看今天的娱乐版,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来一趟。可能不会安排你上台,但是以防万一,你去医院给手上绑条绷带,过来了给我打电话,我把你藏在旁边的会议室里准备随时应急。两点之前务必赶过来!东江国际!”   说完,东哥就很有气势地挂了电话。   她举着电话重新消化了一遍东哥的话,然后迅速起身换衣服出门。   等明月到东江国际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她打扮普通,只是稍微扑了点粉,扫了腮红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东哥安排接她的人是熟面孔,不太能叫得上名字,但是见了也是认识的。对方直接钻进出租车里让司机往前开,最后七拐八拐拐到东江国际后院,这才停了车带她直接上楼,钻到旁边的小会议室里。   她刚进门,就见东哥在里边转来转去直跳脚。见她进门,东哥像见了救星,抓着她就说:“记者们一口咬定你跟陆一辰走了,Janus否认了以后记者们要求见你,Janus翻脸了,双方有点僵。我们平时跟记者打交道本来就不太多,特别是国内的记者,他现在情绪极其不好,我害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更收不了场。你就说手伤了,陆一辰送你去医院包扎。我能相信你的,是吗?”   明月喘了口气:“我……要解开我手上的纱布吗?”   “不用!”东哥坚定地说,“憔悴一点,病态一点,实在不行就装晕倒……手上的绷带死都不能揭,否则后果……你懂的。”   她晃晃手掌,突然觉得昨天被陆一辰踩的……居然变得有点价值了。她扯了扯嘴角:“这手真伤了,拆开看也不怕。行了东哥,我知道了,要不你先去门口看看,随时叫我。”   “还看什么!”东哥抓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改成了搀扶,“我们直接去。”   记者会上的气氛不是“有些僵持”了,明月才到门口就听见Janus斩钉截铁,甚至语气有些很冲地说:“她跟那位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不会让她来见大家的。”   一位女记者八卦嗅觉明显:“那请问您和Amy小姐是什么关系呢?昨天您是在表白吗?陆一辰先生在送花的时候叫她明月,我们都知道明月是已故陆太太的名字,请问Amy和陆太太是什么关系呢?怎么解释她上陆一辰先生的车呢?您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肯让她出面?”   不知道是谁顺手递了个无线麦克在明月手里。   东哥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明月拨开人群往前走,却突然听到台上的Janus几乎和自己同时开口。   他说:“她跟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她是我爱的人。”   后来明月很不愿意回想那一天的混乱状况。Janus长得好看,虽然不是成熟的英俊,但作为一个年轻的古典音乐家,已经是很难得的潇洒了。虽然演奏会的时候他曾隐晦地表达过对她的感情,但是如果非要打太极,也可以说成是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欣赏。但是此刻他如此直白,顿时转移了记者们的注意点。   而她,因为走的是侧门,门口站着的都是工作人员,距离台前并不远。她被东哥一推,拨开人群之后,几乎整个人就已经暴露在大家面前,再想退,就来不及了。   闪光灯几乎闪瞎她的眼,让她有一刹那的怔忡,竟然迈不开腿。而Janus本来微微低着头,盯着话筒前的开关按钮慢慢说话,边说边想着怎么应付记者,冷不丁他觉得有点不对,紧接着就看见明月呆滞地站在侧门门口,四周没人,一小片空间里地上都是扯着的电线。她站在原地,一只手上还绑着白色的绷带,茫然得像是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记着们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她身上,另一侧甚至已经有人站起来打算冲到她身边去。而她身后的门口,是东哥刚刚微笑起来又瞬间僵住的脸。   Janus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朝她跑过去,边跑边脱了自己的小西服外套,一把笼在她头上,顺便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带着她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他不想让她这样暴露在人前,更不希望她的出现是为了解救他的窘境。   他要她光鲜亮丽,要她在舞台的中央接受万人喝彩。   要她笑容清朗,春风得意。   东哥大概也没想到Janus会在人前说出那种话,此时见他搂着明月要出去,赶紧让开了路,马上堵在门口应付尾随而来的记者:“不好意思……Janus太激动了……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晚点会跟大家详细解释……Amy昨天太紧张弄伤了手,陆先生是送她去医院的……很抱歉这是Janus的私事我不好多说,不好意思真是……”   明月被Janus的衣服罩着,只听见东哥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她旁边的Janus,手臂有力,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一样。她知道他生气了,也不敢挣扎,默默地被他带着往前走。他们旁边还跟着几个人,离得很近,热烘烘的像是在烤箱里一样。   转了几个弯,进电梯,出电梯。又拐了几个弯之后,她听见房门嗒的一落,紧接着罩着她的衣服被掀开了。她抬头一看,就看见Janus紧抿的唇和恼怒的目光。   “对不起……”她很快避开了他炽热的眼神,“我没想到你会说那样的话……东哥跟我说害怕媒体不相信,要我在没办法的时候去圆场。我看你被逼急了,就想反正我的手也受了伤,我就、我就……”   “你就是害怕我说吧。”Janus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静,和他刚才的目光一点也不一样,“那个记者那么问,你慌慌张张地跳出来解围,就是害怕我那么回答吧?”   “我……”她咬了咬唇,“我是害怕你为难。”   他轻轻地笑了笑,略微弯了弯腰,从侧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她有些发慌:“为难什么?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一把年纪了喜欢一个女人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告诉我明月,你害怕什么?”   她扭开头不看他:“对不起,是我冒失了。我没想到你这么想,我以为……”   “你以为你出来让大家看看手,大家就会觉得你跟陆一辰没关系了吗?还是你以为你能临场发挥,让他们能不再问这种无聊的八卦问题?”Janus嘘了口气,不再看她,“明月,你真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着头装傻。   Janus踢掉鞋子,换了拖鞋踢踢踏踏地进卧室去了。他关门的声音很大,砰的一声响。她正站在门口走神,被关门声一惊,往前跟了两步想去敲门,想了想又作罢。她身上什么都没带,也不敢随便出去,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东江国际的房间朝向很好,楼层高,窗户做得特别大。阳光隔着玻璃洒进来,明晃晃的,地毯、沙发、茶几、花瓶,甚至烟灰缸的边缘都像裹了层金边似的,特别的亮。她坐在沙发上,不知怎么就想起刚才在记者会上,Janus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好像微微带了一丝笑。这么多年在一起相处,他的脾气像个小孩子,来得快也去得快,疯起来能闹上天,安静下来弹琴的时候,却又目光坚定,专注得不可思议。   她好像一直都当他是哥们,是小孩儿,是可以随便吐槽说什么都行的朋友。可今天他说话的时候那抹笑,特别柔和,柔和得像幸福的味道。   扎得她心口疼。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   隔天的花边新闻写得很暧昧,大图都一致地配了Janus把Amy搂在怀里转身而去的背影。男人很高,显得怀里的人很娇小,不知道为什么,看背影颇有点霸道又温柔的感觉。相比之前她素面朝天、一脸呆滞站在门口的傻样,很多媒体不约而同地感慨,Janus这种有才有貌要啥有啥的男人,怎么看上的是这么简单质朴又不算太漂亮的女人。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媒体还记得明月上了陆一辰的车的事情,略微提及了一下,表达了点“此女颇有实力,也许Janus和陆一辰都是被她的才华吸引”的意思。可不管怎么说,语气里总还是带了点不忿的劲儿,很明显是不太瞧得起她。   在这个八卦大多是写给女人看的世界,明月倒是也能理解。   第一BBS上Janus也已然成了火热头条,从他在台上边走边脱外套到搂着明月出门的照片都被贴了上去,还配了解说词。大部分人都被他这种娃娃脸下的霸气内心给萌到了,或者说,大部分女人内心潜藏的被人保护的愿望在他身上得以实现,所以大家对这件事格外地宽容。甚至已经有人发散思维开始编故事:明月在Janus的演奏会之前就伤了手,但为了他毅然决定忍痛上场,在演出完毕之后被赞助方老板陆一辰带去医院;而Janus,为了保护她不受流言蜚语的困扰,拼尽力气也不肯让她直面媒体风浪,用这种特别霸道的方式带她走,保护她。   狗血的故事看得明月都快要感动了。   但是伤了手还能忍痛弹钢琴这种事情,不觉得编得有点太假吗?   她蹲在家里看了半天新闻,也没敢给Janus打电话问情况。后来东哥打来电话宽慰她,只说Janus心情不太好,绯闻什么的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   “哦,哪个明星没个相好的呢,何况Janus这还是正面的。好男人的形象很到位,大家都能理解嘛。”东哥最后总结性地说。   那么除了不知道怎么面对Janus,总的来说,明月还是松了一口气。   可惜,她的好日子并没过多久。   陆一辰打电话给她,语气轻松,好像还挺愉悦:“我看了报纸,你手的特写还挺清楚的,包得不错。”他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嗯?”   明月觉得,对待陆一辰,她既然硬拼不过,那就一定要迂回,要能忍。所以不管陆一辰怎么讽刺、嘲笑她,她都能全程保持微笑——要是陆一辰在她对面,她搞不好都要点头鼓掌以示配合了。可是直到挂电话,陆一辰也只是口头上行动了一下,她还真有点不太敢相信。   陆一辰可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   为了几个小报道就亲自打电话给他看不上的明月,只能证明一点:明月,哪怕在他眼中自己是夏露,对他而言现在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人。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着陆一辰的底线,只要能找到他的底线,她就等得起。   挂电话的时候,明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包包的卧室门。   她不害怕,可她不得不防陆一辰的毒辣。   但是没过几天,事情就有些脱离良好的预期,有点不太对味儿。先是有位自称“容埠村民”的人爆内幕,说这位Amy看起来真眼熟,冷不丁一瞧,连三爷都认错人了,怪不得那天演奏会结束的时候陆先生会叫错她的名字。   也许大多数人不知道三爷是谁,可总有那么几个是知道向渊的。没多久就有人贴了张被处理得朦朦胧胧的照片,上面是一部黑色车子,车牌号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还是可以看到是LM开头,而车上的女人虽然低着头,但隐约可以看见她把发梢拨往耳后的手指纤长白皙。   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张试水的照片并没有很快消失,情况反而越演越烈。明月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拍了这么多照片,从那天她从向渊的车上下来,一头乌发泼墨般散在肩头开始,到花园里陆一辰把她打横抱起消失在房间里,到演奏会那天晚上她上陆一辰的车……每一张的角度都很好,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却没一张能看到她受伤的手。   明月身上不仅被她自己贴了Janus的标签,现在又跟陆一辰扯上了关系。   有人终于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三爷是谁,也终于想起Amy和谁长得像了。   容埠里有很多很多企业家,有钱有权到令人咂舌的人也不少。   可还是有一个人,他姓陆。   几年前,容埠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说这事小,是因为它虽然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但在八卦还没出什么爆点之前,很快就销声匿迹了;说这事大,是因为当时容埠所有注册过LM开头的车牌号的人,在一夜之间都接到陌生电话,对方声称非常喜欢这个车牌,愿意高价买入。   又过了几天,陆一辰掌控的CMI旗下的车牌号通通都换成了LM开头。   坊间传言三爷向渊那阵子看上个女记者,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挖新闻挖到了陆家,想探探LM开头的车牌里到底有多少贵得离谱的名车。而向渊一见这个女人,就没能忍住下半身。   当然这都是笑谈,向渊和那位女记者男未婚女未嫁,传出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反倒是让很多女人羡慕了一把。后来那位女记者所在的杂志社爆出新闻,说LM的含义既是“陆明”的缩写,也有“Love 明”的意思,总而言之,完全是陆先生对太太明月表白的意思——在此之前,向来低调的陆太太传出身体抱恙的消息,据说已经出国疗养去了,陆一辰为讨夫人欢心,也为了让她放心,特意大摆阵势表了心迹。后来几年间,再没有人见过陆一辰和明月在一起,也很少见陆一辰休假出国陪她,好像他的整个生活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和女儿身上。渐渐地,已经有人开始暗自揣测,只怕明月凶多吉少,已经香消玉殒了。   而此时,Amy所面对的,一面是钢琴王子Janus的表白,一面是因为和陆太太极其相似的外貌搭上了陆一辰……要是这个男人存心找麻烦,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到哪里去。   劈腿什么的都已经是好听的了。从晚上的报纸开始,到杂志、新闻、网络……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各种肆无忌惮地报道,媒体铆足了劲儿要趁陆一辰默许的时候挖一把陆家的内幕。而相对身家背景雄厚的陆一辰来说,Janus和他背后的团队防御力几乎为零。   Janus和Amy是怎么认识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是自从Amy知道了Janus全国巡演最后一站在容埠之后,她就开始动起了小心思。她想方设法让Janus替她保密,自己却“无意”中去陆家办的幼儿园,“无意”中被陆一辰看见。   也许她事先并不知道,也许她是有预谋的。   凭着一张和陆太太明月一模一样的脸,Amy成功蹬掉踏脚石Janus。为了抓住机会攀上陆一辰,甚至不惜在Janus当众表白以后玩消失。   整合起来,明月终于总结出媒体口中的“Amy和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可怜的Janus现在因为被当了跳板和即将被抛弃而饱受同情;而看上Amy只因为她和亡妻相像,同时又并不知道Janus和她关系的、情深义重的陆一辰,也成了很多少女心目中深情男人的典范。   恶毒、狠心、劈腿、不要脸又不择手段的贱人,就只有Amy一个。   她在电脑前看了半宿,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关掉灯,回卧室搂着包包睡觉。   这种新闻,如果没有陆一辰在背后授意还能传出来,那真是见鬼了。   但是陆一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反正她要什么没什么,只要不伤害到包包,她就还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   他不是恨夏露吗,那就让他慢慢恨,恨的时间再长些。他还有心情恨她,说明她还能活得久一点,说明……她还有机会。   只是……若是情深,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提起亡妻?   明月。   明月。   暗夜里,包包睡得很沉,呼吸清浅。明月搂着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像在过电影。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回想这几天见陆一辰的时候他的表情。气势凌厉,表情却不一样,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厌恶而狠厉的,但有时候也会有点不自知的温和。虽然她在陆一辰面前已经极力让自己变成夏露,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久了,陆一辰又太敏锐,她真的撑不了多久。   如果他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夏露,那么也许温和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自己。黑暗中,明月抿着唇苦笑起来,有些凄凉地想,只是不知道陆一辰会想起来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彼此,什么时候的爱情。   只是不知道,当陆一辰有一天知道当年去世的是夏露,活下来的是明月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会怨恨她吗?   会听她解释吗?   会……心疼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T-T 不好看吗……不好看吗……   为啥都没几个妹子来跟我交流反馈一下……心塞塞   ☆、chapter3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却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像明月这样,被挂墙头接受那么多人的评头论足甚至是恶语中伤。但是如果你不幸感同身受过,也许你会明白此刻明月的心理。   倒也不是说有多委屈,但绝对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所以当陆叔给她打电话说陆先生想见一见她的时候,她纵然内心里恨不得呸他一声,嘴里也只能淡淡地“哦”一声:“那就请他派个人来接我吧,我现在出去好像有点不太方便。”   明月边说边走到窗前,拨开窗帘朝楼下看——密密麻麻的都是蹲点儿的记者,她估计只要现在出了楼门,就能被这群人围成肉馅。   谁知道对面竟然回答:“陆先生说,今天家里的车子都派出去了,麻烦Amy小姐自己搭车过来,我给您开门。”   她吧嗒一声扣了电话。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洗脸化妆换衣服,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安顿好包包,明月出了门,搭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从停车场侧门偷偷溜出去搭车。   出租车司机开着广播,正是八卦的好时节,播的也正好是Amy跟两个男人那点事。   Janus除了被坏女人骗财骗色,暂时无恙。   她嘘了口气,摇下一半车窗,转头朝外看去。   傍晚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一张张脸孔从她眼前闪现,又很快消失不见。   曾经明月爱过的陆一辰,就是这样的陆一辰。   他的眼里只有明月,没有别人。   只是……若是真心,为什么从前会那么对她?若是假意,在他的世界里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明月觉得自己心里头真是累极了,仰头倒在车椅上闭上了眼睛。   等她到的时候,陆家大门口竟然没人,这倒是出乎明月的意料。她让司机靠边儿停,刚下车把包背好,不知道从哪里呼啦啦蹿出一群人来,紧紧地把她围在了中间,镁光灯闪成一片。   “Amy小姐,请问您是不是因为陆先生才缺席了Janus的庆功宴?”   “Amy小姐,请问您和陆先生交往的同时,是不是还没有和Janus分手?”   “请问Janus到底是不是您攀上陆先生的跳板?”   “请问您打算如何处理跟陆先生和Janus的关系?”   “请问您现在独自一人来陆家,是为了跟陆先生求和让他不要误会你和Janus的吗?”   一群人裹得她进退不得,而抛出来的问题则是一个比一个直接,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她护着手,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露出来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低着头往前挤,一个字都不肯说。   后面的记者大概是要把麦克风凑到她旁边,突然一挤,整个人群轰地一下朝她涌过来,挤得她踉跄了几步,朝后一跌。   好在身后站着的人身材高大,一把托住了她,这才让她站稳了脚跟,而不是跌在地上被压成肉饼。   “陆先生的车!”   明月隐约听见有人尖叫一声,然后外围的记者唰啦啦地扛着相机往另外一侧跑。她抬头瞥了一眼,只见三辆黑色的车子从她侧方斜斜驶过,都没有摇下车窗。   有记者正对着中间的车子猛拍。   三辆车都缓缓地在门口停下,前后两辆的车门打开,下来六个黑衣保镖,齐刷刷地站在车前拦人,不让记者靠近陆家大门,但并未阻止记者们手中快要闪爆的镜头。中间的车子等大门开了之后就直接进去了,自始至终,陆一辰都没有露面,更没有拯救绯闻女友于水火之中。   明月依旧被包围着,好像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记者们眼看陆一辰那边挖不到什么更劲爆的新闻,又转头来问她:“陆先生是不是生气了,决定和你分手?”   “……陆先生……”   “……为什么……不看你……”   “……这是不同意您进陆家的暗示吗……”   连环炮一样地响。   她知道自己现在真是凄惨极了,再也没什么时候能比现在的样子更难看。在记者们的眼里,她主动贴过去,结果东窗事发之后,对方翻脸不认人,眼见她被媒体包围都不肯出手搭一把手,摆明了是要划清界限的姿态。   明天的头条,大约会让他很满意。   明月低着头,已经不想再想什么了。她随着记者的人潮涌来涌去,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有人甚至开了扩音器在最外围朝她抛问题,震得她头皮发麻。   她一脸惨白,口罩也拉下了一大半,眼神飘忽空洞,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黑衣保镖拨开人群,一把搀住了她的胳膊。两个在前面开路,一个搂着她三步两步跨过人群,朝停在门口的车子走去。   记者们不死心地跟着,甚至有人冲保镖开口:“是陆先生授意带Amy走吗?”   问的人多了,竟然有个保镖回答了句:“先生说门口吵闹,请大家换个地方。Amy小姐待在这里不太好,请她先回家休息。”   显然是不肯再见的意思了。   明月跟着他们上了后面的车,几乎是被直接丢到后座的。她跌在座椅上的时候脑袋不小心磕了一下,冷不丁发现车后座居然坐了个人。   她一抬头。   那人一身挺括的西服,没有系领带,宝蓝色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被随意地解开。他手里拿了份文件,见她上车,扭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眉目间是他一贯的冷凝。眼神也不见得多待见她,只是随便瞟了一眼,确认了下她还活着,就又把目光转回手上的文件。   不得不说,宝蓝色的衬衫搭在黑色的西服里,有种波澜不惊的诱惑。他的身材太好,一低头,下颌的弧线英俊得不可思议。再往下……还有性感的喉结,或许还有被衣服包裹住的锁骨……   她慢慢垂下视线,看见他袖口扣了个精致的白金袖扣,一小圈碎钻在袖扣上画出个简单的M。她自己撑起来坐正,这才微微朝后一靠,合了眼,嘴角轻轻地扯起个苦笑。   她还能在陆一辰跟前再不要脸一点吗!   她一面狠狠地骂自己色令智昏,一面心里荒芜得像被挖走一块似的。   陆一辰带明月去了城北凰庭的一个公寓。老实说,这间公寓她其实来过一次,只是那一次的回忆太过不堪,凌乱的床单,四散的衣服,熟睡的男人……通通都像一个噩梦。   没想到陆一辰还留着这套房子。   电梯直接入户,依旧是纯白的地毯从玄关开始铺满整个房间。她记得,玄关处的灯很漂亮,于是就伸手去拨。屋顶一片漆黑,只有几点星星一样的光芒微微闪着,不太能照明,但是漂亮得像夜空。   陆一辰没让她看多久,很快就拨亮了大灯。他随手把西服外套扔在沙发上,也没怎么搭理她,径自钻进了浴室。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整个房间都被打通了,卧室、厨房、餐厅通通变成了客厅,只有浴室用珠帘隔开,若隐若现,能看见里面的玻璃门和瓷白的浴缸。一侧是皮质沙发和水晶茶几,茶几上只有个烟灰缸,烟灰缸边上插着朵茶花,还新鲜,像刚插上去似的;另一侧是一张床,那床是真大,她目测自己大字形躺上去,起码能躺三四个她。   也不晓得怎么搬进来的。   隔着推拉门,隐约能看见阳台上摆了两把摇椅,摇椅中间有个小圆桌,铺着简单的格子布,很清爽干净的样子。   屋顶上内嵌一个很大的环形日光灯,灯的中间是黑色的,不知道有什么用。   她脱了鞋赤脚走在地毯上,只觉得细密得像踩在了一叠厚厚的沙图什上。   陆一辰从浴室出来就见她又怔怔地发呆。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站在浴室门口,只见她低着头站在阳台门口,整个人白得毫无血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一缕头发落下来扫在脖子上,风一吹就微微地飘起来。他隔得有点远,却也能看见她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这样的她,真的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夏露,倒有点像……   他的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   陆一辰从浴室出来就见她又怔怔地发呆。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站在浴室门口,只见她低着头站在阳台门口,整个人白得毫无血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一缕头发落下来扫在脖子上,风一吹就微微地飘起来。他隔得有点远,却也能看见她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这样的她,真的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夏露,倒有点像……   他的明月。   他猛一回神,咳了一声。   她惊吓到,很快回头来看他,嘴角的笑轻轻的、小小的,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刮走一样:“谢谢你还留了点情面,没把我的手暴露出来。你这么讨厌我,还能屈尊纡贵地在踩我的时候没踩到底,真是辛苦你了。想必这几天你也查过了,我真不是明月,包包也不是你儿子。虽然当年我死缠烂打纠缠你,不过现在我也没这个兴趣了。我觉得现在我已经够凄惨了,走在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戳我的脊梁骨。而且……就算Janus想帮我,估计我也没什么职业生涯了。你就看在我当年是真爱过你的分上,看在明月的面子上,放我条生路行不行?”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想保护那个小钢琴家和你儿子是不是?”他挑挑眉,看她的目光有点轻薄的残忍,“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她突然妩媚地笑了。   纤细白皙的腿露了大半在裙子外头,她赤着脚踩在白色的地毯上,竟然看不出哪个更白一些。明月慢慢走到他跟前,一条胳膊轻轻搂着他的腰,顺势把整个人都倚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她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眼睫却一直看着他的嘴唇,像在思考怎么样咬一口。她的手指又软又滑,温温的,慢慢从他的脸颊划到耳垂,又回到他的唇慢慢摩挲,很有耐心,言语中却很是委屈:“我除了身体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嫌不嫌弃?”   他冷不丁一把掐住她的腰,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笑意里带着嗜血似的快意:“是不是逼自己觉得很恶心?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掐得她很痛,半逼迫一样地把她带进浴室里去。珠帘哗啦啦地响,还有一条不小心挂在他们中间,唰啦啦地抽过去,割得皮肤火辣辣的。陆一辰把她按在浴室的镜子前,卡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   妆已经花了很多,好在本来也不浓,只是眼线和睫毛膏沾了一些在下眼睑,像落魄的熊猫眼。最难看的是脸色,惨白惨白的,像张白纸。她对着镜子,试图回想一下刚才自己怎样用这副鬼样子朝他妩媚地笑,怎样刻意地发嗲,甚至怎样轻轻地用腿蹭他。   真的太难看了。不仅仅是样子,连同姿态也一样,太难看了。   陆一辰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眼,像在看跳梁小丑:“你问我嫌不嫌弃,你说呢?姿色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又老了几岁就更不行了。听说上次我们好像就是在这儿过夜的,好几年不见,Janus有没有教你怎么取悦男人?”   看样子,他还是认为她是夏露。   她从镜子里盯着他的下巴,微微思索了一下,破罐子破摔似的鼓起勇气:“Janus倒是真没有,不过……对男人对女人道理都是一样的,不见得谁就占了便宜,哪有什么取悦不取悦的说法。”   “哦?”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她,“那你现在费尽心思地接近我,就是想来占我便宜吗?”   是吗?   “如果我说爱你爱到骨头里,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你,所以带着我跟别人生的儿子回来找你……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你。”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口是心非有些恶狠狠的快意,刻意地冲着镜子里的男人吐舌头做鬼脸,“你信吗?”   他的手指从她脸上慢慢滑下去,到锁骨之间的时候突然重重按下去。她喉咙一痛,立刻呛得咳出来,眼泪唰唰地往外滚。   陆一辰将她转过来,让她面对他。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只是习惯了冷漠,好像连笑也不真实一样:“我当然信。”   紧接着,明月被他一把丢进了里边的浴缸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的水,竟然没有听到一点水声。水凉了,打湿了她全身的衣服,贴在身上像滑腻腻的海藻攀在身上一样难受。她曲起来坐在浴缸里,脚还在浴缸边上,只有用手攀着浴缸才能维持住平衡。她尖叫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顺着脖颈慢慢地朝下探去——那里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胸口,露出珠圆玉润的美好形状。他眼底的欲望清晰可见,嘴角的笑意却看不到丝毫怜惜:“我倒忍不住想看看,你用什么姿势吃掉我。”   陆一辰话音刚落,花洒里就喷出水来,刚好淋在明月头上。水势不算大,但是很足,几秒钟就把她的头发淋个尽湿。陆一辰俯身撑着浴缸,温热的气息贴过来,目光里隐约带了点温柔,但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他慢条斯理地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然后拨到另一侧的肩头,箍着她不许转动身体,逼着她暴露在花洒下——看着她闭眼挣扎,他好似享受。   明月抿着唇,偏过头去不肯看他。因为水冷,她身上也冷,陆一辰的手更冷。他的耐心真是好极了,慢慢从她的衬衫领口拨下去,露出她圆润的肩头,然后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明月的内衣肩带还在,是普通的黑色,没什么华丽诱人的花纹,反倒是衬得她皮肤格外的白。他又慢慢褪下她的肩带,看她的内衣因为缺乏支撑而突然变得松散,和皮肤之间露出一指宽的空隙。他的手顺着缝隙朝里探,像是找什么东西一样,沿着胸型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最上方。   因为冷,因为害怕,因为刺激,甚至因为……他,那里已经不复柔软,硬硬地凸起在他冰凉的指尖,像在发抖。花洒里的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她的下颌滴着水,滴在因为气愤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脯上,然后顺着皮肤流进衣服里,竟是别样的美丽。陆一辰的半条胳膊也湿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宝蓝色、黑色和白色,刺得明月睁不开眼。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可能是因为冷,可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和屈辱。她的皮肤上细细地铺了层鸡皮疙瘩,指尖划过,一片枯涩。   他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剥她的衣服,反手攥住了她的头发,拉得她整个身体都向后仰去。水洋洋洒洒地扑在她脸上,堵得她没法呼吸。约莫是水冲花了睫毛膏,又冲到了眼睛里,她拼命挣扎着要逃离,水却不小心冲进了鼻子,呛得她又咳又哭,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   他终于放开她,声音冷得像冰:“不是为了那男人什么都愿意做吗,这样就受不了了?”   明月摇着头掉眼泪。   陆一辰抬手拎了块毛巾盖在她脸上:“擦干净了再出来。”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她抱着毛巾,在冷水里压抑地哭泣。她这才觉得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本以为只要是他,哪怕没有爱,哪怕是强来也能接受。没想到只是他的一个眼神、一只手,自己就接受不了。她本以为自己内心铺垫得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根本不够,根本不够。   明月手忙脚乱地从浴缸里爬出来,浑身湿淋淋的,滴了满地水。她在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自己,妆已经全花了。大概也多亏了这惨白的脸和不防水的睫毛膏,才让陆一辰没了兴致。她边擦脸边想,手还在抖,不小心碰到脸颊,觉得又潮湿又冰凉,像水里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  囧= =   我其实不是故意的哎   ☆、chapter3   浴室里有替换的睡衣,男式女式都有,标签都没有拆。明月找了一件换上,擦了擦头发,想找个吹风机把衣服吹干。她转头朝外看,隔着珠帘,只见窗帘全被拉开了,陆一辰已经换了衣服,正背朝着她站在阳台上抽烟。窗外天色微微灰蓝,看不见橘色的晚霞,正该是悠悠闲闲打发日子的好时光。   陆一辰单手插在西服裤兜里,隔很久才抽口烟,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看起来又高大又寂寞。明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指尖猩红色的火光,恍恍惚惚间,竟然分辨不出刚才的陆一辰和此刻的陆一辰,究竟哪个才是他。   他好像没听见明月从浴室里出来的声音,很久才转过身来,见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自己。素颜的她看起来很清爽,倒有几分学生气,只是皮肤太白太清透,整个人像是会随时消失一样。他的眉梢又轻轻挑起来:“发什么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裹了一圈,还没说什么,就见对方眉目一凛,很快朝后退了几步,视线下垂,不再看他。她身上裹着冬款的白色绒睡衣,像只满怀戒备奓了毛的猫。   “坐。”他突然心情好了些,大步走进客厅,朝她身后的沙发扬了扬下颌,自己坐在她对面,“手旁边有热水,要喝自己倒。”她点头“哦”了声,转头看了看饮水机,却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动,约莫是刚才吓着了,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不如弹个曲子来听吧。”陆一辰提议,“你上次给采采弹的那首叫什么?不是生日快乐歌,另外一首挺好听的那个。”   她咬了咬唇,咬得下唇毫无血色:“大概是《风居住的街道》或者《年华都是无效信》吧,我也忘了。”   “弹弹看。”说话间他换了换姿势,明月却以为他要站起来,自己就唰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臂微微颤抖,还是不怎么看他,显然是害怕。   他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背上,舒展又松懈的样子,笑容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愉悦:“怎么,怕我了?”   她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扑闪了几下睫毛,没说什么,转身坐到了钢琴前。她弹琴很好听,手指又白又长,在黑白键之间跳跃起来很好看。约莫和此时的心情有关,她弹得很轻,琴声叮咚,带了抹淡淡的忧伤。陆一辰把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静静听。   弹了约莫一半,他突然出声打断她:“《Kiss the rain》,你会吗?”   她停下来转头看他:“《Kiss the rain》?”   “嗯。”他说,“弹来听听看。”   “我不会。”明月抿了抿唇,又挠了挠鼻尖,“换个别的吧,《克罗地亚狂想曲》怎么样?”   他看着她笑起来:“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帮Janus办演奏会。”她转头面对钢琴,突然失了底气,“就这样。”   “办演奏会又为什么非要把你儿子送到我家的幼儿园?”他又点了根烟,“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地来,我也不会知道你回来了。”   “容埠毕竟是我家,本来……我以后是想在容埠长住的。”明月低着头苦笑,“而且出去好几年,消息也不太能跟得上,不知道你还没有结婚。我只想让包包上最好的学校,没想到你那么忙,幼儿园新进个学生都管。”   “那你儿子是Janus的吗?”   “不是……”明月心里一惊,很快就轻轻一笑,回头看陆一辰,“我不是明月,我是夏露,你别弄混了。”   “我知道。”陆一辰猛吸了口烟,边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捻灭剩下的大半截烟头,边慢慢吐烟圈,眉皱在一起不看她。半晌他站起来,“去那边的衣帽间换件衣服,送你回去。”   他这里居然还有女装,只不过都是休闲款,尺码倒是很合身。她的头发半干,湿漉漉地随意披在肩头,穿个小短T恤站在他旁边,毛茸茸的显得有点可爱。等电梯的时候陆一辰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手插在衣兜里,愣是在衣服腹部撑出个球状来,跟采采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陆一辰第一次送明月回家,还是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他开车很稳很专注,话不多,只是降了一半的车窗下来,一路都在抽烟。她其实不喜欢烟的味道,所以格外地难熬。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索性把两侧的车窗都降下去,手指间的烟一直点着,却不怎么再往嘴边放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扭过头看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天色已暗,整个城市的霓虹才次第盛开。   中途Janus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他跟包包在一起。她说“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陆一辰,没看出他有什么表情,完美的侧脸弧线依旧好看,不见不愉快。   也许就是第六感,她竟然隐约觉得不安。   快到明月家的时候,陆一辰把车窗全部摇了上去,然后缓缓驶进了她家的地下停车库。他没有开空调,车内顿时沉闷起来。他单手撑着方向盘,转头看她,说:“要不你就跟了我吧。”   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个商量的句子,也只有陆一辰了。   她一路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原因,陆一辰是这样的一反常态,突然温和得让她觉得害怕。此刻他竟然有这样的提议,让她觉得真是听到个巨大的笑话:“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明月是怎么死的吗?”   陆一辰突然欺身过来,一手撑在副驾席边的车窗上,一手扶着车椅,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了。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从跟她对视开始,逐渐向下,直至前胸。然后他轻轻一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明天带着你儿子搬过去,需要什么东西让他们去买。”   “我不!”明月往车窗旁边靠了靠,“你会吓坏包包的!而且那个房间……”   几乎没有任何隐秘的地方。   她怎么能让包包看到哪怕一丁点的不堪。   “不住刚才那儿。”他说,“跟我住一起。楼上采采的隔壁还有空房间,明天我让人买点新家具放进去,给你儿子住。楼下你还想要什么一并让人买了,你住过来。”   “你疯了吧陆一辰!这算什么?说起来,你可是我姐夫!”她几乎是咬着牙说。   他重新坐好,语气轻快:“外界不是都说你处心积虑地攀上我吗,我给你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再说了,姐夫?你要真当我是你姐夫,那年就不会自己脱光了往我床上跳。”   她被他的不要脸气得浑身发抖,拉开车门就往下跳。她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陆一辰好像是没下车。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一看车牌,果然也是LM开头。她暗暗想着,陆明、Love明看起来真是深情,可到最后不还是随便是个女人就行?男人们要求的果然只是张脸!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包包的声音:“妈妈!”   回头一看,还真是包包。昏暗的灯光下,不远处Janus牵着包包的手,一大一小穿着一模一样的格子短袖和深灰色裤子,很可爱地站在车子旁边,看样子像是要出去。见她回头,包包很开心地朝她挥手:“妈妈,爸爸说带我出去吃章鱼小丸子!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一旁的Janus笑得很得意,还摊着手,朝她无辜地耸了耸肩。   她正打算迎上去,却看见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自己旁边,转向灯正对着Janus和包包一闪一闪,车窗降了一半,露出陆一辰精致的脸。已经要晚上了,他竟然又戴了副黑超,微微朝她侧了侧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但是明月的确听到他的声音了,和刚才愉悦轻快的语气截然不同:“你居然又骗了我一次。”   没等她开口,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   陆一辰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像个炸弹,炸得明月说不出话来。包包快乐地朝她跑过来:“妈妈妈妈,Janus说今天可以出去吃章鱼小丸子哦。”   她蹲下去抱起包包,问:“包包刚才为什么叫Janus爸爸”   “Janus让我那么叫的。”大概是见她表情太严肃,包包乖乖地说实话。Janus很无所谓地补充:“刚才那个是陆一辰家的司机吗?嘿嘿,我故意的。”   她恨不得掐死这个祸害。   Janus嘿嘿笑着挠头,伸手就要搂她:“走啦走啦,带包包去吃东西!哎,地下停车场也很不靠谱的好不好,你赶紧走!这休闲服还挺好看的,你啥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哦对了,下午陆一辰找你了吗,他找你干吗了?”   “没什么大事。”她抱着包包钻进车里,双手扒拉着前座座椅说,“要不我们回去吧,明天让阿姨带章鱼小丸子回家不行吗?”   包包大声抗议:“当然不行!”   Janus习惯性地耸耸肩:“放心吧有我呢!”说完,一踩油门,车轰隆隆地蹿了出去。   虽然早就知道Janus不靠谱,可是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人间少有。本来明月以为有什么私家菜坊能安全地吃顿饭,顺便叫份章鱼小丸子给包包过过瘾,没想到他说的“放心吧有我呢”就是把车停远点儿,然后戴着口罩,跟很多人一起挤小摊。临下车前Janus冲包包炫耀:“包包等我哦,今儿这家章鱼小丸子绝对是你吃过的最最最好吃的一家!全容埠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和它一样好吃!”   小家伙乐得直拍手。   “车钥匙给我!”明月左思右想都觉得不靠谱,在Janus下车前跟他要了钥匙。Janus还不乐意得很,嘟嘟囔囔地把钥匙给她,边絮叨“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边跳下车。   明月迅猛地从车后座蹿到驾驶席上。   果然没多久,包包就指着前方惊呼:“哇哦!”   Janus一脸苦相地在前面跑,手里拿着个纸袋子。他身后跟着三四个人,其中一个胸前挂着相机,还有一个估计是跑累了,停下来掏出相机咔嚓咔嚓直闪。容埠有名的步行小吃街上,一个光鲜亮丽的家伙身后跟着三四个腰圆膀粗的彪形大汉,就差喊抓贼了。明月也觉得很崩溃,早早地发动了车子,等Janus一跳上车就眼疾手快地找了个空隙发动车子蹿出去。   也不知道那几个记者看没看清楚车里还有谁。   Janus从纸袋子里掏出装章鱼小丸子的盒子给包包献宝:“看,没加芥末的!热滚滚的刚做好!阿姨带回家来的能有这口味儿?来宝贝儿,尝尝好吃不,慢点别被烫着了。”完全忘了一分钟前是谁被人追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包包吃得开心,一个劲儿搂着Janus赞美小丸子好吃。小家伙嘴甜,夸得Janus异常开心,差点把自己当成小丸子。包包吃东西都是先给妈妈,半晌了Janus才反应过来,从她身后钻出半个脑袋:“嘿,过瘾吧。”   “还行。”她没回头。   “哎,那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啊。”Janus好像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我真是气疯了,你把手弄成那样还跟我撇清关系,我受不了。你不接受我没关系,我也没强求你必须接受,可你也不至于自残以谢我吧?哎,说你呢,好好听着!”   她轻咳一声,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手是怎么伤的:“听着呢。”   “还有,不就是个绯闻吗,今天出来干吗来了?”Janus嘿嘿地笑,“明天就有头条,钢琴小王子Janus闹市买小吃,只为……嘿嘿嘿,你跟陆一辰有一毛钱关系哟,看哥的。”   “行了,知道你是钢琴小王子,不炫耀一下会死吗!”明月没好气,“我跟你说,明天要有这头条就惨了。等会儿回去你找东哥,他能压下的新闻通通压下来。这个事就慢慢淡下去,别再让人挖了,越澄清越没完。”   一个晚上明月忙着伺候包包跟Janus,晕头转向忙了个没天没地。好不容易最后哄包包睡着了,这才腾出点时间来理顺一下自己。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坐起来翻电话簿,找到要找的人拨出去。   那边的人还没睡,只是口气听起来有些烦躁,背后的声音稀里哗啦的像是在打麻将:“嗯,是我。”   “方便说话吗?”明月说,“现在。”   “稍等下。”那边的男人好像低声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是一阵忙乱的声音,没多久电话那头就安静了,“说吧,什么事。”   “咦,原来是你。”她突然把这个男人跟现实里的人对上了号,“原来是你。”   “你才想起来吗?”男人轻轻笑了笑,“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件,一是帮忙把明天有关Janus的新闻盖下去,陆一辰的不用管,但是不能让媒体再宣扬我和Janus有什么关系了;第二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查到,夏露胸前有什么特殊的记号,我有点害怕。”   “他看到了?”男人问,“我是说你的。”   “没有……”她顿了顿,觉得有些难堪,   “知道了。”对面很快转换了语气,“您是谁啊,放心,哪儿能让您操心这种小事,这事包我身上!放心吧,明儿就给您答复。”   “麻烦你了。”明月知道对面来人了,“先挂了。”   “回头来了新货再请您来。”对面笑眯眯地应付,“还得多亏您照顾生意呢!回见哈。”   挂了电话,明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最近步步后退,却拿不准对陆一辰来说是不是真的有用。   这样冲动地回来,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恨陆一辰?   付出过多少感情,就想收回多少。   想到他,明月又想起那扇降了一半的车窗,车窗内陆一辰戴着大号黑超的脸。   还是英俊得一塌糊涂,却让她又爱又恨。   又害怕。   Amy缺席Janus的庆功宴,并不是因为手受伤的事情终于还是被爆了出来。一份发行量极大的报纸的头版头条,是一张陆一辰送采采礼物时,因为震惊而双手捂唇的明月的照片。照片拍得很好,甚至连她因为惊讶而格外亮的眼神都清晰可见。   题字为:陆一辰为女儿庆生,Amy误信美梦成真。   对方偷梁换柱,把采采过生日那天的事情写成了Janus庆功宴那一天。   大概意思是,那颗粉钻本来是人家送女儿的生日礼物,被Amy这女人误以为是给自己的,于是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可现在看来就很搞笑了。   约莫是陆一辰的授意,抑或是他的默许,这家报纸的编辑还挖出了个多年前的八卦。或者说,那并不是八卦,而是一个诺言。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陆一辰百般酝酿之后,打算跟明月求婚时用的点子。明月也知道。   她头次见陆一辰的那个晚上,他就问过她:“刚才的那一幕,你熟悉吗?”   她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听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   少年时期的陆一辰远没有现在来得稳重,那时候他偏激、莽撞,还有着那个年纪独有的迷茫和莫名的愤怒。心情不好就逃课泡吧,直到有一天……   那是个夏日的午夜,和往常一样,整整一天的闷热终于散去,风习习地卷过来,卷得人浑身舒畅。陆一辰和往常一样逃了晚自习,几个人每人手里搂一个酒瓶子,从酒吧出来之后顺路溜达,刚走到学校附近的停车场准备取车回家,突然听到熟悉的嗒的一声。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紧接着听见噗的一声,然后是子弹擦在地上的闷响。   那时候陆家还有些不能说的生意,老爷子还在世,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却不想,黑暗已经开始降临。   他身边跟着几个人,那时候还不认识向渊,认识时间最久的就是二多。二多比他大,一把把他捞起来,带着他滚了几滚,钻到路旁的草丛里去,贴着他的耳朵说“前头跑”,边说边递了把枪给他。   几个人俯下身体顺路往酒吧的方向跑,刚跑了一半,陆一辰就发现身后好像有几个人转了方向。他正要回头看,就被二多踢了一脚,低声喝道:“跑!”   紧接着,二多从背后卡住他,用整个身体把他牢牢护住,猛地一下站起来往马路对面的停车场跑。没跑几步,陆一辰明显感觉到二多闷闷地震了一下。紧接着,二多咳嗽了一声,有温热的东西滴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就着车子的掩护钻到车前,二多整个人已经抖得不行。陆一辰帮他调整好姿势,一开车锁就迅速把他推进车里,自己跑到另一侧跳上车,完全顾不上左右两侧的车子,踩着油门往后倒。慌乱中他没有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追过来,也没顾上听闷声的枪响。   陆一辰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去握二多的手。二多的手冰凉,大概是因为疼,手心都是冷汗。他伤在了腰上,此时斜歪着靠着车椅,疼得直抽气。陆一辰心里恨得要命,却也只能握着二多安慰他:“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回家,一定不会有事的二多!”   陆一辰急着回家,哪里还看什么红绿灯,眼看着车少,还剩四十多秒的倒计时就冲了过去。冷不丁二多一哼,他扭头一看,就这么一分神,前方十字路口就突然蹿出辆自行车,等他意识到要踩急刹车,有个白色的人影已经被卷倒在车前。   他不耐烦地倒了倒车,降了一半车窗,说:“我有急事顾不上带你去医院,伤重了你自己打120。车牌记清楚了,回头来城北CMI领钱。”   那个白色的人影一抬头,有点疑惑:“陆……一辰?”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同学明月。   在那天晚上之前,陆一辰对明月的印象只有“女同学”这三个字。但当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明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跛着脚一跳一跳地扶好自行车,甚至打算再次骑上去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看了二多一眼,然后把头探了出去。   “自行车丢了,人上来,赶紧。”他冷着脸想,女人真麻烦,“等会儿送你回家。”   明月也听话,乖乖地就爬上去了。   他直接回了陆家老宅,停了车就有用人上来扶二多,他跟着帮忙照顾,走出好远才想起让人去通知明月在车里先等会儿。   二多没伤到要害,只是疼得厉害,陆一辰一直攥着他的手,只觉得他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在自己手背上抠下一块肉。家庭医生给他打了麻药取了弹头,然后细细地包扎好伤口,打了针让他休息。   陆一辰等得心烦气躁,直到得了最后的积极消息才松了口气。他扶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沙漠里,腿沉得提不起来。回想起刚才父亲听到二多受伤时的面无表情,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陆一辰,如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今天的事情就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既然你生在陆家,就得做好有人为你死的心理准备。要不想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你最好给我像个男人!”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处境是真的危险,自己是真的又不负责任又浑蛋。   他下了楼,站在客厅里,脑袋里一片空白。二多护着他的时候,胸口那沉闷的一震,还有自己肩头明显感受到的血液的温度……陆一辰放肆得久了,很少有这种烦闷无处宣泄的时候。管家大概知道他受了惊,特意来问他要不要喝口热酒,见他肩头斑驳的血迹,又帮他放好了洗澡水。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的时候,他差点睡着了。蒙蒙眬眬间好像听见有人尖叫,还有枪声和女人抽泣的声音。他猛地从水里坐起来,额头上一头的汗,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车里好像还有个不太利索的人。   他赶紧穿好衣服出去看她,好歹也是自己的同学。陆家倒是安全,只是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撞伤明月。她一路上没有说话,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他竟然也就给忘记了。   明月已经窝在后座睡着了。经历了这样一个晚上——莫名其妙地被撞,莫名其妙地丢掉自行车,莫名其妙地跟在个浑身都是血迹的人身边,最后莫名其妙地被遗忘在车上直到半夜——她竟然还能睡得这样安然。   陆一辰轻轻拨亮顶灯,只见后座的女孩睡得正沉,眉目舒展,嘴角微扬。朦胧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上仿佛洒了层光,带着绒绒的暖意。大概是梦见了什么事情,她嘴角的弧度略微大了一些,很好看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那种小贵安康的家庭里平和沉稳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陆一辰觉得自己烦躁不安的心突然就沉静下来。   她的恬淡让他既羡慕,又嫉妒。   明月睡得这样甜,陆一辰几乎是带着恶意地拍醒了她。   她睡眼迷蒙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见陆一辰好像很心烦气躁,一双眼睛正乌沉沉地盯着她看。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摸了摸脸,朝他笑了笑。   然后陆一辰倾身抱住了她,像是在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隔了好久,他突然说话了,声音很低沉:“受伤的那个叫二多,今天要不是他在,那一枪就打得我脑袋开花了。我一直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在乎。但是二多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让他替我去死。”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慢慢地抱住他的肩膀。   然后他紧紧圈住了她的腰,把头埋在了她柔软的小肚子上。   “明月,你害不害怕?”陆一辰问。   她想了想,老实回答:“怕。”   陆一辰抬眼看她,温柔的眉眼,然后抬起身体吻住了她。   察觉到他的不安,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温柔地回应了他。   于是那种最古老最狗血的故事桥段终于上演,班级里成绩永远倒数、打架逃课是家常便饭,甚至因为家庭原因随时都有危险的二世祖,好像对这个家境普通、成绩好、总是喜欢穿白裙子的乖乖女有了一丝好感。   没什么特别难以言喻或者惊心动魄的感情,只是因为她曾给过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和水一样安抚的亲吻。   当然,因为陆家的成功漂白,报纸当然不会写得这么直白。他们隐晦地略过了二多受伤的事件,只说是陆一辰开车不小心撞到了同学明月,就此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开始、怎样的过程已经无法详询,可单从明月离开好几年,陆一辰依旧戴着M型的袖扣,把所有陆家车牌全部换成LM的做法,足以显示出他对妻子深深的感情。   还有那个关于求婚的故事——用镶满了水晶的小飞机载着钻戒飞到她的面前,英俊的男人单膝下跪,几乎是捧着全世界请她嫁给他,真是浪漫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   晚报发行的当天,就引发了新一轮轰轰烈烈的讨论。除了Amy的不择手段被更多人唾弃,也有人通过她,来回想当年明月安静的美丽是怎样的摄人心魄,不仅让陆一辰倾心以待,更让他脱胎换骨。   明月边看新闻八卦边冷笑,不知道有一天,这些人知道他们口中的Amy和明月其实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会有怎样可笑的表情。   人们总以为陆一辰的改变是因为女人和爱情。   殊不知,他是为了身后的鲜血,和一条条性命。   Janus看了新闻之后很气愤地打来电话:“人不要脸天诛地灭,他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他会爱人?他最爱自己!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不让人写一写?”   “行了行了……”明月打断他,“我跟你说,不管他怎么做,只要不伤害到包包,我都无所谓。我也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好不容易帮你撒个谎,现在又被陆一辰拆穿了,你好好跟东哥商量商量怎么解决吧。我是说……我的手。”   Janus随便地“嗯”了一声。   “别敷衍我!”她有些急,“你敢说什么大不了老子以后不弹钢琴了这种话,信不信我回头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Janus说,“我就说你被陆一辰绑架走了。”   明月叹了口气:“我也想这么说……可是现在,除了我们俩,谁还会相信我们。你还好,在外人看来,我现在是巴不得攀上陆一辰,巴不得被他绑架走。谁肯信我?强龙压不倒地头蛇,你就听我一次。”她突然有些难过,“别真跟陆一辰杠上,我们输不起。光他手里的那些媒体资源就能喷得我们无处可逃,哪还有资格谈什么公平和真相?昨天晚上我们出去买章鱼小丸子,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我找人帮忙压下来了。我能做的真的太有限了,而且你也知道,也不能老去麻烦他。你……委屈一下吧。”   Janus沉默了半天,最后冷笑一声:“你还记不记得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她一怔:“怎么了?”   “不就是为个脸上好看吗,我让给他。”Janus顿了顿,好像还想说什么似的,可没再接着说下去。   明月轻轻说:“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动摇了,你一定……要毫不客气地骂我。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你掺和进来,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你一定一定,不能因为我而受了影响,好吗?拜托了。”   “跟我无关?”Janus说,“只要是你的事情,就不可能跟我没关系。而且你这个人太容易心软了,自从你跟陆一辰见面以后我一直觉得,很有可能有一天,你会再次被他打动,他只要说两句话你就相信了。你要我别管你的事,我能吗?”   明月揉了揉额头:“我知道我就是那种耳根子特别软的人,所以我才请求你,如果有一天我动摇了,放弃了,你一定要态度强硬一点,别让我留在容埠,这样就可以了。如果我做不到毁掉陆一辰,你也不用替我做到。”   隔了几天有媒体辗转找到明月想约她做访谈,主题大意不外乎就是“陆一辰、Janus和Amy”。打来电话的是一位女记者,声音很嗲,说话内容却丝毫不留情面,一副“约你是看得起你,你得知道感恩”的口气,堵得她一阵恶心。   结果晚上看电视,居然看见了Janus上节目。   真是罕见。   Janus在钢琴界崭露头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他除了做过几次严肃的专业类访谈,几乎没有涉及过任何的娱乐节目。   那档节目是娱乐访谈类节目里顶有名的,主持人水准也很高,该八卦的一点儿不少,不该多问的也绝对能做到闭口不谈。明月眼看着他们的谈论话题从钢琴开始,到Janus的学习历程,到他生活中遇到的重要的那些人……最后到明月。   过渡自然,最后甚至是Janus先提到Amy的名字。   这是她仅有的一次听Janus在别人面前提到自己。大概是因为认识的时间久,或者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Janus说起来话匣子关都关不住。   她听他说起双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弹琴的酒吧里。他喝多了,听她弹琴吱吱呀呀的就嫌不好听,摇摇晃晃走过去戳她的肩膀,口气很冲:“喂,你这是乱七八糟地弹些什么!这么难听的东西你都敢拿出来给别人听?”   她不服气:“那你来弹啊!”   他真的赶她起来,趁着酒意坐下来弹曲子。有时候虽然会觉得快节奏、炫技巧、玩花样似乎很厉害,其实一些舒缓又轻柔的曲子,才极其考验弹奏者的能力。   微妙仅在那一点点的轻重缓急和延音之间,整体效果就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好听。大部分都是婉转的,和弦整齐,清亮得像水,很悠扬,也很忧伤。她倚着钢琴一角,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午后,日光斜洒,阳台上木质的桌椅闪着光。她坐在椅子上看书,一条纯白的萨摩耶趴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正看得入神的时候,有人从背后环住她的脖子,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放松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就连温热的呼吸扫在她的脖颈上,都是那样的美好。   只是那种美好转瞬而逝,再也无法拥有一次。   她已经不能再靠近他。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她竟然在激光灯变幻莫测的颜色里,仅仅因为想起了那样一个干净晴朗的午后,听着听着就怔怔地掉下泪来。   Janus弹得开心,得意地一抬头,就见明月刚才还一副倔强不服输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突然就吓得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弹个轻松愉悦的曲子竟然能把人给听哭,挠挠头,很纠结地问:“难道你不喜欢轻松的曲子吗?”   Janus对着主持人哈哈大笑:“后来她解释说是因为觉得很感动,所以才会听到掉眼泪。我觉得很开心啊,很少有人说感动到哭。”   主持人理解地点头:“是不是就觉得,遇到了知音?”   “哦不不不……”Janus笑起来很爽朗,他狡黠地眨眨眼卖了个萌,“后来我突然发现,我的钱包丢了,是她帮我付的账单。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我们这才算真正认识啦,我要给她还钱嘛。然后就慢慢觉得,她人特别好。不过也不是那种不管你说什么都回‘哦对啊’‘是这样的啦’‘好啊我也这么想的’,而是有时候说话特别狠,可心里对你还是一样的好。”Janus皱着眉毛总结,似乎是脱口而出,“所以……”   “所以……”他明显地顿了顿,改口,“她说想回来的时候,我就说‘好啊,那我回去办个演奏会,你来给我当特约嘉宾吧怎么样’。”   “然后你表白了哦。”   Janus微微一笑,有点心酸又有点自嘲:“嗯,她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知道她在做什么,而且……我也很支持,这样就足够了。不过她的确是摔伤了手,因为太紧张了,表演完往后台走的时候摔了一下。至于陆一辰先生跟她,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不方便说什么啦。”   “那么后来呢?”   “我没有再提。”他苦笑,“大概是让她有点困扰了。”   后来Janus好像还说了很多,隐晦地提到了陆一辰。从头至尾Janus都是微笑着的,也没说什么特别紧要的事。用明月的眼光看,他就是上了个节目,说了通Amy挺好,然后节目就结束了。   她有点儿崩溃。   不过节目的反响还不错,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好像忘了Janus跟记者们僵持的事情,更关注的是他炮灰男配的悲惨命运,纷纷表示Amy这个女人真是胸大无脑,放着好端端的Janus不要,非要贴陆一辰的冷屁股。   搞得明月也很是惆怅。   但是总而言之,如果这就是陆一辰要的效果,她觉得自己尚能承受,压力不大。除了出门有点不太方便之外,其他的一切还算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   八月底,包包收到了陆家幼儿园的录取通知书。正方形的烫金信封,里面的录取通知书设计得像请柬,最下方是陆一辰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和印章。都是明月熟悉的字样。   她拿着通知书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送包包去。且不说那里环境幽雅安全可靠,单说师资力量,她也实在是不想放弃。   通知书上写了体检时间,一个星期以内由家长带着通知书到指定医院体检。体检结果会直接寄送到学校,如果体检不通过,会由校方直接打电话通知家长。   一大早明月就给包包叮嘱了好几次,说打针不许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汉。包包小胸膛挺得倍儿高,保证自己绝对不哭之后,才跟着保姆出门。   他们刚走,明月就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叮嘱到,正绞尽脑汁地想着,Janus打来电话说有个新曲子很不错,看她什么时候有空过去听听看。   她就打扮打扮出去了。   谁知包包第一天去上学就没回来。保姆去接的时候被对方告知,陆先生下午来过,已经把孩子带走了。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不太清楚,陆先生说他已经跟包包的妈妈夏露谈过了。   保姆是明月这次回国以后才请的——明月以前是用夏露的护照办的出国手续,回来以后她并没有换,所以在所有的公开场合她都一直用着夏露的身份证件——保姆在学校找不到人,只能回来原样学给明月听。   她还没说完,明月脚一软就栽在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指责校方和老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她曾连续大半个月跟陆一辰传过绯闻,谁都知道他们是熟识。   她疯了一样给陆一辰打电话,他一直不接。她又打到陆叔那里,对方说先生没回来,等他回来了一定转告。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报警的念头,在家里暴躁地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满腔愤怒无处发泄,最后抓了车钥匙出门。   手弯曲的时候还有点紧绷绷的痛。   可是跟她的心痛比起来,那根本不值一提。   她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陆一辰终于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他有点漫不经心:“喂。”   “陆一辰!你把包包带到哪里去了!”明月几乎是在吼,“你快点把他送回来!”   他轻笑一声,好像低声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带他出来吃饭啊,你要来吗?”   “你们在哪里?”她呼吸急促,一秒钟也不想耽搁,“我去接他。”   陆一辰报了地址。   没等他话音落地,她就掉转了车头。陆一辰大概也听出她是在开车:“那我们在这儿等你,先挂了。”   “别挂电话!”她尖叫一声,紧接着哀求他,“不要挂……我很快就到了,拜托你别挂掉电话。”   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的,隔着听筒他都能听得见。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明月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她刚才在城北的陆家附近,而陆一辰带包包去了城南。如果不堵,按照正常的速度起码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用了半个来小时就到了。推门进包间的时候,她神色仓皇,一眼看见包包之后就大步直接跑过去,根本没在意旁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包包不懂事,见妈妈进来就举着手叫她,要她抱。   她冲过去一把搂住他,呼吸急促,把脸紧紧埋在小家伙的肩膀上,看得出来是真着急了。她搂得太紧,包包挣扎着要钻出来:“妈妈你干什么……”   她双手捏着包包的肩,松开怀抱看他。看了半天突然发了狠,拽过来就打他的屁股,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平常怎么教你的!啊,平常我都怎么教你的!别人给点儿好处就跟着走,谁告诉你能这样的?!”   包包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一辰一把把他从明月手里拉出来抱在怀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谁说我是别人了?”   她蹲着抬头看他,眼眶里还含着泪,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你说什么?”   “我说,谁说我是别人了?”他重复了一遍,“你打算瞒我多久?”   明月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像魔怔了,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扑闪着眼睫,嘴唇发抖:“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她噌地站起来,劈手就要夺包包。   陆一辰身体一侧就躲开了,他往后退了退,单手抱着包包,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吃饱了吗?”   包包在他怀里很乖地点点头。   她整颗心都揪起来,仿佛连哭都没有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刚才站起来时太快太猛,她眼前一片漆黑,扶着椅子才勉强撑住身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远得像从外星球飘来的一样:“求求你,把包包还给我……把包包还给我……”   他嘴角一勾,笑了:“我儿子,凭什么要给你?”   “谁说他是你儿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包包就成了他的儿子,急得要哭,“我怀他十个月,养他三年,你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了?那我算什么?!”   包包大概是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唬着脸直瞪她。她朝包包伸出手:“来儿子,妈妈抱。”   包包也朝明月探出身体张开手,想让她抱。   陆一辰胳膊一使劲就把包包朝自己的方向拐了回来,他另一只手把包包的胳膊搂回来,哄他:“爸爸跟妈妈谈点事情,包包先跟阿姨出去吃东西好不好?”   他哄孩子的神情太温柔,语调和煦得不成样子。包包鼓了鼓嘴巴,有点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   他转身把孩子送到保姆怀里,还没转身,就见明月朝他扑过来,伸手就要抢人。保姆不敢太使劲,手一滑,孩子就被明月搂住了。她搂着包包往后退了几步,眼底都是警惕:“我不会把包包给你的,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做梦!”   他波澜不惊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胳膊肘支到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不如我们谈谈条件,你随便开。”   “我要儿子。”她不假思索。   他想了想,竟然点头:“可以。”   她不太信:“真的?那我们走了。”   “你要儿子可以。”他说,“连你一起留下,还是那天的提议。”   她冷笑:“免费保姆外带暖床工具?”   “不愿意也可以。”他站起来,顿时又让她有了压迫感,“人留下,你随意。”   “陆一辰你浑蛋!”她终于克制不住,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我都不知道谁是他爸,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你凭什么跟我抢?我怀了他十个月,妊娠反应吐得要死,后来身体重了,浑身浮肿的时候你又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他是你儿子,你要接回去养,你凭什么?”   她咆哮的时候他捏了捏眉心,好像有些不耐烦。等她不说话了,他才又抬头:“凭你刚才没素质地咆哮,我不相信你能教育好孩子。如果你觉得条件无法接受,”陆一辰淡淡地笑了,“那不如我们法庭上见。我相信……那时候的条件,恐怕就不由你随便开了。”   她气得又想哭。包包懂事,见她掉眼泪就帮她擦:“妈妈你哪里疼啊,包包帮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她亲了亲包包的脸,软软的,还带着奶香气。她想到陆一辰要跟自己抢孩子就忍不住想哭,搂着包包一个劲儿亲他。她的眼泪沾了他一脸,到处都是,而她因为一直边哭边揉眼睛,整个眼睛都是红的,像兔子。   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   陆一辰微不可察地嘘了口气,转开了视线:“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眉目冷峻,“孩子我一定要要。”   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说话时的神态,冷漠,又坚定,毫无转圜的余地。要是包包被他带走……要是包包被他带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过。   陆一辰出去了,明月终于敢靠近椅子一点。她抱着包包坐下来,冷不丁一抬眼就看见了刚才陆一辰坐过的位置上,一个文件袋正放在桌面上。   她下意识地拿来看。   果然,是亲子鉴定报告。   她就知道,这阵子他销声匿迹,好心给了包包录取通知书,提前一个星期去做体检,只怕就是在等这一天。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要被逼到绝路上了。   不该带包包一起回来的……不应该的……抢走她最珍爱的东西,远比毁了她自己更致命。   她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给Janus发短信,发了一半又删掉,重新编辑了一次,又删掉。她的手一直在抖,怎么都定不下来,最后把手掌按在胸口,拼命地深呼吸才勉强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明月,你一定不能倒,一定不能。   包包知道她难过,却没弄清楚她为什么难过。他歪着脑袋突然说:“妈妈,刚才那个叔叔真的是爸爸吗?”   她强打起精神,咧了咧嘴应付他:“Janus不是也经常骗你说他是爸爸吗?这个叔叔逗你玩的。”   “可是他头顶也有两个旋儿!”包包指着自己的脑袋,“Janus就没有!所以我觉得这个叔叔应该是爸爸。”   她笑不出来,只好摸摸包包头顶的发旋:“那包包喜不喜欢这个叔叔?”   “嗯……”包包挠挠头,“他没有Janus好玩!”   她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等会儿叔叔如果让你跟他回家,你就哭,边哭边打他,不跟他回去好不好?妈妈不想跟包包分开,包包也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把最后的希望押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   Janus赶过来的时候,陆一辰正倚在包厢门口抽烟。见了Janus,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眼神在对方身上滚了一圈:“你还是进去劝劝她早点接受我的提议,别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不可能让我儿子跟着她吃苦的。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会再跟她联络。不过你们要敢偷偷带着人走,别怪我不留情分。”   说完,他掐灭了烟,大步走了出去。   Janus有点发怔。   他推开包厢门,见明月抱着包包背朝自己坐着。   听见推门的声音,明月浑身一震,紧紧搂住包包回头看,神色防备,嘴唇都有点发抖。见进来的是他,她才放松了些,表情还是很僵硬:“陆一辰呢?”   “他先走了。”Janus试图安慰她,“哥这不是来了吗,来来来,放松放松,别紧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大概说了说情况。   “包包真的是陆一辰的儿子?”Janus看起来像是惊到了,“你怎么不早说!”   她把亲子鉴定书推给Janus:“说了有什么用?我也不会一个人回来。”   他抓起来翻了翻,最后深吸了口气:“他什么要求?”   明月吸了吸鼻子:“要孩子。”   “不给呢?”   “法庭见。或者带着包包一起搬到他家里去。”她眼中蓄满泪,声音有点哽咽,“你知道吗,我现在没有固定工作,单身,我觉得打官司我根本没胜算。他如果非要跟我抢,我甚至都请不到好律师。”   Janus也轻松不起来了,半天憋出一句脏话。   这天晚上,明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像是有人在她的心上用力地揉捏。她头痛、心口痛,痛得要喘不过气来……   她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但是看不清脸。明明是梦见过很多次的人,明明是那样的熟悉,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   她低着头好像在哭,边哭边说:“怎么办,怎么办我怀孕了……他不肯要,我该怎么办……宝宝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一直在喃喃地说着。   而明月,像个溺水的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那个红衣女孩冲出人行道,砰的一声被一辆黑色SUV撞得飞起好几米高,然后摔在地上,毫无生气。她包里的东西撒了满满一地。   然后车上下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明月眼睁睁地看着红衣女孩被撞飞,看着肇事者打120,看着马路上一圈的围观行人,看着救护车上推下来的单架,看到地上……蜿蜒的血痕。   她想过去看一眼的,她想尖叫的,但是身体动不了,只是觉得痛……   醒过来的时候明月满脸泪痕。天还没亮,客厅里地灯微微的光透进来。她胡乱擦了擦脸,心口被揉捏的疼痛如此清晰,一瞬间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明月躺了会儿,梦已经忘记大半,却还是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到有一通陆一辰的未接来电,凌晨二点四十五分。大概是她睡太沉,竟然没有听到。   还有什么谈的必要吗?这样晚,无非又是一场男欢女爱。   她恨恨地关掉了手机。   不过陆一辰的来电倒是让明月暂时忘记了那个梦,转而开始考虑起包包来。毫无疑问,包包跟着陆一辰会得到最好的教育,按照陆一辰现在的情况,他也应该会给包包提供良好的事业起步。但是光凭这些要她放弃包包,她不愿意。   她只希望包包健康快乐,并不要求他有多么高的成就,她不需要陆一辰搭建的平台。   这么想着,明月更睡不着了。   跟陆一辰抢人,真是一场战争。   第二天明月没有送包包去上学。他们吃早餐的时候包包的老师打电话来道歉,说陆总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昨天她以为是陆总跟家长商量好的,才那么轻易地让陆一辰带走小孩。   明月有点生气:“我记得办手续的时候是给过门禁卡的,当时还说见卡进园,老师跟孩子确认以后,让家长签字领走孩子的。我家包包跟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这大家都知道,但是因为陆先生是幼儿园的出资方,哦你们叫他陆总的是吧?他想带走谁就能带走谁,你们的安全保护我实在不能信任了。过两天我会去办理手续的,不好意思,我们准备换家幼儿园了。”   那位年轻老师快哭了:“真的对不起夏小姐,陆总一口咬定是您没有时间来领孩子,还给我看了包包和他的亲子鉴定结果,再三表示他是包包的爸爸,绝对不会对包包怎么样。还说新闻报道不是真的,他追了您好几年您都不肯答应他……还说您不肯见他什么的……我就……我就……”   听到这儿,明月真是要被陆一辰气笑了。   “园长说如果不能得到您的谅解,我也不用再上班了。”老师抽了抽鼻子,“我真的很抱歉,但是这种事真的只这么一次,您原谅我好不好?”   明月叹了口气:“好。”   “那您现在送包包过来可以吗?”老师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期待,“我等你们。”   明月有点犹豫。   “下次就是陆总说炒我鱿鱼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包包,可以吗?”   明月等的就是这句。   她顿了顿,喊包包:“包包去换衣服,我们该去学校了。”   送完包包出来,明月正准备用手机查查律师事务所的信息,就见陆一辰朝她走来。因为她正站在幼儿园大门口,所以也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朝自己来还是准备进幼儿园。她并不太想跟他谈话,于是转了个身,意图避开他。   哪知才转过身,她的胳膊就被拽住了:“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语气不太好,“除非你放弃,不然我们法庭上见吧。我还真不信你就一手遮天了。”   他笑了:“你还别真不信。跟我打官司,再加上那个小钢琴家,你能有几成的把握?”   她微微侧着身子抬头看他,还是很倔:“那就到时候再见吧。”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陆一辰突然地示好反倒让明月不适应,“你带着包包住过来,包包跟采采一起上学,有司机和保姆接送。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她眼里全是戒备,“我就不想跟你住一起。”   “多少人求着我想跟我住一起呢。”陆一辰突然笑得有些邪气,“我现在送上门来了,你不要?”   明月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她发誓自己真的是满含怒气地白了他一眼。但是在陆一辰眼里,或者说自从得知包包是自己的儿子后,明月的任何动作在他眼中都好像变得可爱起来,就连刚刚明月白了他一眼,他都觉得她像是在撒娇般地发嗔,眼神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然后他非常不配合地一把将明月抱了起来。   明月真是要惊呆了,反应过来以后她就打陆一辰:“你干吗,放我下来,你干吗?”   陆一辰三步两步就把她塞到车里,紧接着跟了上来,高大的身躯压住她,眉眼间都洋溢着春风得意:“反了你了,以为包包是我儿子我下不了手,开始得意了?”   “你这个臭流氓你放开我!”明月挣扎了半天发现挣不动,索性停了下来,“你放开我!要不然我真的喊人了。你们家幼儿园门口,保安都在呢,你也不想闹得世人皆知吧!”   “那你喊喊试试喽。”陆一辰竟然耍无赖,“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谁不长眼,敢过来敲车窗。”   明月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总是说不过这个人,打又打不过。她气得直咬牙,却觉得紧紧抵着的陆一辰开始不老实起来。   身边包围着的全是陆一辰的味道,她的脸唰地一下烧了起来。   陆一辰不怀好意地笑,还恶意地动了动腿:“怎么了,嗯?你怎么了?”   明月拼命踢他:“你离我远点儿!”   他退开了些,转而压住她不让她乱踢,然后在明月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踢坏了你可怎么办?”   明月浑身一僵。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调情吗?明明前几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明明上上次,陆一辰还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丢在浴缸里……但是现在,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一辰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了她。他整理了下衣服,见明月也低着头整理,突然开口:“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包包跟着你吧,我搬过去跟你住。不过包包的户口要过到我这里。”   她又惊到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再这么看我我就亲你。”陆一辰说得一本正经,“怎么,还不愿意?”   明月点点头。   “点头就是同意了。”陆一辰靠在车椅上。   “是不同意!”明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我是不会跟你住在一起的,不是住你家还是住我家的问题好吗?而且凭什么要把包包的户口过到你那里?那跟我败诉有什么区别,抚养权归你?”   她说话的时候,陆一辰闭着眼揉了揉眉心。见她说完了,他手指还抵着眉头,睁眼看她:“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包包的户口过到我这里,就是陆家的人。我现在只有采采一个女儿,包包过来就是未来陆家的继承人,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明月被他话里的意思彻底震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5   还是酷热的夏天,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时候,苏慕有了男朋友。   陆一辰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学生,皮皮的,像是每天晚上都不睡觉一样,一到上课时间就趴着补眠。但是下课铃声一响,他就会跑到苏慕课桌旁边把她的桌子敲的当当响:“陪我去买东西吃。”……不是说她太胖了吗?   “陪我去卫生间。”……她可以进男厕所吗?   “帮我写作文!”……昨天猜拳输了不是说好自己写的吗?   “你的MP3给我,老师吵死了。”……嫌吵有本事别来啊!   “下午放学有球赛,你记得帮我买好水。”陆一辰脸上有点奇怪的红晕,“要冰的!”   放学以后男生们纷纷抱着球往球场跑。苏慕先去校门口的寿司店买了十份寿司和十来瓶冰镇水,沉甸甸地提在塑料袋里带回教室,然后又拿了本历史书和三瓶水,再沉甸甸地提着去操场。球场上呐喊声震天,她找了个僻静又阴凉点的地方坐着看书。   感觉没过多久,突然一个带着汗臭味的人杵在她面前,双手捂住她的书:“给我水给我水给我水……”   她拿出一瓶来拧开盖子递给他。   陆一辰仰着头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大半,剩下的头一低,全浇在了头发上。然后他像一只落水后被救上来的小动物一样,扑棱扑棱的摇着头把头发上的水摇到地上。有光折射在他的发梢,亮亮的,带的整个人的眉眼都是亮亮的。他左右看看没人,递给苏慕空瓶子的时候顺势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迅速的跑远了,头都不回的冲她摆手。   远处的球场上,裁判吹响了哨子。苏慕抓起一瓶矿泉水捂在脸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快上晚自习的时候比赛才结束,男生们勾肩搭背的进了教室,满身臭汗的讨论着比赛,偶尔夹杂一句“好饿啊又没有吃饭”。见她坐着看书,有人冲她吹口哨:“辰哥今天秒杀全场啊,嫂子你可得看紧他。”还有人调侃,“辰嫂我见有小学妹给辰哥递小纸条了啊哈哈哈哈快罚他跪钢笔啊哈哈哈哈……”   她回头看陆一辰,见他坐在座位上得意的转笔,赢了球,心情好的不得了。见她看他,隔空给了她个飞吻,见她红了脸,笑的又坏又好看。   她红着脸拎了三个塑料袋给他:“喏,你们都没吃东西吧,垫垫肚子等下晚自习去吃。这个小袋子是你的。”   一个袋子里是七盒寿司,一个袋子里都是矿泉水。还有一个袋子分量小,是三盒金枪鱼寿司和两瓶水。   男生们早就饿的不行了,见了吃的像狼见了肉似的抢。有人边抢还边嘟囔哭诉:“辰嫂果然还是最喜欢辰哥,都单独备着,还是双份!”也有人起劲儿地拍马屁:“辰哥好福气好福气,辰嫂真贴心!真贴心!我操别抢我的寿司!!”还有人可劲儿表忠心:“辰嫂别怕,小学妹们递的纸条辰哥看都没看就扔了!咱辰哥对你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我帮你盯着!他敢收小学妹的纸条我替你踹他!”   陆一辰就边吃寿司边眯着眼睛看着她乐。   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他跟在苏慕屁股后面出校门,没走多久就把她从结伴回家的女同学跟前带走了,笑的可温柔:“我找她有点事儿,你们先走。”   然后他毫不在乎同学们眼光的……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了马路另外一面。   夏日里浓浓的树荫,晚上微微的风,路灯溶溶的光,男生温柔又直接的目光。   人生中第一次的亲吻,柔软的像羽毛拂过嘴唇。   ……被手机震动惊醒的时候,明月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   最近做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连贯性。   像是……回忆。   而她梦里的阿辰,终于能够看清楚他的脸。   她梦里深爱的人,亲密的爱人,她的阿辰,是陆一辰。   是陆一辰。   “我在你家楼下。”电话里陆一辰的声音很稳,不像是喝过酒,“包包睡了吗?”   “早就睡了。包包最晚十点就睡。”她起身走到窗边,外面有路灯,看不见陆一辰在哪里。   “他一个人可以吗?你出来一下。”他顿了顿,“我想见你。”   明月咬了咬唇,梦境和现实好像开始逐渐重合,她有点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陆一辰又说:“不行么?那算了。也不早了,回头见吧。”   “哦,那再见。”她加了句,“陆先生。”   陆一辰挂了电话。   楼下树影斑驳,隔了会儿,也不是很久,明月看见有个身影从树影中走出来,朝小区门口走去。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将近两点。   好像他总是这样晚给她打电话。   以前也是这样。好像就从二多出事那次开始,陆一辰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混日子的心态。他虽然还是上课睡觉,成绩却越来越好,人也乖了很多,不再乱跑。后来工作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拼命,经常两三点都不睡觉。   后来,明月知道,那些黑暗的过去终于过去了。   他终于成了清白的CMI总裁。   目送着陆一辰离开,明月有点睡不着。她悄悄去看了看包包,帮他掖了掖被子,指尖碰到包包软嘟嘟的胳膊的时候她才觉得这是现实,刚才看到的陆一辰是真的存在。   他只是包包的父亲,并不是自己的爱人。   这么一来明月有点睡不着,她开着床头灯看了会儿书,又拿手机上了会儿网,鬼神差使的,她在搜索界面输入了陆一辰。   从那日不欢而散,明月并没有见过陆一辰。包包的老师也说陆总再没有来看过包包。   搜索引擎告诉明月,陆一辰最近不在容埠,他跟一个女人深夜相携出现在另一个市的机场。   时隔几年,陆一辰终于再次有了交往对象。   梁家刚刚回国的最小的女儿,梁若琳。   .   梁若琳是在一场饭局中认识陆一辰的。   其实原本是梁家和东江国际有合作,她父亲梁楷很喜欢东江国际的总裁蒋倾南。梁若琳心里好奇,上网搜了搜照片以后便跟着去瞧了瞧,本来是想着若蒋倾南的气度能令她折服,那就跟东江国际联个姻。她年轻气傲,脸皮也薄,没好意思跟人详细打听。没想到饭局前才听闻蒋总已婚,她便有点兴致缺缺……抢别人男朋友和抢别人老公可是两回事,她还用不着如此自掉身价。   这么想着,她便到的有点晚。   一推门,正对面坐着的高大男人一只胳膊撑在桌上,正在抽烟。见有人推门,他把烟拿开,一双眼睛沉如寒潭,又格外的亮。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漫不尽心地打了个滚,嘴里吐出淡淡的烟圈来。   像不动声色的审视。   但是紧接着他就转开了目光,跟身边的人交谈起来。不知道他身边的人跟他说了什么惹他笑了笑,只是嘴角微微一扬,然后捻灭了指尖的烟。   他的气质比蒋倾南更为冷凛,明明还没有说话,却让人觉得有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倨傲。   ……要命的是,飞扬跋扈的女人向来都喜欢比自己更厉害的男人。   何况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对自己有多一分钟的关注。   而征服男人的成就感,有时比爱情本身更让人容易沉迷。   趁陆一辰去洗手间的时候,梁若琳跟了出去。   她半靠在洗手间外的墙上,右手环胸撑着左手的胳膊肘,左手不轻不重地抚摸着脖子上的钻石坠子。   陆一辰出来以后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直接越了过去准备回包间。梁若琳脸上有点挂不住,高跟鞋在地面上跺了跺:“喂!”   听到动静陆一辰回头,见她好端端的站着,一脸气愤的看自己:“有事吗?”   “你!你……”梁若琳把下唇都咬红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一辰又微微笑了笑,看着她,不说话。   梁若琳从没有这样窘过——心事被明白的看穿,对方竟然不领情——她很想转身走掉的,但是嘴巴好像行动比脑子还快:“你叫什么名字?”   “陆一辰。”   “没听过……”梁若琳想了想,仰着脸,“你跟CMI的陆家什么关系?”   他并没有回答,高大的身躯朝她的方向侧了侧,双眼微微一闭,轻轻一吸:“你用的什么香水?”   她忽闪着的一双眼睛泄露了紧张:“怎么了,不好闻吗?”   陆一辰笑起来,对着包间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很衬你的。”   梁若琳嗔他一眼,嘴角笑意难掩,率先走了出去。   陆一辰在她身后,食指摒了摒鼻子,皱了皱眉头虚咳一声。   那是梁若琳第一次见陆一辰。她回家以后装作无意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居然问了他那样愚蠢的一个问题。   ……你跟CMI的陆家什么关系?   他微闭双眼,朝自己深深一吸,性感的要命。   梁若琳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里都突然闯进一个叫陆一辰的人,走路想见到他,吃饭想见到他,睡觉的时候都想见到他。   她从没有这样的希望得到一个男人。      ☆、chapter5   梁若琳第二次见到陆一辰是在机场。晚上十一点半的航班,VIP候机厅里人很少,陆一辰拿着手机看东西,隔不久手指会在屏幕上朝右滑一下,像是在翻页。   她以为他在看邮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拍他的肩:“嗨!”   陆一辰一抬头,目光似刀。见是梁若琳,他松懈了下,笑了笑:“你好。”   梁若琳靠着他坐下,朝他手中探了探目光,语气熟稔:“看什么呢?”   “没什么。”陆一辰收起手机,“这么晚赶飞机?”   “你不也是咯。”梁若琳嘟了嘟嘴,“你出差吗?去哪里?几点航班?”   陆一辰报了地名。   “咦这么巧?我也是哎。”梁若琳漫不经心地朝对面的助理看了眼,又转头对着陆一辰收起手机的方向努努嘴,笑的很俏皮,“我还没陆总手机号呢。哦对了,上次可真是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也没想起来上次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于是随意地笑起来:“客气了。”   梁若琳的助理原本坐在他们对面,此刻悄悄的起身出去了。   梁若琳在身边,陆一辰也不方便再看手机里的照片。她身上的香气隐约传来,是他不喜欢的味道。他这才想起来梁若琳刚刚说的“上次不好意思”指的是上次洗手间外头她问自己跟CMI什么关系……然后,自己好像夸了夸她的香水好闻。   就是这个味道。   ……像夏露的味道。浓郁又张扬。   正在这时,陆一辰手机响了,屏幕上是采采闭着眼嘟着嘴巴要亲亲的照片。他站起来走开了些听电话:“还没睡呢采采?”   “爸爸你到了吗?”采采趴在被窝里,细声细气地问他。   “还没有,在机场等飞机呢。”他说,“你晚上洗澡了吗?”   “洗了。我已经躺好了,阿姨说要给我讲故事。”她大概是看到阿姨拿的故事书了,大叫,“阿姨我不听小红帽,我要听白雪公主!”   他忍不住笑起来:“听完故事乖乖睡觉,爸爸过两天回去。有什么想要的吗?”   “什么都可以吗?”采采问。   他点点头:“基本上是。你可以先说说看。”   “嗯……”采采歪着头想了想:“我想要明月阿姨。”   陆一辰顿了顿:“这个爸爸说了不算数的。”   “我们家这么多房子,明月阿姨来做客也有地方住的啊。”采采说,“不知道她们家有没有这么多房间,不然我们就可以去做客啦!”   “等爸爸回家以后帮你问一下好不好?”他朝电话轻声亲了亲,“去听故事睡觉吧,不早了。”   采采跟他道别:“爸爸晚安。”   “晚安采采。”他也跟她道晚安。   挂了电话陆一辰并没有坐回去。他捏着手机,调出通讯录,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点开。他在屏幕上她的电话号码上婆娑了几下,想了想又退了出去。   梁若琳单手撑着下巴看他。打电话时候眉眼舒展,笑意隐约,甚至对着电话亲了一下。   对着顾采采,他有自己从未见过的和煦。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她调出来看看,微微抿了抿嘴,仰头问陆一辰:“差不多可以登机了吧,你一个人?”   “嗯。”陆一辰边走过来拿包边看了眼表,“是该登机了。你也是这趟航班吗?”   梁若琳站起来,把头发拨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当然啦,一起走吧。”   上了飞机,他们的座位相隔有点远,陆一辰旁边已经坐了人。他招呼了下空姐,表示自己手机已关,安全带已系好,然后面朝窗外,找了个舒适点的姿势打算眯会儿,请对方不要打扰自己——最近连轴转,他已经快要两天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了。没多久他听到身边有人小声交谈,他以为是空乘在跟旁边的人讲话,于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又过了会儿,一个熟悉的味道传来,还有带着点疑惑的、被压低的声音;“咦?陆一辰,你睡着啦?”   他闭着眼没有说话。   一开始好像还听到空姐温柔的提示音,然后还有身边的悉悉索索,感觉好像刚刚睡着的时候,他被人轻轻拍醒了。他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浑身紧绷,睁眼一看是梁若琳拍自己。见他醒了,她眨了眨眼:“清醒一下吧,到了。”   像配合她说的话,飞机颠簸了一下,着陆了。   “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肩头。   她歪着头,目光灼灼:“很累吧?等会儿怎么走?”   因为在座位上窝着,她锁骨清晰,卷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在略有点昏暗的机厢里,微微带点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有种健康的生机勃勃。   “有人来接。”他顿了顿,又说,“你呢?之前候机的时候好像见有人跟你在一起的,是助理的话我就不送你了。”   她双手交缠,食指对食指点了点:“我能吃了你啊,这么急着跑?”   他笑起来:“梁小姐真会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梁若琳直视他,“没错,我是对你挺有好感的,你是觉得我不漂亮么?”   陆一辰耸了耸肩。   “你又是单身……我家虽然跟CMI比不了,但也不至于配不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你要是找人联姻,估计在容埠也找不到几个比我条件更好的了……”   “梁小姐。”陆一辰打断了她,“我暂时还用不着这么牺牲自己。”   “你……!”梁若琳被他堵的脸通红,“什么叫牺牲?我就这么差吗?!”   飞机已经停稳。他拿起包,示意她先走:“别多心,我的意思是用不着牺牲我的婚姻来换事业。”   “那起码得找个背景相同的人才有共同语言吧?”梁若琳边往外走边不依不饶地回头看他,“还是你还挺纯情,想学学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的,找个外表普通家境普通什么都普通就连做个饭都只会做家常菜的女人?在事业上完全帮不了你,只能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等你回家,给你熬粥煮面?一辈子没法跟你并肩站在一起,只能等你养着她?”   陆一辰笑了笑,客气而疏离:“那是我的事,就不用梁小姐替我操心了。”   “你!”她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从小她就被教育,婚姻考量的不仅是感情,还有其他,“那你现在有女朋友了?”   “我有妻子。”他说。   梁若琳挥挥手:“我知道我知道,全容埠都知道你老婆去世了,还有个女儿。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的,你总不会剩下的后半辈子都自己一个人过吧?”   他又笑了笑,还是那句话:“这也是我的私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快到出口。梁若琳心一横:“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陆一辰。我觉得你很好,我很喜欢。我也并不是要求你现在就接受我,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客气的跟我划清界限吧?我的家庭绝对不会允许我挑一个只有感情的穷小子的,想必你也不会挑一个只有外表没有实力的女人做妻子,那我们不是很互补么?接触一下试试看又有什么不好?”   陆一辰朝远处来接自己的助理扬了扬手示意,然后微微低头,对梁若琳说:“我只要我想要的。不好意思梁小姐,我就不远送了。再见。”   说完他大步朝外走去。   “你会后悔的!”梁若琳冲他的背影叫了一声。   陆一辰脚步不停。   凌晨的机场人不多,他们又出来的早。同航班的人陆续出来一些,然后等了行李又出来一些。出口有人举着写着名字的小牌子。她喊的很高,好多人都回头看她,被她狠狠地瞪回去。助理上来拍拍她的手臂:“先回酒店休息吧,不早了。”   她扭头问:“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   “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大概因为他不是只看外表的人吧。”   “我爸爸也可以帮他很多啊。”   “也许是你太直接了?要是一个女孩子跟我说,你跟我在一起,我家的背景可以帮你少奋斗三年,我也会不高兴的。何况CMI在容埠几乎都要说一不二了,你这么说,陆总面子上肯定有点下不来台的吧。”   “……是这样吗?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啊。”她撅了撅嘴。   助理安慰她:“别着急,慢慢来。”   她盯着陆一辰离去的方向:“陆一辰,我们来日方长。”   .   Janus提起陆一辰的时候是在饭桌上。巡演结束以后他有一段休息时间,他每天都闲在家里,打发明月去买米买面买肉买菜,买回来他亲自下厨给包包做各种花样的吃的——搞得包包早餐盘子里的图样能当连续剧讲,几个礼拜都不重复的。吃完早餐,Janus就开车送包包去学校,留明月在家里打扫。   这天是星期天,包包赖床不肯起,就只有明月和Janus面对面安静地坐着吃饭。因为包包性格活泼外向,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安静祥和的吃顿饭了。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就有点走神。Janus提起陆一辰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啊?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你。”Janus吃掉最后一个螃蟹形状的馒头,“我说最近陆一辰又有八卦了啊,跟那谁来着,半夜在机场什么的,你看没?”   明月摇摇头:“没。我不太喜欢看电视。”   “哦也是,你就知道每天看生活大爆炸,也不觉得腻。”Janus笑话她。   “短啊。”明月正好吃完,边起身收拾碗筷边说,“想看就看,不想看就停。电视剧什么的我没耐心,看个开头就想看结尾,过程太麻烦了不想看。”   Janus帮她收拾餐桌:“你就对包子有耐心。”   “我不对包子有耐心我再对谁有耐心啊。”她笑出声,又正色道,“人生如此艰难……”   “得了吧你。”Janus不喜欢洗碗,收拾了餐桌就躺到沙发上去了,“哎顺便洗个水果啊,冰箱里拿出来,等会儿包子起来正好放到常温。小心又吃坏肚子。”   明月收拾完餐厅厨房,洗了苹果草莓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个小盘子,盘子里也是草莓。她把盘子直接塞到Janus怀里:“跟你说个事儿吧。”   “嗯?”Janus一口吃了两颗。   “陆一辰那天跟我说的事儿,我考虑了一下。”她坐下来,拈了颗草莓在手里,“我想……”   “搬过去?”他又一口吃了两颗。   明月点点头:“嗯。”   Janus吃着草莓不说话。   她舔舔唇:“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现在这样也不行吧。陆一辰要是有了新女朋友就更麻烦了吧。”   Janus沉默着吃草莓,半晌“嗯”了一声:“你不是跟他闹翻了?”   明月想到前几天半夜那个电话:“估计还没吧。”   “你自己决定吧。”一盘草莓见底的时候,Janus发话了:“去了他家也不比这里,你控制控制情绪,不然还得自己吃亏。哦还有,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明月白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懂有存稿的喜悦……   ☆、chapter5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睡觉没关窗着了凉,一大早起来明月就有点低烧。她起来靠着门跟Janus说话:“我好困,你帮包包弄早餐吧我再睡会儿行不行?”   “不舒服?”Janus从厨房钻出来。   她摇头:“没,就是昨晚看书看太晚了,没睡好。”   “那你睡吧。”Janus又钻进厨房去,“我送完包包去练琴,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明月关上门:“可以!走的时候别来敲我门了,我睡个回笼觉。”   她躺下觉得头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她还是晕,感觉整个房子都在转,量了量体温,已经过了三十九度。她挣扎着起来洗了把脸,只看见镜子里的人脸色白的像纸,特别难看。她强撑着吃了退烧药,感觉像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尽了似的,倒在枕头上动都不想动。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手机在响。明月想着Janus真吵,转个身没搭理。   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的打。   她被吵的睡不着,头又疼,眼都没睁开摸着手机接听:“你好烦!直接说事儿。”   “还在睡?”   “没事挂了。”她直接把手机丢到一旁。   很快又丁零当啷的响起来,那边的人语气肯定:“在家?”   “嗯。”明月嗯了一声,突然觉得声音不像janus,于是把手机拿到眼前,眯着眼看了看,咦?   电话已经断了线。   没多久门铃就响了,紧接着的是她的手机。明月真是快被他烦死了,坐在床边扒拉了下头发顺便缓解头晕,又喝了口水才出去开门。开门前还没忘记看看猫眼。   陆一辰在门口,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朵旁,另一只手按门铃。   她开了门,手还在门把手上,就被陆一辰握住了。紧接着,他握着手机的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放开。”明月试图甩开,但使不上劲儿。   他进了门,还是扶着她:“吃药了没?”   她也不管关没关门,转身想往卧室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事回头说行么,我再睡会儿。”   陆一辰反手关了门,把她半搂在怀里,走了两步又把鞋子随便踢在玄关,没穿拖鞋,扶着她往卧室走。   明月想说拖鞋在鞋柜里的,又懒得开口,脚步顿了顿就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他。   “晚点我自己出来找拖鞋,你先进去躺着。”他低头看着她说话,声音温和。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陆一辰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明月感觉自己好了很多,额头上敷着湿毛巾,只是浑身都是汗。她抓着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下床到外面去。客厅里没人,厨房有声音响。   她想起之前是陆一辰来了,刚抬手拨了拨头发,就见他端着一个碗从厨房出来。见她站在当地,陆一辰笑了笑:“正要去叫你。睡的差不多了吧,身上冷吗,来喝碗粥。”   说着他自然而然把碗放到餐桌上,又进去端了另外一碗,放在刚才那碗粥的对面。   明月有点怔怔的。记忆在微妙的重合。   陆一辰坐好了,抬头见她还杵在当地,眉一挑:“怎么了?”   她缓过神来,揉着脖子往餐桌走:“没什么,噢,没什么。睡太久了我有点不太清醒。”   普通的大米粥,熬的黏稠。她接过陆一辰递过来的勺子,看到陆一辰表情有点怪:“别的我不会做,这个比较简单。”她笑了笑:“别的也不想吃,白粥挺好的。谢谢你了。”   陆一辰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吃东西。   “你的小钢琴家呢?”安静的吃了一半,他突然问。   明月并不想跟他吵:“他不是我的小钢琴家。”   陆一辰没有说话,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她半低着头看碗沿,想了想又说:“我跟包包以前,生活的有点艰难。有个朋友可以依靠,心里会踏实很多。我……我并不是想故意瞒你。她跟我约在外面喝茶,告诉我说她有了你的宝宝,求我原谅她。她说你威胁她不可以告诉我,如果被我知道,你会毁了她和孩子。中途她去洗手间,我忍不住偷偷打开她的手机,输入你的号码,显示的名字是亲爱的……最近的通话记录有点多……”她停了一下,勺子无意识地搅着粥,“自己的丈夫跟妹妹有了孩子,我觉得很难堪,脑子里很乱,也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做。还觉得很烦,明明你都威胁过她不要告诉我,她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   她抬头看他,眼底隐约有泪光:“你对我很好,但也只是很好而已,并不是非我不可。你几乎无所不能,一直以来我都习惯着仰望你,依赖你,但是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人可以依靠和信任。我甚至都不敢去质问你为什么。”   陆一辰抬手把她的头发捋到耳后,是罕见的温柔:“每次我在外面一肚子气回家,看见你随便挽着头发弯腰帮我拿拖鞋,餐厅上永远都是拿起就能喝的温水,我就觉得那些苦都是值得的。哪怕我再累,但是能换你一生无忧,我就觉得很开心。你也一向都很安静,从来不跟我要求什么,时间久了我就习以为常,谁知道你只跟我发了一次脾气,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这几年我也过的很辛苦,很寂寞,没有你在,我也缺了一块,明明家里人很多,但就是觉得不完整。我甚至都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阴阳两隔,我就心里疼的要命……我才知道什么叫温柔如刀,刀刀致命。从前我不太会说这些,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我竟然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但是还好,你回来了。”   她突然有了委屈,眼眶都红了:“采采跟着你过的很好,我让包包受委屈了,对不起。我不应该为了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的骄傲和自尊,那么随便的离开你……”   他原本放在她肩头的手突然扣在她脑后,倾身过来吻住了她。   “我跟夏晨没有孩子。”他说,“我一直忠于我们的婚姻,身体和精神,直到现在。”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对不起,不好的是我。”   陆一辰帮她擦擦眼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温和而包容:“没关系,欢迎回来。”   .   陆一辰行动很迅速,他根本等不了,何况他怎么还能容忍明月跟Janus继续住在一个屋檐下?   第二天就有人来帮明月搬东西——说是搬家,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的,日常用品陆一辰早已备好,只等她带着包包入住。   至于衣物首饰……苏慕不在的这几年,每逢换季,都有新款送到,已经挂满了整整两个衣帽间。明月站在衣帽间里,扭头看了看背后的陆一辰:“每年都送?”   陆一辰咳了咳。   她摸了摸下巴:“前两年不是以为我去世了吗,还买这么多衣服挂在这儿……你不觉得慎的慌啊?”   原本以为会得到表扬的陆一辰真是气死了,打横把她抱起来,一脸威胁:“慎什么,我这不是把女妖精等回来了吗。”   明月被他抱着,双手捂在他脸上往中间挤,把嘴巴都挤的嘟起来,原本的威胁顿时变成了可爱。   她笑嘻嘻地说:“脸还是这么软,保养的很好嘛。”   一瞬间,从前的苏慕又回来了。   陆一辰嘟着嘴说:“是不是香喷喷的特别可口?”   说完挣脱她的手,往左一步把她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的嘴唇。   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醒过来的时候明月觉得有人在不急不躁地摸自己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她下意识的一僵,但是很快就想起来这是在陆家……然后……   陆一辰察觉到她醒了,凑近了些,语气里都是餍足:“哎呀,终于又回来了。”   “……什么?”明月有点跟不上节奏。   陆一辰懒懒地眯着眼低头看她,挺怀念:“有时候我就做梦啊,梦里有人叫我辰哥哥,辰哥哥,醒来就是找不到人。啧,现在终于又找到了。高兴。”   边说他边闭上眼,特别得意的笑,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原本再次相见时是那样冷冽压迫的气质,现在变得像个刚刚吃饱的幼稚大猫。   明月的脸唰就红了,钻在他怀里不吭声,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密密的心酸。那时候她看过几本杜拉斯的书想跟他分享,他没什么兴趣,倒是对杜拉斯对保尔的称呼留了心,熟练的运用到了“睡前运动”上,让她叫自己小哥哥。   ……想想就觉得年少轻狂,脸红心跳。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说话。   陆一辰又舒服地眯了着眼,看着原本还能摸到的耳朵钻进被窝里只留半个头顶,他也把手伸进被窝里挠挠挠,很快明月就脸红红地主动钻出来翻了个身,顺势把被子使劲揪到自己这边把自己裹成一条,就留个脑袋在外面不服气地瞪他。   连耳朵尖都是红的,大眼睛里像有氤氲的水气。   知道她不好意思,他闭起眼睛,微笑:“有那么不好意思吗?这可是正常的夫妻权益。”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得补充:“想看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同意。”   明月拉走了大半被子以后,露出来的陆一辰真是……活色生香。   她又觉得像是有酒气上头,晕乎乎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一辰突然伸手抓住被子边缘,努努嘴:“再翻就翻到地上了。”她扭头回去看了看背后离床沿还有多远,突然被拨拉了一下超陆一辰的方向翻了一圈,身上一凉,被子已经被他揪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抱在怀里,语气威胁:“再跑我就抱你去洗澡。”   她乖乖窝在他怀里不敢动,嘴角却微微抿着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骗人的我,真的是甜文对吧?对吧对吧?   ☆、chapter5   没多久有佣人来敲门,声音不大高:“陆先生,孩子们快回来了。”   陆一辰“嗯”了一声,外面就再也没了动静,想必是他之前嘱咐过要这个时候来叫他们。果然他又顺了顺明月的头发,很有点留恋的意思:“起来收拾一下吧,采采和包包要回来了。”   她还是缩在被子里,用目光四下寻找内衣。   有东西扫过她脸颊旁,她回头看,陆一辰一根手指勾着她的内衣带子,任内衣在空中晃来晃去,他脸上是明显的戏谑:“喏。”   她抓过来,重新钻到被子下去。   不是能继续闹的时候。陆一辰看着她一拱一拱在被子下穿内衣,有点遗憾地想着一片春色,大咧咧地掀开被子下地:“我先去洗澡,等会你来。”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调戏她:“不嫌冷的话,现在来我也没意见。”   明月抓起头顶没来得及放起来的抱枕丢给他:“走你的吧,话真多!”   他哈哈大笑。   陆一辰洗完澡出来,明月已经穿好了衣服,顺便整理好了床。他就围了条浴巾,边擦头发边说:“浴室暖好了,先去洗吧,外面等会儿让人来收拾就好了。我去帮你拿换的衣服。”   她也觉得外面被自己整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去洗澡。刚刚陆一辰用热水,浴室里面满是热气。刚关门,就听到外面陆一辰提高声音说:“开了水就关掉浴霸啊,不然温度太高了。”   “知道啦!”她冲外面喊了声,关掉了浴霸。   温度正好,穿着衣服还会觉得有点闷热,哪里还需要开浴霸。想起有时候陆一辰自己冲澡的时候会用冷水,她又觉得有点甜蜜的贴心。   这样细致。   洗完擦身体的时候陆一辰敲门:“我先下楼了,衣服帮你放在床上,你擦干了再出来,不然冷。”   大夏天哎,哪里就会冷。她把门打开一道缝,就探个脑袋出去:“吹风机在哪里?”   “老地方。”看到她开门,陆一辰的眼睛就不老实的往下瞅。   她“砰——”一下关了门:“知道了你先下楼吧!”   陆一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下巴。   明月裹着浴巾出来,因为陆一辰不在,她裹的并不十分紧,主要用一只手按在胸前固定。内衣和外套都已经放在床上,她先从浴衣下面穿了内裤,接着才解开浴巾穿内衣……然后就听见熟悉的轻笑声。   然后背后一双火热的手,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内衣肩带,帮她扣好。扣完了那双手还不老实,自然而然地往前面探去,被她一把拍开:“不是说你先下楼?”   “唔。”陆一辰十分理直气壮,“又觉得不看有点吃亏啊。”   明月边快速穿衣服,边似嗔非嗔地睨他一眼。陆一辰被她这一眼看的心里像猫抓,四处挠啊挠,就是不往最痒的地方抓。他觉得自己又像回到了二十岁,像个蠢蠢欲动的毛头小子,想抱着她、想亲吻她、想跟她一起做最快乐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我先下去了。你吹干头发再下来。”   这次他是真的下楼了。   .   包包是跟采采一起回来的。在路上两个小朋友就已经培养起了友谊,进门的时候牵着手,采采还很有做姐姐的自觉,唠唠叨叨地叮嘱包包:“小心台阶!这儿要跨过去,跨过去!对!”见了明月,采采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明月阿姨!爸爸!”   包包就表现没那么好,进屋一眼看到明月就朝她扑过去:“妈妈妈妈!”   明月接住朝自己跑过来的小钢炮:“慢点儿跑!来跟叔叔打招呼。”   包包撅了撅嘴巴:“叔叔好。”   陆一辰搂着采采,接过她的书包递给佣人:“采采,爸爸跟你说个事儿。”   他语气郑重,连明月都不由得抬头看他。   “什么事啊爸爸?”采采问。   陆一辰看了明月一眼:“如果爸爸跟你说,明月阿姨就是妈妈,你喜不喜欢?”   采采的脸色变了变,小嘴抿了起来。   明月搂着包包的手紧了紧。   陆一辰也不急着要她回答,就那么抱着她,看着她。   采采很快朝陆一辰靠过去,趴在他耳朵上说:“爸爸,是妈妈,还是新妈妈啊?”边说话,边偷偷看明月。   陆一辰也假装跟她咬耳朵:“你希望是妈妈,还是新妈妈啊?”   小姑娘嘟着嘴,神色居然有点落寞:“我希望是新妈妈……吧。”   “为什么呢?妈妈不好吗?”陆一辰问。   采采把嘴巴嘟起来,又抿着:“是妈妈的话,为什么这几年都不要我们啊?”   她跟陆一辰咬耳朵,声音并不高,但是明月也可以听见。   童言无忌,但是她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陆一辰深深地看了明月一眼:“因为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好啊,要接受治疗,所以没办法回来看你。但是以后她会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你可以原谅她吗?”   明月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听到她身体不好,采采好像有点紧张:“那现在她身体好了吗?”   陆一辰点头:“当然。”   采采又抿了抿唇,有点纠结,但是很快渴望就占据了上风。她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原谅她了。”说着她偷偷看明月,见明月一直看自己,又偷偷问陆一辰:“爸爸,妈妈为什么快要哭了呀?”   陆一辰摸了摸采采的头:“乖,她也很想你。去正式打个招呼好吗?”   采采点头。   陆一辰带着她转向明月的方向,就两步的距离。采采歪着头打量她:“明月……哦不对……妈妈。”   她红了眼眶,朝采采伸出手。   采采很快朝她怀里扑过来,小小的身体软软的,像要哭:“妈妈!”   明月搂着她的脖子,亲吻她的头发。包包被陆一辰接过去,一脸疑惑:“叔叔,她们怎么了?为什么姐姐要叫我妈妈妈妈?”   陆一辰摸着他短短的头发:“我不是叔叔,我是爸爸。”   包包抬起小脸看他。   陆一辰指着自己头顶的两个旋儿:“两个旋儿!”   “我也是两个旋儿!”包包开心地笑起来,清脆又大声地叫:“爸爸!”   明月把采采抱起来,采采搂着她的脖子不放,脸蛋枕在她肩膀:“妈妈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哦。”   她又想哭了,把下巴搁在采采颈窝处蹭了蹭:“想,白天也想,晚上也想,特别地想。”   采采很满意:“那是不是以后我可以不用请钢琴老师了,妈妈你可以教我!”   陆一辰听见了:“不行,老师是老师,不一样的。”   采采瘪着嘴,不开心,偷偷对明月说:“爸爸真坏!”   逗得她又想笑。   包包见明月抱着采采,张手也要陆一辰抱。陆一辰把他扛起来,他开心的尖叫:“小姐姐,我妈妈抱着你,你爸爸也抱着我!”   陆一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拍:“现在我不是‘你爸爸’,妈妈也不是‘我妈妈’了!”   包包有点不太明白,直起身来看明月。   明月还没说话,就被陆一辰连采采带她一起搂在怀里:“现在我们是一家人,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和弟弟。知道了吗你们两个?”   采采明显已经懂了,点点头。   包包还有点在状况外,迷迷糊糊地说:“Janus说他也是爸爸。”   陆一辰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爸爸和妈妈一样,只能有一个。你爸爸是我。知道了吗?”   包包扭头看明月。   明月说:“Janus在逗你呢!爸爸和叔叔不一样,叔叔可以有很多,但是爸爸只能有一个。”   包包“噢”了一声,又扭头看陆一辰,突然变得神气起来:“那我就允许你做我爸爸了!”   陆一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转头看明月,只见她也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有女儿,有儿子,有老婆。   陆一辰第一次觉得这些年来,自己的人生是这样圆满。   .   晚上的时候,父子三人有点分歧。   采采自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粘着明月,弹琴要她陪,洗澡要她帮忙洗,终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明月陪着自己睡。包包倒是比较大方,见采采要跟妈妈睡,于是很主动地去找爸爸,要爸爸陪自己睡。   ……陆一辰看着比自己小腿高不了多少的小不点儿,还有牛皮糖一样的女儿有点发愁:你们就不能自己睡觉吗!我也想跟明月一起睡啊!   最后还是陆一辰想了办法,四个人横挤在一张床上,包包最调皮,所以最靠里,过来是陆一辰,再过来是明月,最外面是采采。   明月都无语了,有让孩子睡最外面的吗!掉到地上怎么办啊!   陆一辰手一点都不老实地安抚她:“就是现在这么躺一躺,等会儿睡着都要抱到自己卧室的。”   明月拍掉他的手,让采采睡到自己跟陆一辰中间,自己睡到最外面,然后给她讲故事。   陆一辰带着包包看绘本。   讲着讲着,明月就听见包包跟陆一辰说:“这个我见过,今天接我和姐姐回家的车标志就是这样的!”   “记性不错嘛!就是这个。还记得怎么响吗?”   “滴滴……”包包模仿汽车鸣笛的声音。   陆一辰摸他的脑袋,很是满意:“对,就是这样。”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按啊?”   “明天就可以啊。”   “那我要开车!”   “唔,开车的话。”陆一辰好像在认真思索,“起码过了十二岁吧,太小你要够不着刹车了。站着开车不安全。”   明月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这人教育孩子完全没底线啊!   采采和包包睡着以后,明月抱包包,陆一辰抱采采,把两个小家伙各种送到卧室里去。刚出门,她就被人从背后抱住,男人的声音里都有点微微地撒娇:“我也要听故事!”   明月戳戳他的脑门:“陆总啊……”   “嗯。”他的脸埋在她肩窝推着她往前走,声音都有点闷闷的。   “这回刚见你的时候,你可残酷无情了哎!”明月忍着笑,“一下子变成这样真是太违和了,我总觉得我养着三只宠物。”   陆一辰就着她的肩膀轻轻咬了一口:“原来你喜欢那样啊……没问题啊,满足你!”说着他大手一捞就把她捞在怀里,笑的特别不怀好意,“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暴风骤雨……”   不等她反抗,他就一把推开卧室门,把她的惊呼声关在了门里。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期间……只能做拉灯党了。   唉,我可是脑补三千字的小能手呢!   ☆、chapter6   搬进陆家以后,明月跟Janus的联系就少了很多,经常是她打了电话没人接,好几天以后Jansu才会回她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    就连包包都嘟囔说很久没见Janus了。   再次有Janus的消息,是在电视上,他又拿了奖杯回国,被媒体堵在机场。采访镜头有点摇晃,闪光灯一直在咔嚓咔嚓地响。有人问到他上次演奏会压轴的嘉宾,他淡淡地扫一眼,并不回话。   明月想,大概自己让Janus失望了。   离开舞台,离开键盘,回归生活。   ……遗憾吗?   身后有手伸过来帮自己捏肩膀:“在想什么?”   明月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很久没见Janus了,他大概还在生我的气。”   陆一辰嗤笑一声:“他生什么气?”   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Janus对我期望很高的,是我让他失望了。上次演奏会的时候,他那么费心地帮我铺路,结果心血都白费了。”   “还是特别喜欢弹琴?”陆一辰问。   明月歪着头想了想:“好像除了弹琴,我再也不会做什么事了。”   “不来公司帮我?你可以去财务部。”陆一辰漫不经心地说,“给你最高的权限,所有账务都可以看。”   “嗯?”明月仰头看他,“我又不是学财务的,看不懂啊。”   他帮她捏肩,力道正好:“那有什么难的,学着看看报表又没有多难。”   她笑起来:“你这是把财务大权交给我的意思吗?跟上交工资本儿似的。”   陆一辰也笑起来:“财务是命脉,我这是赔上全部事业跟你表白呢,这都听不懂。”   明月笑着打了打他的胳膊。   电视里Janus的部分已经过去了,有佣人来叫他们吃午饭。   自从明月回来,陆一辰回家吃午饭的时间多了很多。他公司离家里倒是不算远,只是上下班高峰期,堵车堵的厉害,来回跑一趟,几乎就没什么休息时间了。明月跟他说了几次不用中午特地回家吃饭,在公司吃过以后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他也不听,就笑眯眯地看她。   说了几次,明月也就由他来回折腾,只是每天早上他走的时候会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想吃什么好让厨房准备。   做饭的阿姨都打趣她:“先生对你真好。我来好几年了,陆先生回家吃午饭的次数都没这几个月多。”   吃完饭的时候,他们都还坐在餐桌前没起身。陆一辰突然又说:“天天家里窝着,闷都要闷坏了,你多出去走走。逛街也好,跟朋友们一起做美容什么的也好,运动也好,工作也好。要不去工作吧,你在容埠也没什么认识的贴心朋友,那些太太们整天就知道穿衣打扮,要么就是打麻将,你估计也不喜欢跟她们在一起。”   “最近我也在想这事儿。”明月点头,“老在家呆着也不行。但是想来想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感觉脱离社会太久了似的。你看以前吧我大学毕业就没工作,然后国外的时候就在酒吧啊酒店什么的弹琴,回来以后又什么也没做。越想越觉得我这些年都白过了,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塌糊涂。”   “你要是会画画什么的,还能开个画廊。弹琴……要不给你做个代理,卖钢琴?”说着他也笑了,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一下一下点着,“要不然就是做那种,艺术投资?比如有人来容埠办演奏会演唱会什么的,我们负责承办,这种。不过这方面的业务我不熟悉,你要想做,得先了解一下。我可以介绍几个朋友给你。”   明月点点头:“我考虑考虑啊。开店卖东西,不用太跟人打交道,后面那个估计要特别会交际的人才能做好吧,我觉得人际交往方面,我好像做的不太好。”   陆一辰笑了笑:“不用担心,想做的话放手去做,处理不了的事情有我。”   她也笑起来:“好。”   吃过午饭陆一辰就要去上班。已经是秋天了,早晚开始冷起来,但是中午又晒。明月把外套挂在他手臂上,又帮他重新系好领带,扣好袖扣,退了半步笑着说:“又是手表,又是袖扣,陆先生你每天打扮的这么勤快,就不害怕迷倒公司的小姑娘啊?”   陆一辰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能迷倒你就可以了。”   “切。”明月觉得很受用,“让司机开车小心啊。”   “知道了。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他顿了顿,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又要陪一群老头子吃饭。”   她轻轻笑起来,拍拍他的脸颊安抚他。   .   陆一辰最近的确很忙。   总的来说,容埠地势并不十分宽阔,东西延展性很大,但是南北不够。大概十年前市里就有在西端发展卫星城的意思,前几年终于开始修路,也有一些企业和厂子开始建址,准备挪到卫星城去。   陆家是老容埠人,其实按理说,卫星城那边有自家的地。但是一直都是集体土地,并不是国有性质,当时陆一辰刚接掌CMI,分身乏术,只是打了个盹儿的时间,自家的地盘就被别人捷足先登,偷偷办走了大产权证。后来他费了点劲儿找回了补偿,地段虽然不如之前自己的好,但是按照规划来看,三面临街,其中一面过了马路就是规划中的学校,位置倒也不错,还比之前的多了几十亩,也基本算是补回来了。   当时城建方面和市里口头承诺过,如果CMI要再在卫星城买地投资,会适当给予优先考虑。   几年过去,卫星城那边基本已经没有空置的地盘了,可其中有一块94号地,280亩,当时已经被人买走了,但是老板犯了事儿入狱,几乎是家破人亡,地就一直空着也没人管,直至超过了年限被政府回收。现在卫星城已经基本成熟,这片地左右隔两三站路就是中学和小学,旁边是城中村,公开拍卖的消息一传出来就顿时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   陆一辰最近办的,就是这件事。   其实他原本几乎就要办妥了,没想到突然横生枝节,出来一个梁瑾瑜。   梁若琳的大哥,梁家未来的接班人。   其实原本以梁家的实力,是比不上CMI的,但是有些事,也不是说实力够强,就能拔得头筹。梁瑾瑜走了条偏路子,他老婆杜思同,是容埠市长杜立行的女儿。   而陆一辰走的,却不巧是卫星城新区管委会一把手和容埠市书记的路子。   恰好是博弈的两端,只要公示一出,落选一家必然反扑。   陆一辰无意卷到政治斗争里去,所以最近在琢磨其他出路,甚至想要不要走一走蒋倾南和沈晗那边。   就在这个时候,梁若琳约他。   .   丰园。   梁若琳穿着黑色大衣,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   唇间和脚上的正红色是唯一的颜色点缀。   陆一辰到的早,坐着等她。见她推门进来,穿着如此保守,倒是有点意外。   但是紧接着,梁若琳就解开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火红色的连衣裙。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梁若琳。   张扬的,热情的。   “不好意思,久等了。”梁若琳坐下,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是第一次闻到的那种,夏晨的味道。   “喝什么?”陆一辰靠在椅子上,“还是点东西吃?”   梁若琳眉梢扬起,连眼角都是恣意快活:“随便啦,你饿了就点东西吃。我都OK的。”   陆一辰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叫了东西吃。   点完单,梁若琳突然朝前凑了凑,笑的很促狭:“我要吃面。可以吗?”   他面不改色的点头:“当然可以。”   丰园有一绝,就是面,也没有“XX面”这样的称呼,就很直接的叫“面”。   论根卖,细细的、普通筷子长一根,一千块。   一小碗汤面,十六万。   看得出来,梁若琳是真的想吃这碗面。她双手捧着碗,低下头凑近了闻,深吸一口气,脸上都是满足:“光是闻闻就觉得心情一级棒。”   陆一辰心里想着,下次带明月来尝尝,她也许也会喜欢。   就稍微一晃神,听见梁若琳叫自己:“陆总?陆一辰?”   他捏了捏眉心:“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累。”   “忙的吧?”梁若琳一脸了然,“我大哥也这样。”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黯了黯。   陆一辰笑了笑:“是,大家最近都忙。”   梁若琳单手撑着下巴打量他,嘴角噙了一点淡淡的笑:“你们男人忙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说一声。也许……还能帮上点忙呢?”   她越说,越是笑眯眯的。   陆一辰没有搭话,指了指她面前的面:“凉了就没这么好吃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倒也没多少重点。梁若琳一碗面吃完,满意的摸了摸肚子:“每次想控制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   “一碗面而已,胖不了多少。”陆一辰喝了口水。   她盯着他,目光直接:“还有人呢。”   陆一辰微微一笑:“我早就已经结婚了,梁小姐不知道吗?”   “全容埠人都知道啊,我当然知道!”梁若琳歪了歪头,“但是全容埠也都知道你妻子过世了。感情再深,也得往前看,日子还得过不是吗?”   他又笑起来,今天他笑的格外多:“你怎么知道,我妻子是真的过世了?”   梁若琳怔住了,嘴角的笑都有点僵:“什么意思?”   陆一辰站起来,又是平常的冷峻:“你想跟梁瑾瑜争多少,怎么争,那是你们的家事。不过拿这块地来当筹码,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梁小姐,请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下楼的时候陆一辰给向渊打电话:“贷款还要多久能批下来?”   “小一个月吧,大概。”这笔贷款是向渊跑的,“要是顺利,估计刚好贷款到,保证金也该交了。”   “知道了。”陆一辰刚想挂电话,又想起来,“你去探探梁瑾瑜跟杜思同,不是说结婚那会儿闹挺大的么,突然这么齐心协力还真是不太习惯。这家人从上辈子就开始内斗,这辈子还是斗个没完,没一个省心的。”   向渊笑起来:“知道了,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chapter6   幼儿园到学期中的时候有个比较大型的亲子活动。采采和包包都很期待,采采是开心今年爸爸妈妈都能陪自己去,这样就可以表演节目了;而包包的期待点就比较奇怪,他不是很喜欢上学啊,坐在教室里跟小朋友做游戏真的好无聊……他有点想念跟Janus在一起看画册一起打Ipad游戏诶。   因为是办活动,陆一辰也穿的很休闲,或者说,他们一家四口都比较休闲——   陆一辰跟包包的是浅色格子衬衫,外面套着灰蓝色休闲外套,两只袖子是灰色的。休闲裤子,跟袖子同色。包包脖子上系了个小小的领结,看起来倒也像位小绅士。   明月和采采的稍微有点不同,上衣带了帽子,也是灰蓝色。她们俩都把头发扎成马尾,明月特意用卷发棒帮自己跟采采卷了发尾,有点稍微活泼的翘着,看起来很清爽可爱。   采采边走路边一左一右摇着脑袋,让发梢打到脸上,开心的咯咯笑:“好好玩。”   明月看着她才想起来,把自己套在手腕上的发带系在采采的辫子上:“乖一点不要动,系根发带更好看。”   采采就乖乖的歪着脑袋让她帮自己系。   牵着包包等在门口的陆一辰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最近,很容易满足啊。   陆一辰带着明月和两个孩子到了学校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轰动的。一共两个班,家长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多都是熟人。女士们比较含蓄,看着一家四口明显的亲子装,哪怕心里恨不得扑上去八卦一下怎么回事,表面功夫都做的比较到位——点头、寒暄、道别。   只有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稍微暴露了她们的心事吧。   男人们就比较直接,就有人笑着跟陆一辰打招呼:“陆总,这位是嫂子?”   陆一辰非常受用,也笑着介绍:“刘先生,这是我太太。”   明月朝对方点头笑了笑,一只手牵着采采,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挽到陆一辰臂弯里去。   她下意识地动作让陆一辰更满意了,眼底都是满满的笑意。   等他们在室内体育场找到座位的时候,基本全场都知道陆一辰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席了——他甚至还多了个上幼儿园小班的儿子。   ……不是说一直单身吗?!   ……不是说自从前妻去世以后,一直没有女朋友吗?!   哪来这么大的一儿子啊!   连老师们都好想八卦一下!   只有包包的老师,好像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但是又好像不能随便说啊,憋的好难受。   说是大型亲子活动,其实也无非就是做游戏。大班也小班并不在一起竞赛,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比赛内容。   采采报名的是亲子篮球,纯女士参与;包包报名的是两人三脚踩气球,则是孩子跟父亲一起。   明月其实很有点头痛,她……她哪里会打篮球啊。   陆一辰给她打气:“你看看这些太太们,日常生活就是逛街啊,做保养啊,打麻将啊,哪有你机灵啊对不对?”   明月白他一眼,这是在安慰她吗?!   包包补刀很勤快:“妈妈你最近好像胖了点,运动一下比较容易瘦!”   ……Janus对包包的影响真是太可怕了。   比赛从小班先开始,几个游戏之后,就是包包和陆一辰参与的两人三脚踩气球。   很简单啊,两个人的腿绑在一起之后,走路就是三只脚的样子。外侧的两条腿上各绑了一只气球,前进过程中要保护好自己腿上的气球,同时要想方设法踩坏对手的气球。   陆一辰个子很高,跟他比起来包包就像个小不点。他们下场前明月就反复叮嘱:“输了没关系啊,重在参与,你可以步子小点走快一点,让包包跟上节奏,别步子跨太大把包包带摔着啊……”   “我看起来像那么没轻重的人吗?”陆一辰捏了她脸蛋一把,带着包包转身,“儿子!走了!”   包包神气的跟着他跑走了。   倒是采采安慰她:“妈妈你放心吧!爸爸自己开车带我出去玩的时候,速度都可慢可慢了,过减震带都没感觉的!蒋叔叔说我爸能把奥迪开成奥拓呢!”   明月被她逗笑了,挠了挠她的辫子:“知道啦,我不是不放心你爸爸,我是不放心包包啊。他那么调皮。”   采采对陆一辰很有信心:“爸爸会保护他的!”   说话间,陆一辰跟包包已经被绑好了腿,气球也已经绑好了。包包现在被陆一辰宠的简直要无法无天,还没开始游戏,就不安分地试图去踩旁边小朋友的气球。   陆一辰低头对他说:“等一下爸爸喊1-2-1-2,1是左腿,2是右腿,你就跟着我往前走,气球留给我来踩好吧?你那边的气球如果有人来踩,能保护好就保护,觉得保护不好,就往我身边靠,知道了吗?”   “嗯!”包包用力地点头。   “嘘……”哨子吹响。   陆一辰握着包包的手,嘴里喊着“1-2-1-2”努力调整步伐。包包很机灵,交代给他的事情做的很好,就是努力跟上陆一辰的步伐,并不特别在意有没有人来踩自己的气球。偶尔有个别来踩的,他就往陆一辰旁边跳,小腿都快要叠到他们绑在一起的腿旁边了,躲一躲,并不反击。   很快,他们就比旁边那些一会儿要往前跑一会儿又想踩气球的小朋友领先了一小截。   这样就没人能踩的到他们的气球了。   领先跨到终点的时候,包包激动的大叫,像个小钢炮一样往陆一辰怀里冲:“爸爸爸爸我们是第一名!第一名!”   陆一辰等老师来帮忙剪开绑在一起的绳子,然后蹲下来,指着身后踩气球踩的乱七八糟的现厂问包包:“你看他们玩。”   包包不明白他的意思,扭回头看着一小部分还在场上踩气球的人,挠了挠头。   陆一辰问:“一路上没有踩气球,你会不会觉得不好玩?”   包包看着身后踩气球乱成一团的小同学,想了想,点了点头:“有一点。”   陆一辰摸了摸他的脑袋,并没有说话。   很快比赛结束,就是颁奖。   包包作为代表去接受嘉奖,他站在临事搭建起来的领奖台上,得到老师送来的鲜花,和一个小小的镀金奖章。   他兴奋地朝陆一辰挥手,又朝看台上的明月和采采挥手,一张小脸激动的通红。   从领奖台下来的以后,陆一辰领着他往看台上走。包包还是很兴奋,蹦蹦跳跳的,不好好走路。   陆一辰突然拉住他。   他又蹲下来,问包包:“踩气球开心,还是赢了第一开心?”   包包这次回答的很快:“赢了第一开心!”   陆一辰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顺势扣住他的脑袋,认真的对包包说:“喜欢当第一,就不能太注重过程中的乐趣。如果你像小朋友们一样去踩气球,还能得到第一吗?”   包包眨了眨眼,摇摇头。   “想要什么,就要只看着你想要的东西,不能左顾右盼,也不能犹豫,更不能随便停留。要一直往目标走。就像你想要得第一,就不能随便去踩气球玩一样。”陆一辰紧紧盯着包包的眼睛,“要得到想要的,就要走到最高才能拿到。现在你不太懂,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慢慢学着懂。”   包包楞楞地点头:“噢。”   “等你再长大一点,爸爸带你去看CMI。”陆一辰站起来,声音低了下来,“以后,它都是你的。”   他们找到座位,明月和采采已经站起来等他们了。祝贺了包包得第一以后,明月低声问陆一辰:“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啊?”   陆一辰随意地揽过她:“男人之间的秘密。”   “嘁……”明月嗤笑,“他那么小,跟你能有什么秘密。”   陆一辰笑着不说话。   小班的小朋友们比赛完,是中班,然后是大班。采采今年上了大班,已经开始有了比赛和得失意识,临到快上场就开始紧张,双手绞着握在一起,紧紧盯着比赛场,不怎么说话。   明月发现以后正想安慰她,陆一辰也发现了。他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他来。   她抱起采采,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陆一辰蹲在她们面前:“紧张吗采采?”   小姑娘点点头。   “害怕失败?还是害怕摔倒会疼?”他温声问。   采采抿了抿嘴,想了想才说:“我也想当第一名。”   他摸了摸她脸颊旁的碎发,帮她把头发理到耳后去:“只是普通的小游戏,不要害怕,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太跟小朋友们争抢,好吗?”   采采扁了扁嘴巴:“那样我就得不到第一名了。”   陆一辰朝她微笑:“不是第一名就不是第一名,我们只是参与游戏,玩的开心就好了,结果是怎么样并不重要。”   “可是以前你跟我说要全力以赴。”采采这时候倒是记起他以前的教导了。   他说:“当然要全力以赴,但是前提是,自己不要受伤害。摔伤的话,得了第一名又能怎样呢?对不对?”   采采认可的点点头。   他拍拍她的头:“爸爸只想要你平安,现在是,以后也是。再多的第一名,也不如你过的平安快乐,好吗?”   采采又点点头。   明月失笑:“你这是在趁机教育孩子吗?”   陆一辰挑挑眉站起身:“算是吧。”   包包插话:“爸爸你刚刚明明告诉我说,要直接往第一名走,不能……唔……不能……不能注重!对,注重游戏乐趣!为什么姐姐就要玩的开心啊?”   年幼的绅士好像有点点不满。   陆一辰安慰地抱抱他:“因为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不是吗?征服世界这种事,让我们男人来做。你说对不对?”他问包包。   包包认可的点点头:“对哦,Janus也跟我说过,我和他是男孩子,要保护妈妈。”   明月觉得自己肯定看到了,陆一辰瞬间黑了黑的脸。   她真是忍不住想笑,又探手去握他的手。   很快被他反手紧紧握住,然后……   她被陆一辰毫无气势地瞪了一眼。他俯身在她耳旁悄悄说:“晚上再跟你算账。”   ……她很无辜啊。   ……包包在犀利插刀的同时,也真是猪一样的队友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   很快就要轮到明月和采采上场。明月起身带着她准备离开观众席的时候,陆一辰抓住了采采的手叮嘱她:“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爸爸!”采采脆生生的说,“放心吧!我也会保护妈妈的!”   包包嘟囔:“保护妈妈是我的事儿!”   明月被他们逗死了:“好啦等你们长大再保护我好吗,现在是我保护你们的时候呢。走吧采采。”   采采冲陆一辰眨了眨右眼,这才跟着明月离开了。   包包被陆一辰抱着,还在嘟囔:“爸爸,为什么我要得第一,姐姐就不用啊?”   陆一辰反问:“你不喜欢得第一吗”   “喜欢!”包包回答的很快。   陆一辰说:“爸爸也喜欢。既然我们都喜欢得第一,那当然要得第一啊。姐姐的话,唔,姐姐也不是不用,她喜欢的话就去努力,不喜欢的话,不努力也没关系。你要不要努力?”   “要!”包包大概已经被陆一辰绕晕了吧,直接忽略了前面一堆话,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陆一辰摸他的脑袋:“要努力就好了,其他等你长大再说。”   包包指着场上的明月和采采:“爸爸看!妈妈和小姐姐!”   明月跟采采已经准备好了。   亲子篮球,为了安全和公平,只允许母亲和女孩子参加,母女算一队,三队一起争夺一颗篮球,篮框很低,是刚刚适合小孩子投篮的位置,所以规定只能由孩子投篮,最后按照投篮数目定输赢。   明月和采采背上都贴上了同样的卡通号码,6号。   比赛开始。   包包比自己比赛的时候还要激动,听到开始的哨声一响就大声喊加油。陆一辰看了看场上,女士们都害怕碰到孩子,所以争夺也比较温柔,小姑娘们更不用说,能摸到篮球就算不错了。   正好电话响,这里太吵,陆一辰按断了电话,改为发短信,让对方挑重点发过来。   向渊改发短信,特别没耐心的简洁:杜梁面合心离,梁外头有人。49号杜家为主。贷款马上好。   陆一辰低头回复他,刚发了个“知”字,连“道了”都没写完,就听到四周的惊呼声。   他猛地抬头看向中间的比赛场内,见明月捂着头蹲在地上,旁边有人轻轻拍她,场地周围的老师在朝她跑过去。   他蹭一下站起来,一把抱起包包,大步往下面走。   明月其实被砸的不重,只是刚好碰到了眼角,一时有点晕。跟她一组的另外两位妈妈很抱歉,正是因为她们争夺起来有点没顾忌轻重,其中一个把篮球拍到地上,然后反弹起来砸到了明月。陆一辰把包包交代给老师临事照看的时候,明月已经被扶到场边坐着了。   她旁边围着一群人,采采紧靠着她,还有老师,有家长,也有赶过来的医生。   陆一辰拨开人群进去,双手搭在她腿上,蹲在她跟前问她:“还好吗?”   眼中分明是恼怒。   明月一只手捂着眼角,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被他一把握住。她笑起来:“哪有那么严重,只是突然砸了一下,在眼睛旁边,有点吓着了。不碍事的,你不要担心。”   医生们都是认得陆一辰的,此时也纷纷说:“问题不大问题不大,陆总放心,问题不大。”   “晕不晕?要不要去医院看下?”砸到了头,这种事可大可小,陆一辰说着就要带她起来,“要不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明月反手拉住他,笑着对旁边围着自己的人说:“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了,接着比赛接着比赛,我去休息一下就好了。采采,妈妈去休息一下,下一场再陪你比赛好不好?”   采采摇头:“不要比啦。”   明月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我没受伤,放心吧!就休息一下!”   陆一辰手上用力挽着她起来,顺势搂在她腰上让她靠着自己,另一只手牵起采采。   她觉得没有必要的,已经好了很多,除了有点痛,头已经不晕了。她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就听到陆一辰在自己耳边说:“你再动我就把你扛起来,不信试试?”   她自问自己比不了陆一辰的厚脸皮,索性大方靠在他怀里往场下走。   有老师上来接引他们到休息室去。   医生又来检查了一遍,并无大碍。   明月拖着陆一辰:“包包和采采都很开心,等下还有家庭表演,我真的没事,只是皮外伤,稍微有点疼而已,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实在不放心的话,等把孩子们送回家去,我再跟你去医院,行不行?”   陆一辰还是沉着脸,脸上全是不高兴:“真的不晕?”   为了证明不晕,她还快速摇了摇头,笑的没心没肺:“真的不晕!”   陆一辰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气死了。   采采说什么都不肯再次上场比赛,只要明月休息。陆一辰其实还是有点介意明月的脑袋的,但是又拗不过她,又不舍得用强,只能带着一个大的和俩个小的回看台,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带着三个拖油瓶。   他什么时候这样憋屈过自己。   真是幸福的烦恼。   他们坐着给场上比赛的小朋友加油,顺便聊聊天。陆一辰板着脸,一只手从明月的肩头绕过去把她搂在怀里,看起来很随意又很顺便的样子给她捂着眼角按摩,有时候大概是力道有点重,明月会龇牙咧嘴地躲他的手。   但是很快又被按回到怀里去。   他这样明显的爱护她。   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是感情很好又很有默契的一对。   平日里陆一辰是冷漠而倨傲的,这时候竟然有难得一见的烟火气息。   跟很多寻常的男人一样,爱家人,爱孩子。   深情清晰可见。   等到大班的同学们都比赛完毕以后,正好是下午茶时间。休息室里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和水果,家长们带着小朋友们去吃东西。吃过以后大家又集中到了小礼堂,这一次就比较文雅,全都是小朋友们的兴趣班汇报表演。   家长们若有兴趣,也可以参与。   这是幼儿园的招牌活动。   包包还没有学过什么才艺。明月曾试图让他喜欢上钢琴的,但是他活泼好动,根本静不下来,明月并不想太强迫他,他又小,所以并没有学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个活动,往年都是陆一辰陪着采采完成。她喜欢弹琴,他稍微会一点皮毛,勉强可以应付每年的四手联弹。   今年有了专业选手明月。   他们之前稍微简单的配合过几次,陆一辰和采采四手联弹,明月即兴伴奏。采采不是很满意:“妈妈,我听演奏会的时候,伴奏也是有旋律的!爸爸太笨啦,我跟他只能弹简单的曲子,你弹旋律好不好?”   陆一辰弹采采脑门儿:“我怎么太笨了?”   采采嘟着嘴巴不说话。   后来他们一起选了《星光》,明月自己稍微改编了一下,放慢了节奏,挑主要的旋律出来配合采采和陆一辰。   采采在中间部分演出,并没有被特殊优待,放到开头或者结尾。   汇报表演没有彩排,灯光效果也是由后台的老师们随机发挥。主持人报幕的时候,他们三人上场,舞台灯光全灭,只留一盏深蓝追光打在主持人身上。等到主持人下场,追光转移到明月身上,高八度前奏开始响起,很缓很慢,钢琴声音偏清脆,像是珠玉落盘。在即将进入主旋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手做邀请状,把主旋律送到自己右前方的那两个人身上……   追光随之而来,紧接着整个舞台的灯光瞬间亮起。   观众们看清了前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陆一辰,陆采采。   伴随着钢琴声,惊呼声咋起。   三个人明明都穿着休闲装,但是优雅毫不逊色。   ……此时,终于有人记起来,陆一辰带来的这个人是谁。   Janus演奏会上昙花一现的神秘嘉宾,明月。   他唯一公开告白过的人。   现在,她变成了陆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   陆一辰带着明月去参加陆采采学期中亲子活动的事情,很快就见了报,大多是唏嘘感慨,说明月还是有手段,明明之前在陆家门口那样落魄,连大门都进不去的人,转眼之间就挤走梁家幺女梁若琳,牢牢擘住了陆一辰。   除了新图,还配上了明月在陆家门口那一次,被记者包围,脸色惨白的可怜模样。   配字当然不太客气,最多的就是说她心机深沉,足够忍耐。   当然也又有人翻出陆一辰和梁若琳最近的新闻来,也不乏落井下石的,借机嘲讽了梁若琳了一次,隐晦提到梁家内斗,梁若琳试图跟陆一辰联姻来加强本钱,结果做的不够高明反成笑柄。   梁氏企业25楼的办公室里,梁若琳“啪”地一声,把报纸扔到了地上。她脸色难看,紧握着拳头,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深深抠在掌心,也不觉得痛。   半晌,她拿起电话拨到公关部长那里去:“你们去处理一下这些报导,该怎么追究怎么追究,情面通通不留。”   公关部长有点为难:“刚刚梁总亲自指示过,说报导按下来就行,不用追太狠……您看,要不您先跟梁总沟通一下?”   “这是我的事儿!”梁若琳一听大哥插手,更觉羞辱,语气都狠戾起来,“我会跟他提,你们先照我说的做!”   说完就扣了电话。   相比梁若琳,陆一辰倒是不见得多生气。   幼儿园老师和所有员工都签过保密合约,历年也从没有这种事情出现。这次照片外泄,百分之九十是因为来参与活动的家长。   人毕竟多,也不是个个都与他交好,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惊奇。   何况这样明显——只流出了有他和明月在的部分,连采采和包包都打了马赛克——想必对方也知道,若是孩子被曝光,陆一辰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只有陆一辰和明月的话,所有人都会当做八卦来看。   交代下去筛查一遍幼儿园员工之后,陆一辰就把有关事情都交给公关部门去做,并没有太上心。   对他来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他已经开始考虑,明月到底要以怎样的身份出现了。   ——前妻未亡,只是出国就医,现在身体健康归国?   也不是不可以。   CMI关于陆一辰妻子苏慕,从来没有进行过正面回应。事实上,从前他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甚至是有点太好了,她很少见报,也很少被人打扰。后来她突然消失,陆家办了葬礼,所有人都以为是苏慕去世,而CMI和陆一辰本人并没有进行过正面的回应。   虽然这样的话,还会有很多人疑惑当年陆家办的是谁的葬礼,为什么陆一辰会默认陆太太去世……但是,如果控制的好,也不是压不住的事。   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明月确实也在考虑。   同意跟陆一辰一起,作为父母方参与采采和包包的亲子活动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考虑。瞒是瞒不住多久的,就算不是现在,她出入陆家,也迟早会被人发现。   只是……她要扮演的角色,是那个深爱陆一辰的苏慕,还是现在的……明月?   她有点不太确定。   Janus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她一个人在阳台上,倚着吊椅看书。椅子一前一后慢慢地摇晃,她正有点犯困,被铃声惊醒。   “明月?说话方便吗?”Janus的声音不是很高,漫不经心的。   她叹了口气:“嗯,你说。”   “我看到报道了,恭喜你?”他轻声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陆一辰待你又如同从前。”   她看着桌子上透明的方形水杯,阳光下晶莹清亮,也轻声笑了笑:“我该说谢谢吗?”   “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心软了?”他问,“因为他待你好,你心软了是不是?”   她抬手遮起眼,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我不知道。”   Janus冷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会这样,我早就知道你会后悔。对姓陆的你根本就没有底线,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他对你好一点点,你就全忘了。他现在对你是真好啊,儿子女儿都有了,把你宠到天上去。不过明月,你不声不响走了将近四年,再回来他待你一如既往,这四年他就没有怨恨过?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扔下他和女儿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嗓子干哑,说不出话。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别好了伤疤忘了疼。”Janus很少这样尖锐,“我不在乎你现在做什么,准备做什么,以后怎么做。我就是想说,你别忘了回来。到我这里来。”   说完,Janus挂了电话。   明月还是用手遮着眼,她从没有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如此黑暗,而阳光太亮,阳光太亮。   几乎不知道要怎样看前路。   .   晚上陆一辰又回来的晚。   明月哄着采采和包包睡着,自己到客厅里等他回家。她只开了地灯,灯光微黄。电视机也开着,播的是个很热门的直播娱乐节目,不过这已经是重播了,当红男星陆誉正在接受考验。两位主持人拿着陆誉的手机拨号码,拨到的是歌手文骏。   大屏幕上放着文骏的硬照,看起来很冷清,气质倒是和陆一辰还有三分像,只是一说话就跳脱起来,爆隐私爆的毫不自知:“你最喜欢的女明星当然是乐芷啊!要不是你要求乐芷做我新MV的女主角你才会同意来客串,我怎么会想到她。”   两位主持人眼睛瞪大,嘴巴都张成了“o”型。   太!劲!爆!了!有!没!有!   文骏那个大嘴巴还在继续:“那天忘了跟你说,我有次偷偷看你微薄哦,你唯一的一个偷偷关注……就是乐芷哦嘿嘿嘿,乐芷微薄跟你表白,你美疯了吧要?还说什么助理小姐喜欢你,太假了好吧?我明明看到你送给她的碟片里夹的签名卡上写的是乐芷小姐惠存……诶我说,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照我看那肯定是乐芷自己发的微薄,趁机赶紧腹黑模式全开把人圈到手啊!”   陆誉就一脸郁闷的表情:“文骏……”   “啊?”平时一副高冷模样的文骏私下居然是个天然呆话唠,“怎么啦?”   陆誉都不知道自己要摆什么样的表情了:“我在做节目。”   “啊——!”那边尖叫一声,吧嗒挂了电话。   主持人憋得都快内伤了。挂了电话,问题像炮弹似的:“文骏说的都是真的?你最喜欢的女明星是乐芷还一直偷偷关注她?她不做文骏的MV女主角就不肯去客串?原来你跟乐芷是双向暗恋吗?”   “天哪!”女主持人大叫,“男神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虽然我应该觉得好伤心,但是突然又感觉有点萌是怎么回事啊!”   电视上大屏幕早就换成了乐芷。   明月看着她觉得有点眼熟,她离开国内好几年,还能觉得眼熟的新生代明星的确不太多了。   不过也能感受到电视里那种,很微妙的甜蜜气氛。   明月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个时候陆一辰推门进来,习惯性的在门口换拖鞋。见她在看电视,抬头看了一眼,也笑起来:“这丫头又上头条了啊。”   明月回头看他。   高大的男人拢在幽暗中,一双眼睛熠熠夺目。这一幕像是很久前,她在家里等他晚归。   她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看简桢,书里说,你真是一个令人欢喜的人。你甚美丽,你一向甚我美丽。   时光,在这一刻奇妙的重叠起来。   只是不知,当她无法安慰他,或者他不再关怀她,他们是不是还能记得起在菲薄的流年里,曾经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她心里晦涩,却微微笑起来:“你认识吗?”   陆一辰已经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很随意地把胳膊伸出来搭在她腰后:“岳东言你还记得吧?这是他妹妹芷言。前几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闹着非要进娱乐圈,也不许人知道她跟她哥的关系。据说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隔三差五上头条。”说着他想到什么似得笑起来,“前年吧还是大前年,看在岳东言的面子上照顾她,做了我们旗下一个楼盘的代言大使,还被人写说被我包养了。然后见了他们还挖苦我,说陆总人们都说你包养小芷了哎,怎么也不见你送她豪车名包啊,你看给小芷可怜的,整天跟她那个经纪人坐一帕萨特,跟碰碰车似的。”   说着他笑起来,眉目舒朗,是真的开心。   明月心里一动。   “我记得呢,以前见过,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明月轻声笑了,“现在都是大明星了。”   “可不是吗。”陆一辰也罕有的唏嘘起来,拍拍她的腰,“时间过的可真快。我都快老了。”   她靠在他怀里,仰头看他:“怎么就老了。人们都说陆总年轻有为呢,这样的年纪,掌握着这么大的企业。”   他摸她的头发,眯着眼睛,嘴角扬起来:“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前几年憋着一股劲儿,事事都要自己亲自过手,现在都是能放给下面做就让他们做,明显觉得是自己不想操心太多。这不是老了是什么。”   她揽住他的腰,脸趴在他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憋着一股劲儿。那会儿都是念大学,你就比我忙多了。现在的大学生谈恋爱多好,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你那会儿就是半个月都不见人,见到了匆匆忙忙跟我一起吃个饭,又不见了。”   陆一辰揽紧她,下巴刚好贴到她头顶:“委屈你了。那时候我刚接手公司,跟你一起吃饭都是节省着睡觉的时间的,实在没时间再陪你一起上课自习。”   明月摇摇头:“我知道的,又没有怨过你。你呢……你怨我吗?”   他低头看了看她。   她觉得自己手都像在抖,但又好像是奇异的镇定着:“我不声不响离开好几年,还让你误以为是去世了……你怨恨我吗?”   陆一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陆誉和乐芷,我写了个小短篇发在飞言情,甜到忧伤的那种有木有   等这个文发完我当番外贴给你们看,真的!我这辈子的萌都用在这个短篇了QAQ   ☆、chapter6   陆一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她的心渐渐沉下来。   怎么可能不怨恨呢?哪怕现在的自己……不也还有怨恨吗?   这样想着,她眼眶渐渐有了湿意。   “当时捡到的,是你的身份证,在衣兜里,没找到钱包和包。”很久以后,陆一辰说,“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再也不在了,再也见不到了,再也没有了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不能接受,看到采采就会想起你。以前我并没有这样的认识,我以为感情是可以控制的,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喜欢,也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喜欢。”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他说,“我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也低估了你。”   明月搂紧了他。   “你离开以后我才知道感情竟然是这样,像覆水难收。我很后悔自己太专心事业,忽略了你。变得非常暴戾。”陆一辰说着微笑起来,又紧了紧抱着她的手,“那时候觉得,再想这样抱一抱你,都是奢侈。”   她埋头在他胸前,闷闷地说:“不要说了。”   陆一辰摸摸她的头发:“这一次刚见你的时候,理智上我觉得我见到的是夏晨,但是感情上,我又特别希望当时是错的,当时去世的是夏晨,不是你。我忍不住想靠近你,又不想靠你太近,我竟然发现自己是害怕的,害怕内心有了希望,得到的却是更多的失望。每一次我忍不住想亲近你,最后又得用特别暴力的办法让自己远离你。我像在悬崖下的人,想抓着你爬上去,但又想把你拽下来陪着我一起。我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对不起,那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   明月的眼泪终于掉出来,她在他胸口使劲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他倒是笑出声来:“你怎么了?”   “你不要说了。”她的声音里带了鼻音,“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应该相信你,应该问清楚的。”   他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脸,捧着她让她看自己:“你问我怨不怨你,我当然怨你,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离开我,还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气的恨不得把你打一顿。”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但是你又回来了,我又特别高兴,高兴的忘记了怨恨。我做梦都没想过还能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能记得恨意。”   “这辈子居然还能在一起,我真是高兴。”他额头贴着明月的额头,满足的喟叹,“我真幸运,当时出事的竟然不是你。”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都是愧疚:“出事的是晨晨。”   说到夏晨,她咬了咬唇,又说:“之前……我没有告诉你全部。现在我不想再猜了,我来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他带着疑问低头看她。   明月抿了抿唇:“跟晨晨谈话之前,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不开心。凰庭那个公寓,你还记得吗,以前的布置不是现在这样的,当时我很喜欢那边,有段时间很想搬到那边去住。有天早上我过去,打开门……”   她口有点干,舔了舔唇,像给自己鼓气:“从进门,到卧室,满地都是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还有鞋子,领带,袜子,内衣……还有一颗袖扣,我买的,你总说很喜欢,但是我看见被随意的丢在地板上,另一颗已经找不到了……那种缺了一半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挖在了心上。我走过去推开卧室门,你腰上搭着薄单子在睡觉,睡的很好看,但是我忍不住要哭。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刚刚洗完澡出来的晨晨。她只围着浴巾,看着我,很惊慌。”   陆一辰搂着她的手逐渐收紧。她捏着他衬衫一角,用了力气:“她见了我就掉眼泪,跟我说对不起,说她挣脱不了你。我觉得很好笑的,难道是你强迫她吗?要我替你跟她说对不起吗?她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见面?我都不知道该问什么,怎么问。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又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我觉得自己很失败,特别失败,这辈子再没有什么时候,我觉得那么失败过。一个是自己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竟然,竟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陆一辰想要解释:“不是……”   她不许他说,憋了很多年,她觉得自己需要发泄:“后来你对我还是很好,一样温柔体贴,一样珍护,但是每一次你对我好,我内心里都会想起那一幕,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的想你怎样跟她在一起,怎样进门的时候扯掉领带,怎样粗暴的撕掉袖扣……其实我很想问你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是,我不知道怎样问,我也不敢问。我害怕你告诉我说,你变心了,你爱上了晨晨,你希望我能成全你们。”   “那时候的我,爱你没有底线,甚至我觉得,没有尊严。我那么害怕。”她的眼泪濡湿了他胸口的衬衫,“后来晨晨约我见面,跟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我问她是哪一次,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我问她是不是凰庭那次,她说……她说不是。这句话,摧毁了我所有的自尊和信任。我跟自己说如果你们只有一次,我就原谅你。但是,晨晨说不是。你们不是。我连原谅自己的理由都没有。我怎么能因为爱,这样对待自己……?”   “那个时候我就打算要走了,我要离开你。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自己看到了,还看到了晨晨的孕妇手册和B超报告单。她跟我说你威胁她不许告诉我,逼她打掉孩子,她来求我放过她的孩子。她说你爸爸手上CMI怎么起家,我们都心知肚明,让她消失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她说她错了,她不要跟我争你,她只求我放过她和孩子。你说,我该怎么做?我恨不得能直接消失。”   “后来……晨晨在我面前出了车祸。她被撞的飞起来,包里东西撒了满地。这几年我做噩梦都是这个,一地的血,蜿蜿蜒蜒的,像要捆住我一样,全是血红。”明月浑身都在发抖,陆一辰忍不住双手紧紧抱住她,听她说,“我想尖叫的,但是叫不出来。脑子里告诉我,这是你做的,这是你做的,你做的。你要了她的命。我每一天,都在跟一个双手沾满血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被吓的……不会思考了。我完全没有考虑过是不是意外,我就觉得,那是你做的。”   陆一辰终于打断她:“那不是我。”   她抽了抽鼻子:“很久以后我再回想,如果是你,你应该会有更隐蔽的办法,根本用不着在大街上做那样的事。但是当时,她刚刚告诉过我你要毁掉她,我几乎下意识的认为,那就是你做的。我当时身上有晨晨给我的身份证,本来她要我帮她买机票的,但是我直接用她的身份证买了机票。我迫切的想离开,离开容埠,离开你,随便到哪里去都可以,我只要离开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吓坏了。”陆一辰搂着她,让她看自己,脸上格外郑重,“那绝对是个意外,绝对不是我。肇事者当时就被扣住了,酒后驾驶。我以为被撞到的是你,动了点关系,判了无期。我本来……我本来想要他的命的。”   忆起那时候的悲痛欲绝,他脸上又有一闪而过的狠戾。   明月在他怀里,停了一会儿平复心情。她从来没有把这些说出来过,连Janus都不知道,她曾经这样挣扎,这样害怕。   陆一辰给她解释:“我没有跟夏晨在一起,绝对没有。”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她说,“你跟我说,你忠于我们的婚姻,身体和精神。那么我想问你,你跟晨晨,有过吗?是没有,还是你也不知道?”   “没有。”陆一辰回答的非常坚决,“绝对没有。”   明月咬咬唇:“我并不是要跟你翻旧账,我只是想知道有还是没有。我不会介意的,你可以说实话。”   他还是摇头,搂的她更紧了些:“绝对没有。你说的那次,在凰庭,我记得。那天我喝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那天我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房间里很整齐,根本看不出来是你说的那样。我问她怎么进来的,她说你让她来取东西给了她钥匙,没想到我在。袖扣倒是丢了一颗,我以为是我喝多了乱扯掉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后来你不在了,我想起来就觉得很恼怒,把整个房间都翻新了一遍,终于找了出来。找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戴过。现在还放在衣帽间里。”   “那晨晨为什么会拿着怀孕单找我?而且她并没有要我离开你。万一我不肯离开,她怎么办?”她问。   想起夏晨,陆一辰冷笑了一声:“她大概是想你忍了这么久,总会忍到极限的吧。不成功她总是还会想其他办法的,试的多了,总有一次会成功。不知道谁给她那么大的底气,以为你离开了我,我就会跟她在一起。”   说着,他又捏了捏明月的脸:“不过你们俩是长的真的像。就是气质不一样,你比她温和太多了。她……真是那种,不择手段接近目的的人。”   她蹭了蹭,不让他继续捏自己:“她很喜欢你,是吗?”   “喜欢我?”陆一辰对夏晨真的是没有好感,“她大概更喜欢做CMI老板夫人吧。如果给她机会接近岳东言池长昊蒋倾南他们,大概她也会这么奋不顾身的喜欢上他们。我只是比较倒霉,离她比较近,刚好方便探而已。”   “也许吧……”她喃喃说,“明明我们是双胞胎,为什么性格差别这么大。”   陆一辰关了电视机,起身抱她上楼:“不要再想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你还怨我吗?”   他一步步上台阶:“我没有怨过你。”   “那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是不是把偶尔的那么一点点怨恨也打消了?”   “嗯。”   “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负责任。没有跟你求证我就跑了?”   “不是。”   “为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发疯的。”   “真的吗?”   “嗯。”   “那你原谅我吧,我也原谅你了。现在我就只有你们三个亲人了。”   “我也只有你们三个亲人了。”   “对不起。虽然我有原因,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   “嗯?”   “把你后半辈子赔给我吧……”   他们的声音消失在楼梯拐角。   那些从前,像消失的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是个甜文      ☆、chapter7   卫星城那边的94号地,因为上边沟通不畅,一直无法竞价。倒是陆一辰之前做的风险投资有了进展。   他用自己的大部分信托基金,投了一家医药公司,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工作重心都有点偏移,主要是帮助这家公司做了质量管理体系的改革。向渊并不看好他的这项投资,但还是帮他找到了良好平稳的原料供应方。   现在这家公司已经在稳步前进,解决了原料供应,质量和产能上的问题也有了突破。陆一辰已经有了上市的打算,但是他腾不出手来亲自去做,于是全部交给向渊去跟进。   在这个他压了差不多大半身家的项目上,他给予了向渊最大的自由和信任。   这个关节眼儿上,梁若琳又来找陆一辰。   这次没有约在外面,她直接进了CMI陆一辰的办公室,开门见山:“梁氏在城南有栋楼,8层,按照高端商场的规格来建的,马上要竣工,在我母亲名下。”   “梁小姐不如有话直说。”陆一辰手中捏着一支钢笔婆娑,“不过我想,我也没那么大本事能帮到你。”   梁若琳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跟我订婚,那栋楼就是你的。”   陆一辰按了内线,语气不是很好:“送的茶呢?我最近对你们都太好了是不是?”   梁若琳脸色变了变。   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听着陆一辰指桑骂槐恨的牙根痒痒,冷笑一声:“陆总,您就别拿乔了,这买卖对你百利无一害,要不是我回来晚了,哪能被逼到现在这步。”   陆一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单人沙发处坐下来:“我说过了,我有太太的,怎么还能跟你订婚?梁小姐不如再找找别人。”   梁若琳还是冷笑:“你家里那位,什么底细我倒是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要说她就是苏慕那我可不信。再说了,她跟那个小钢琴家不清不楚,陆总想必还得再考验考验。我又没要求跟你结婚,只是订个婚而已,应该没有那么为难吧?回头要是惹她不开心了,把那栋楼送给她就是了。”   秘书这时候敲门,送了两杯茶进来。   陆一辰伸手端了茶,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把茶叶拨到旁边去,喝了一口才说:“何必这么麻烦,你直接回去哄老爷子,写了遗嘱不就都解决了。”   梁若琳扫了眼茶杯,想到家事,心内已是怒极,脸上却笑的越发妩媚起来:“我有个孝顺的好大哥,床前尽孝这种事,现在哪里还能轮的到我来做。”   梁家内讧,已经比外人看到的要更严重一些。   梁若琳父亲病重,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梁楷也自知大限将到,主动要求出院,梁瑾瑜送他回了老宅。   这一回去之后,梁若琳和她母亲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她母亲本就不是原配,梁瑾瑜这些年隐忍不发,就是等这最后的时刻。这些年他怨恨父亲风流,母亲抑郁而终,此时对待父亲的继室和女儿便毫不留情,逼的梁若琳不得不寻求外援。   她挑的人就是陆一辰。   只要梁楷还在世,女儿订婚,他必然要出席。   听闻大哥已经开始代父亲拟遗嘱,她必须再见父亲一面。   见陆一辰不搭话,梁若琳咬了咬唇:“94号地,你不是在跟梁瑾瑜争吗?只要你帮我一回,我就给你指条明路。我要是个男人……”   话说一半,她蓦地停了嘴。   陆一辰这些年早已炼成人精,听她一半话便知道了梁瑾瑜的突破口在哪里。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心狠手辣的梁瑾瑜,竟然有这样的弱点。   见他微笑起来,梁若琳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有点太多了。   眼看着陆一辰并没有拉自己一把的意思,她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拿起大衣,朝他微笑,语气狠戾:“陆总果然情深心狠,跟我那个大哥倒是挺像。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我那个大嫂一样,身体跟着一个人,心里又住着一个人。”   陆一辰淡淡的微笑着:“这就不捞梁小姐操心了。”   他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搭在腿上,略微仰着头看她,一派悠闲。   她嘴角一挑,从手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扔在面前的茶几上:“我只是看不过去而已,陆总慢慢欣赏吧,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出门。   陆一辰盯着茶几上的信封袋,翘起的右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就这样看了很久。   然后他起身拿过信封,从办公桌上找到打火机,转身进了浴室。   他站在浴缸前,左手把信封拿起来,右手一按打火机。   咔嚓一声。   小小的火苗跳跃起来。他吸了一口气想吹灭,但是很快又把左手凑了上去。   火焰很快在信封一角跳跃起来。   他等了一小会儿,然后把整个袋子都扔到浴缸里去,看着它们慢慢燃烧成一堆灰烬。   火苗并不大,他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光,想起城北凰庭那套公寓来。   眼见都未必为实。   很快,他就打开水龙头放水,然后关掉,转身出门。   对于她。   他从此只相信事实,不听流言。   .   梁若琳下了楼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了刚刚回来的向渊。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迎了上去:“向总?”   向渊眯着眼看这个女人:“梁小姐?”   梁若琳娇笑:“向总还认得我呢,那就省了我自我介绍了。”   对待女人,大部分时间向渊都是比较和煦的,他笑着问:“梁小姐来CMI贵干啊?”   “跟陆总谈了点事儿,不过……”她略微歪着头,粉红的舌尖绕着上唇舔了一圈,有点低落,“没有谈妥。”   向渊又不是没有过女人。此时看她显而易见的引诱,笑意倒是更深了:“他就是那么一本正经,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要不,梁小姐跟我上楼,我们再详细谈谈看……?也许,还有转折的机会呢?”   梁若琳抬起眼打量他。   个子很高,头发非常短,很年轻,如果穿个休闲装,真的还像个学生。   又有几个人能想到,他是陆一辰的左臂右膀,在CMI里跺跺脚,地都能震一震的人物。   过了几天向渊来找陆一辰,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往后撑在沙发最上面,全身舒展:“我说哥,那个梁若琳来找你,就是让你跟他订个婚,然后送你栋楼啊?”   陆一辰端着杯咖啡,听他说起这事儿,抬头看他一眼:“她那点儿智商跟梁瑾瑜斗,明显不是对手。为了她得罪梁瑾瑜,不值得。”   向渊嗤笑:“现在我们不就在跟梁瑾瑜斗吗?”   “对了。上次你查梁瑾瑜跟杜思同,我还没详细问。”陆一辰问,“梁瑾瑜外头有人?还是杜思同心里有人?”   向渊点点头:“嗯……杜思同一个大学同学,没家世没背景,也不知道她看上什么了。杜家不同意,老头子做主嫁给梁瑾瑜了,好像结婚前她还玩过离家出走逃婚这一招,没出容埠就被梁瑾瑜带回来了,然后就被关了禁闭,嫁到梁家好像也好几个月没出过门。听说是梁瑾瑜主动要娶她的,娶回去以后也不闻不问,照样跟外面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过夜,养着一个吧大概是,不过从来不让去膈应杜思同。我估计也就是看在杜立行的面子上吧。强强联合不是吗?他们说94号说起来是梁瑾瑜要,其实是替杜立行弄,背后出钱的都是杜立行。”   陆一辰手指在骨瓷碟上轻轻弹着,不说话。   向渊笑嘻嘻地:“那我去跟梁若琳订个婚吧,梁家最近那么闲,办点喜事热闹热闹。”   “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陆一辰喝了口咖啡,“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半个月后,在卫星城94号地上挣的头破血流的CMI向渊,即将和梁氏最小的梁若琳订婚的消息传遍容埠。   同时,94号的竞价会上CMI成功挤走梁氏,竞价成功。   明月平时对陆一辰生意上的事情并不关注,这时候也觉得不太对劲,睡前聊天的时候就随口问了句:“向渊跟梁小姐订婚,真的没问题吗?”   陆一辰关了床头灯,翻过身搂住她:“大半夜的还研究别人的问题,你不如多研究研究我。”   ……然后就被推倒“仔细研究”了。   隔天早上,她是被陆一辰叫醒的。他早已穿戴整齐,曲起拇指和中指弹她的脑袋:“上午我让人送礼服来给你试,你看看喜不喜欢。下周向渊订婚,你陪我去。”   “噢。”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想明白他的话,“唰”一下坐起来,“我陪你去?”   陆一辰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听到她问又停下来看她:“怎么了?你有事?”   她摇摇头:“会有记者吧,是不是不太好……”   听她这么说,陆一辰又转头接着往外走,声音传来:“有什么不太好的,你可是我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7   向渊的订婚宴邀请的人比较多,基本上可以算是容埠商政届的大聚会了。陆一辰和向渊多年交情,自然也要当起半个家人来招呼客人。明月作为他的女伴当然得全程陪同,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大半天,实在累的够呛。   陆一辰心疼她受累,中途便让她去旁边休息一下,留他一个人在前厅招呼客人。   明月倒是觉得脚痛还好,主要是某些人看她的眼光实在有点吃不消,打量的、好奇的,什么样的都有。她坐在偏厅的沙发上,稍微把脚从鞋子里褪出来缓和一下,突然有人站在她面前,还敲了敲茶几的玻璃。   她一抬头,是Janus。   Janus最近打扮的成熟了很多,一身黑色西服,白色法式衬衫,衬衫袖口点缀着两颗钻石袖扣。他眉目间有点阴郁,见她抬头,朝她一笑。   “咦你也来了。”明月朝他微笑了一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好久不见你了,来,坐。”   Janus却蹲在她身旁:“脚疼?”   说着,伸手就要帮她揉。   她连忙躲开,伸出手推他:“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的。”   他的手有点僵,抬头盯着她:“以前我都会替你揉的。”   明月咬了咬唇:“Janus,那时候我当你是朋友,而且你帮我揉的是脚踝,不是因为穿了高跟鞋而疼的脚。况且现在,我怎么还能若无其事享受你对我的好啊?我不能给你对等的回应,你也别这样。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对等的回应?你不喜欢我吗?”Janus咄咄逼人。   她刚要说话,就被他打断:“陆一辰跟你说什么了?当年的事情是误会?是你的错?”   她咬咬唇:“是误会,不是他,是晨晨做的。”   “反正夏晨已经死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当然会挑对自己有利的说!”Janus眉眼间阴郁更浓,连眼神都是凌厉,“你就这么相信他?”   “你别这样好吗,你别这样。”她双手紧紧交握,“Janus你别这样好不好?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直都是意气风发,开心的时候大声笑一笑,不开心就弹弹琴,很快就能自己调整过来。你是粉丝口中的钢琴小王子啊,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   Janus把脸埋进掌心,摇头:“我不知道,想到你要跟陆一辰走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停了半晌,他猛然抬头:“不要再跟他纠缠了好不好?你们中间已经有过裂缝了,就算再补,缝隙还有,就算你现在爱他,相信他,但是你心里这个缝一直都在。让过去的都过去,我带你走好吗?我们以前那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我觉得不好。”有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明月抬头一看,陆一辰正大步走进来,脸色如常。他几步走到沙发旁边,拉着她的手带她站起来,手顺势揽住她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Janus:“她是苏慕,法律上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没有解除,你要带我太太去哪里?”   Janus慢慢站起来,并没有看陆一辰,只是盯着明月。   看着这样的Janus,明月觉得很难过:“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对不起。”   揽着她腰的手一紧,陆一辰皮笑肉不笑:“她好不好,值不值得,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我们夫妻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客人们很多,您请自便。”   Janus咧了咧嘴角,凉凉地说:“陆总好手段,商场上雷霆万钧,对女人也手腕强劲。”   陆一辰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夸奖。”   明月用手肘暗暗撞了撞他,让他少说几句。他一把抓住明月靠着他这边的手臂,低头看她,语调温柔:“走吧,差不多该致辞了。你陪我上去。”   说完,朝Janus点了点头,带着她往外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Janus还站在那里,背影瘦削,竟然有种伶仃的感觉。   她心有不忍,却也明白自己跟他没有可能,于是狠心转头离开。   陆一辰对她最后还回头看一眼的表现很不满意,刚出门就双手把她箍在怀里:“他跟你说了什么?”   “喂喂,成熟一点好吗?”明月拍他的背,“松一点松一点,要喘不过气了!”   他把头埋在她颈弯处,声音闷闷的:“他都说要带你走,你居然还对他和颜悦色!”   “以前他照顾了我很多,我当然要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她跟他开玩笑,“有漂亮姑娘追求你,你的态度当然也会好一点。”   “谁说的!”陆一辰咬她一口,“我对梁若琳的态度就一点都不好。”   明月忍不住笑起来,努力伸手把他从自己脖子旁边移开:“好啦好啦,包包也很喜欢Janus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朋友,好吗?”   “朋友就能妄图取代我吗?”陆一辰完全没有气质的不依不饶,“你离他远点儿!我还年轻着呢就想挖我墙脚!小心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假装目瞪口呆:“陆先生,你吃起醋来,怎么像个初中生啊?”   陆一辰轻咳一声,站直身体理了理领带,斜睨她:“我乐意!”   在她面前,他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会撒娇能赖皮,完全不是别人眼中冷漠而疏离的陆一辰。   陆一辰致欢迎词的时候明月站在台下一侧,歪着头看他。认真时候的陆一辰真的非常迷人,眼睛微微含笑,眉目舒朗,气质好的没话说。   这个男人是我的。明月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突然背后被人一撞,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   糟了!   她一扭头,听到一个慌乱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手里的红酒杯子里酒基本都全空了。始作俑者一脸抱歉的看她:“对不起……我低着头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你……对不起……”   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她今天穿着浅色裙子,红酒一泼这条裙子是肯定没法穿了,整个后背,还有裙摆,全都是红色。   而且……她没有带备用装。   “没关系没关系。”明月有点无奈的安慰那个女孩子,“没关系。我去整理一下,先失陪了。”   她转身往先前的休息厅走,身旁凑过一个人来,是今天的主角梁若琳,见了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衣服弄脏不能穿了,跟我来吧,我那边有备用衣服,试试看合不合身。”然后她朝向渊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麻烦你了梁小姐。”非常时分,就算遇到了前情敌也得权宜从事。明月跟着梁若琳到另外一个休息室去,这里早上是她的化妆间,此时已经没人在了。   十来套小礼服挂在衣架上,梁若琳看了看明月的身形,回头挑了两件给她:“你试试这两件吧,看看尺寸。可能会有点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朝她带着善意的微微一笑。   “谢谢你了梁小姐。”明月也朝她笑了笑,拿着衣服钻到了试衣室里。   没多久她又钻出来,梁若琳已经端着杯水喝了,见她出来,帮她也端了一杯,递给她,顺便站在她旁边看了看:“唔……好像有点大。我比你要胖一点,你真是太瘦了。”   明月接过水来,端着水杯子看镜子里面,自己也觉得有点大。   “试试那件。我再看看哪个适合你。”梁若琳朝另外一件努努嘴。   明月喝了两口水,把杯子放到旁边去,然后拿着另外一件衣服钻进试衣室去。   她还没换好,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叫梁若琳的声音。梁若琳高声应了句“我在这里!”然后对明月说:“我出去看一下有什么事,如果不合适你再挑一下好吧?我马上回来。”   “你先忙。我自己换好了会出去。”明月边拉拉链边说,“这件还蛮合身的。”   “那就好!”梁若琳的声音已经有点远了,“谁找我……有事吗……”   然后有人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声音渐渐远去。   明月换好衣服出去看了看,觉得还不错,能凑合着穿。她刚打算出去,又想了想坐到椅子上去,拖掉鞋子,光脚在地上走了几圈。她今天穿的是新鞋,不是特别熨帖,大拇指靠外的地方已经被打起了泡。走了几步她觉得有点晕晕的,坐在椅子上俯身揉揉脚,冷不丁就栽倒在地上。   她隐约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她以为是梁若琳回来了,想叫她的名字让她扶自己一把,但是那个人影高大,蹲在她旁边,手却抚到了她脸上。   那明明是一个男人的手,指腹粗粝,顺着她的脸颊一直往脖颈处摸去……   “别碰我!”明月想大声尖叫,但是她发不出来声音,意识模模糊糊,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甚至都已经看不清对面来的人是谁,只觉得恐惧……   陆一辰,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向渊是主角不会顾上来这里……除了他们俩,整个宴会上她都没有认识的人,谁会注意到她不在了,谁会知道她在这里……   男人的手已经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扶着她的胳膊帮她脱掉了一半。   明月又急又气,药效发作,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捋虎须,简直作死   陆boss在外能当T,在家能当奶,好想要一打啊OTL   ☆、chapter7   梁若琳到外面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向渊见她问了句:“明月衣服换好了?”   “估计好了吧,她换到一半有人叫我,我先就出来了。”她笑了笑,眼睛眯起来弯弯的,“看我都忙忘了,这会儿她应该也换好了吧,有一会儿了。”   陆一辰早就从台上下来了,没见明月也在四处找人,见了向渊问:“见没见明月?”   “之前她衣服上沾了红酒,在我的化妆间换衣服呢!”梁若琳说,“外头有人叫我我就出来了,有一会儿了啊,明小姐还没出来吗?是不是衣服不合适她不方便呀。”   陆一辰点点头:“我去看看。”   “我也去吧!”梁若琳说,“万一不合适,我再帮她找几件衣服去。”   “不用了。”陆一辰瞥了眼她,“不合适我就让司机先送她回家。”   梁若琳挑挑眉,对身边的向渊说:“你大哥对明月还是真的好啊,一会儿不见就急的跟什么似的,那么大个活人又不会丢了,瞧给他忙的。”   向渊咧了咧嘴角:“嫉妒了?”   “哪儿啊……”梁若琳伸出左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订婚钻戒,“是羡慕啊!同样都是女人,她就被陆一辰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就订个婚都是假的。你说我能不羡慕吗!”   向渊“嗤”地笑了声,揽住她的腰:“走,去跳支舞。”   陆一辰推开化妆间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躺在地板上的明月。   她很不好,已经晕了过去,头发有点乱,身上斜搭着一件礼服,光洁的双臂在两旁大展着,白的晃眼。陆一辰两步走到她身旁蹲下来,揭开礼服一看,只见她只穿着内衣内裤,无带内衣扣搭已经松了,半个胸脯露出来。   陆一辰恨极了,握着礼服的手骨节都捏的发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反手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把她半抱起来,手探到后面帮她系好内衣扣。想了想,又把她放倒,仔细检查了一下礼服,然后帮她把礼服穿好,最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陆一辰没有跟向渊打招呼就带着明月直接离开了,出门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着牙吩咐:“去调监控,看谁进了梁若琳的化妆间。就算被人抹了痕迹,也要给我查出来!”   说完,车门一甩,飞驰而去。   他的助理跑进去找到向渊,附耳跟向渊说了几句,向渊大惊:“什么?”   “陆先生气狠了,带着明小姐先去医院了。您看要不要现在就查,趁着人还没走。”陆一辰助理说。   “谁给他们这么大胆子!”向渊看着宴会厅里的红男绿女,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去查。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活的不耐烦了,今天敢惦记我哥的人,我让他后悔一辈子。”   助理得了命令下去查视频和原由,向渊坐在那里没动,一脸铁青的盯着人群看。   梁若琳走到他旁边,一脸讶异:“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向渊勾了勾唇,扭头看她,眼神里都是嘲弄:“明月这事儿是你做的吧,脑子这么蠢,也敢对她下手,你活的不耐烦了?”   “你说什么呢,明月怎么了?不就被人泼了杯红酒,至于吗?”梁若琳不高兴了,“要是我泼她一身红酒,我还带她去换衣服啊,我闲的没事有病吗我?”   “你以为找个人强了明月,然后被我哥知道了,他就是你的了?”向渊冷冷一笑,“别做梦了,赶紧想想怎么承受我哥的怒火吧,就这点脑子还想跟梁瑾瑜挣,不自量力。”   “你说什么呢向渊!”梁若琳也怒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找个人强了明月!我有病吗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搞这种幺蛾子?!”   向渊懒得搭理她:“有病没病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转身走了。   陆一辰带明月去医院检查,她一直昏迷不醒。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倒是还好,服用药物,未受侵犯。陆一辰大大松了口气,带明月回家,帮她洗了澡,换了睡衣,在床边等她醒来。   中途接了几个电话。   一个是助理打来的,说监控记录显示,有个男人进了化妆室,但是戴了帽子,看不清脸。他们正在和门口的监控对比衣服和身形特征,试图找出确定对象。   一个是向渊打来的,问了问明月的情况,顺便让他别操心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还有一个是梁瑾瑜打的,他消息到快,明明封锁过了消息,他还是有本事探到。梁瑾瑜这个时候打电话,当然也没什么好话:“我那个妹妹,跟她母亲一样的蠢,陆总要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千万别给我们梁家面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对没意见。”   “梁总真是客气了。”陆一辰冷笑一声,“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您这是跟我说什么呢?陆某有点听不太懂。”   梁瑾瑜笑了笑:“那么就不打扰陆总休息了,再见。”   陆一辰挂了电话又给助理打,语气带着少有的寒意:“好好查查梁若琳,她活的不耐烦了,我送她一程。”   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晚上了。她转头看见陆一辰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不过她只是动了动脑袋,他就醒了,直起腰来靠她近一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在化妆间里,脸色一变,眼眶就红了。陆一辰连忙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过,你放心,一切都好。”   “是吗?”她握着被子的手收紧,“明明是个男人进来了,他什么都没做又出去了?还是你赶过来了?知道是谁吗?”   “我真的带你去检查过了,除了吃了点不好的东西晕倒了,其他一点伤害都没有。”陆一辰握住她的手,“真的,相信我。人我已经在查了,等查出来我替你出气,好不好?”   “我只喝了梁小姐递给我的水。”明月放松以后,仔细回忆了下,“喝了两口,我进去换衣服,外面有人叫她出去,她就走了。是她吗?她带我进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还跟向渊打了招呼,她不会做的这么明显吧?而且……我就晕一下,没什么大碍,没多少人知道,对方到底图个什么?”   陆一辰轻轻笑了笑:“别想了,等我查到是谁做的,当然就知道为什么了。你别瞎操心了,这次就算是给你提个醒,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吃的东西千万要小心。如果被有心人伤了你,就像百倍的伤了我,我不仅会难过,更会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陆一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再睡会儿?”   “你一直在床边吗?”她问,“要不要上来躺会儿”   他摇摇头:“不了,我出去让厨房给你熬点粥。你再睡一觉,我晚点来叫你。”   “采采和包包放学了吗?”明月又问。   “已经回来了,采采在楼上弹琴,包包在看动画片。”说到孩子们,陆一辰脸上也带着点温柔,“等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明月这次是真的放心的点了点头,闭上眼:“那我再睡会儿吧,好困。”   陆一辰本来要出去的,看她头发胡乱披在枕头上,忍不住又帮她往顺理了理。明月睁开眼,见他盯着自己,于是翻了个身:“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你睡吧。”他顺着她的头发一路捋到纤细的腰上,顿了顿,起身开门出去了。   明月躺着迷迷糊糊,脑子里其实还在想事儿。她知道的关于CMI的事并不多,竞争对手也只知道个梁家,但是从来没想过商业竞争跟她会扯上关系。   但如果不是商场上的事,那就是□□了。   梁若琳追求陆一辰无果,转而报复自己……如果说是因为这样,那梁若琳会这么蠢吗,马脚露出一大堆,她就那么自信陆一辰发现之后会饶过她?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明月又睡着了。   .   向渊动作很快,这件事查到最后,结果也挺好笑的。   还真是梁若琳使的绊子,不过她心不够狠,本意只是想让陆一辰目睹明月跟别的男人在化妆间苟合,她顺便在旁边煽风点火,让陆一辰一怒之下甩了明月。没想到她从化妆间出来找了一圈没找到陆一辰,而她找的男人看清楚下手对象是陆一辰的女伴之后,直接吓跑了。于是导致陆一辰到的时候化妆间只留下明月一个人,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向渊说着都觉得替梁若琳的智商着急:“那个男人找到了,断了三根手指头,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容埠了。梁若琳的话……哥,看你的意思办吧。”   陆一辰也真是要气笑了:“梁瑾瑜挺机灵的,他这妹妹怎么就这么蠢啊?就这水平还想跟梁瑾瑜争梁氏,梦倒是做的挺好。你推她一把,让梁瑾瑜去收拾她。”   向渊吊儿郎当地弹了弹陆一辰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得嘞!”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是谁干的   梁小姐也蛮可怜,智商是硬伤   ☆、chapter7   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陆一辰告诉明月,明月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梁若琳坑人就这点智商?谁给她的底气啊,你甩了我就是她的了?”   陆一辰慢条斯理地吹汤:“起码说明我行情还挺好的,你好好抓紧点儿。”   明月白他一眼:“对了,向渊什么时候跟她退婚?”   “怎么?”他反问,“你要给向渊介绍女朋友吗?”   “严肃点儿好不好!”明月嗔他,“他们本来不就是走个形式吗,按照梁小姐这做风,搞不好哪天新闻就爆出来向渊被甩,到时候他就哭吧,丢不丢人啊。”   陆一辰拿着筷子,食指点点她:“学坏了。”   她又白他一眼:“我这不是关系你们吗,CMI被梁氏甩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我又跟梁氏不熟,当然要偏心你们多一点。”   “向渊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哦对了,还有个事儿。”陆一辰突然想起来,“前阵子我帮你谈了个钢琴品牌的代理,现在店面也装修好了,货也到了,回头你去验收验收看喜不喜欢,提提意见,哪里不合心意就再改一改。店就在CMI隔壁,你要是想自己开车上下班呢就自己开车,懒得开就我上班顺便把你捎上,回来还能把你捎回来。”   明月吃惊地瞪大眼:“哇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陆一辰淡定的喝了口汤:“本来就是送你打发时间玩的,礼物没包好怎么能告诉你。不用太感谢我,我知道我对你好。”   明月从餐桌上方探过去亲了他一口:“谢谢你啊陆总,不过送我打发时间玩的这句我可不怎么喜欢,就当是我欠你的,回头赚了钱我还你啊。”   他一把捏住她的脸蛋,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欠我的不还是我欠我自己的,这么计较做什么。”   明月被他捏得呲牙咧嘴:“痛痛痛……好啦好啦,那你这礼物好歹也是未来我的职业,被你说的跟玩儿似的,我当然不乐意了。我可是要靠着这发家致富的人,以后万一你投资赔钱了,好歹我还能养家你说对不对?”   “唔……”陆一辰被她自然而然地说着“养家”哄的龙颜大悦,“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可悠着点儿啊,别忙的整天抓不到人,小心我背后给你使绊子。”   “我知道我知道,您能放开我脸吗先?”明月歪着半张脸,“手劲儿那么大,我现在老了,你都要给我捏出皱纹儿来了!”   陆一辰揪着她的脸往自己身边靠,凑上去亲了她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明月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还屁颠儿屁颠儿帮他添了碗汤:“陆大爷您再喝一碗,这是小的今天亲自熬的,给您好好补补。”   “嗯?”陆老佛爷不开心了,补补……?朕需要?   “哦不不不……”明月从善如流,“您身体好着呢,这是让您锦上添花花团锦簇……”   话没说完,陆一辰就站了起来,两步绕过餐桌站到她身边,打横把她抱起来。陆大爷斜睨她,嘴角一勾,阴险地皮笑肉不笑:“让你深刻地体会体会,看我需不需要补补!”   “天还没黑你要干嘛……啊!”明月被他抱着上楼,眼光一瞟看到厨房门口做饭阿姨钻出半颗脑袋来,简直羞愤欲绝,压低声音,“楼下还有阿姨在,你能不能克制一点儿?”   “嗯?我请人来是为了克制我自己的?”陆一辰搂着她背的这只手轻易地箍住她的胳膊,“老实点儿,不然回头我都打发了,每天你做饭给我吃。”   明月考虑了一下,老实的把脑袋埋进了陆一辰怀里。   她做的饭,哪有大厨子做的好吃啊!   .   隔了几天陆一辰抽空带明月去她未来的工作地点看了看,就在CMI隔壁,上下两层,已经装修完毕,地方非常宽敞。   楼下摆着钢琴,三脚的立式的都有,每一架上方都有追光,看起来光泽很好。陆一辰指了指一侧的吧台和沙发:“客人来可以坐在那里谈谈,还有册子可以翻,咖啡机什么的现在还没买回来,回头都会有。”   “哎呀看起来真不像个卖钢琴的地方啊!”明月感慨,“这边摆一摞书,跟个书店似的。”   “噢你要是愿意,也可以顺便摆一些相关书籍来卖。”陆一辰说,“要是不嫌累,每年容埠的等级考试我们也可以承办,那个就是有点麻烦,不过我觉得你卖卖钢琴就行了,主要走高端路线,办那个虽然也赚钱,不过感觉不好。”   明月四处转悠着:“到时候再说吧,看情况。我上楼上看看去!”   二楼跟一楼差不多,除了留着几间办公室,其他的地方也全都是摆钢琴的展台。不过还有很多地方空着,陆一辰指着其中一个说:“货都在路上,还没到。楼下那些是国内产的,楼上这些全都是进口的。”   “你买了多少啊,存货也要很多钱吧?”明月推开其中一扇办公室的门看,“办公室装的也不错,要什么有什么,这明天就能开业了啊这。”   “不着急,等全布置好。”陆一辰揽住她的腰,“还有什么需要的,这几天你慢慢想想,我们再买。”   明月点点头:“知道啦,不过我觉得也不缺什么了,再招聘俩员工就成。”   他掐掐她的腰:“员工早就雇好了,现在在培训,回头事儿都让她们做,你就负责指挥就行了。”   明月转过身,跟陆一辰面对面站着。他搂着她的腰,她把双手环到他的脖子后面去:“阿辰,你对我真好。”   “那你得好好报答我。”他声音有点喑哑。   她诧异地瞪他:“这时候你该说不客气才对吧?”   “我为什么要说不客气?”他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那种大公无私做奉献的人吗?投资了就要回报的,你把自己回报给我就行了。”   明月搂着他,趴在他胸口闷闷地笑:“我不是早就回报给你了吗。”   他低头,吻了吻她头顶:“要一直回报我才行的。”   回去的路上,明月提议:“开业那天,要不请几位明星来剪彩吧?也算是打个知名度。”   正好是红灯,陆一辰歪过头看她:“你想请些谁?”   “最好是相关方面的,又知名度比较广……”明月想了想,有点心虚地看他,“我第一反应是Janus……”   陆一辰倒是不生气:“他倒确实是知名度挺高的,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愿意呢。”   明月咳了咳:“好歹也算朋友嘛,就当是照顾朋友生意啦!再说了以前他都不接这种活动的,能不能请的到还难说呢。”   “再呢?”绿灯亮起,陆一辰边发动车子边问,“就那小钢琴家一个人?”   “再请几个女明星呗,现在不是都时兴这样的……”明月脑子里盘算着,“太红的价格太高,半红不紫的又怕没知名度……我回去想想吧,分析分析我们的客户人群,然后按照他们的喜好来定吧,行吧?”   陆一辰“嗯”了一声:“你要想请Janus就请,我没意见。”   明月歪着脑袋偷偷瞄他。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陆一辰勾起嘴角,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我给了他好几年的机会挖墙脚都没成功,还怕这小小的一次开业剪彩?”   最后明月定下来,准备邀请三个人。除了Janus,还有一位是老艺术家,一位是定位为励志正能量的当红创作型歌手,钢琴弹的非常棒。   老艺术家和歌手谈的都比较顺利,很快就谈妥了。明月最后给Janus打电话,想了想又挂掉,先打给他的经纪人东哥。   接到明月的电话,东哥也有点惊讶:“明月?”   “是我,东哥,好久不见啊。”明月说,“最近还好吗?”   东哥的声音有点疲惫:“还行吧,那个臭小子能配合一点的话就更好了。你找我有事儿?”   “是这样,我这边有家钢琴店开业,想请Janus来剪彩。”明月想了想又补充,“我记得好像他以前也没有接过这种活动,所以我来问问你。”   “不接。这种商业活动Janus都不接的。”东哥一口回绝,又多问了句,“谁开的?在哪里?我可以推荐你几个人。”   “呃……是我开的,就在容埠。”明月还想争取一下,“我可以尽量给他满意的报酬的,这样也不行吗?”   东哥犹豫了一下:“我个人不希望他接,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有。刚刚打了他一下,没通,我就打给你了。”明月说,“我还请了老艺术家黄天祥和歌手任傲的,他们都形象比较正面,你……不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你还是打电话问问Janus再说吧。”东哥说,“要不算了,我问问他吧。我问问他给你回话。”   这时候Janus正好回拨给明月,她说:“Janus正好在给我打电话,那我先问吧,行吗?”   “行行行,你问吧。”东哥说,“就算他电话里答应了你,你回头也等我电话谈具体细节。”   Janus来电一直提示,明月跟东哥答了声“知道了”,就切了线接起来:“喂,Janus!”   “好久没有收到你主动打来的电话了,我都觉得有一点不习惯。”Janus随意地调侃着,“有事吗?”   “呃还真有。”她刻意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不满,“我开了家店,卖钢琴,找你来剪彩。看你赏不赏脸啊?”   Janus轻笑一声:“你开的?”   “其实是陆一辰投资的。”明月也笑了笑,“我来负责。”   Janus笑出声来:“他的生意哪一件不比卖钢琴赚钱,这是专门给你找点事儿做,打发时间的吧。”   “你别这样说话好不好?”明月咬咬唇,“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钱的。”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爱他。”Janus说,“他现在对你也真不错了,又是带你出席订婚宴给你正名,又是帮你开店……”   明月打断他:“Janus……”   “OK不说这些了。”他并不强求一直谈论这个话题,“既然是你开口,我当然得去。具体时间地点你直接告诉东哥,他安排我的日程比我安排的强多了。”   “下个月2号你有什么事么?”明月问。   Janus想了想:“我印象中是没有,你放心吧,就算有事儿我也会赶回来的。”   “我跟东哥商量吧,时间地点还有酬劳。”明月郑重跟他道谢,“谢谢你了Janus。”   他轻笑了一下:“不用谢我,这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挺喜欢我家陆先生,你们不喜欢他咩   ☆、chapter7   挂了跟Janus的电话,明月又打给东哥。   东哥倒是对Janus一口答应这件事毫不奇怪,毕竟在明月这里,Janus做事也没什么底线。他很无奈的问:“你们哪天开业?我查查日程。”   “下个月2号。”明月说,“你可以报一下价格。”   东哥心想着好像不太好,查了查日程表,果然不好:“下个月2号……是他在日本开演奏会的日子。”   “啊?日本?”明月也惊了,“他才办完全国巡演多久啊?”   “最近他工作比较拼啊……”东哥语气里也有点无奈,“我本来不想让他来日本办的,时间太短,没什么新东西,只能把国内巡演的亮点融合一下用在这边。他以前对工作不是现在这么敷衍的,明月。”   非常的忙,但是忙的没有质量。   明月听懂了东哥的意思:“以前我们也都见过他交女朋友然后分开,但是他一直都很豁达很想得开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反常……我有时候都觉得,他开始变得有点极端,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   东哥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Janus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我还发现他包里有安定片。他跟我开玩笑说再工作一两年就不想回来了,在欧洲找个学校做钢琴教师……但是我觉得,他是在说真的。”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我会找他好好谈一谈。”明月说,“日常生活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东哥笑了声:“这还用你说吗?”   “如果我这边能走开,晚上会尽量飞过去听,好在日本还不算太远。”明月说,“既然他腾不开时间,那我再找找别人。哦对了,你给我推荐个人吧?”   最后东哥推荐了两位,都是琴弹的不错,就是知名度不太高。明月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晚上回家跟陆一辰商量了一下,找了女明星乐芷,也就是岳东言的妹妹岳芷言。   因为岳芷言情况比较特殊一些,陆一辰亲自打电话给岳东言,邀请他们兄妹二人共进晚餐。当时芷言就在旁边,电话里听见她上蹿下跳:“嗳呀?这谁的电话?噢陆一辰啊,天上掉红雨啦?妈呀我的绯闻金主给我老板打电话,人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啊!”   逗得偷听的明月闷闷地笑。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陆一辰和明月到的早,正在聊关于开业的一些事项,突然服务生敲门,然后走进三个人来。   最前面的是岳东言,高大英俊,身材保持的非常好,西服笔挺熨帖,衬衫上却没打领带,扣子也开了两颗,如果不看脸,倒是隐约有种风流倜傥的味道。   就是他的表情跟平常的陆一辰差不多,没有笑意,用从前明月的话来说,就是陆一辰的朋友都跟他一样,得了一种叫“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毛病。   后面跟着岳芷言,大大的墨镜把一张巴掌脸遮的就剩张嘴,不过她一进包厢就摘了墨镜,露出一张明艳非常的脸来。她性格活泼,见了陆一辰就要往上扑:“嗳呀金主啊,您今儿赏小的辆阿斯顿马丁不?”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比岳东言还要高和瘦一点,也戴着墨镜。岳芷言说话的时候他正在摘墨镜,听她开口,空着的那只手伸手一探就把她捞在怀里,看样子已经是熟练动作了。岳芷言窝在他怀里,还拼命朝陆一辰眨眼睛,一双大眼里全是戏谑。   这下明月认出来了,这位正是之前她看的访谈里的那位,当红炸子鸡陆誉。   她平时并不太关注娱乐八卦,但是看这样子,这位年轻的影帝先生应该是已经把岳芷言捏到手里了。   陆一辰跟岳东言和岳芷言都是老相识,用不着寒暄客套,倒是跟陆誉是头次见面。陆誉对陌生人的态度简直就是职业病,非常客气:“陆总。”   “坐吧。”陆一辰一向倨傲,对他点了点头已经算是给岳东言面子了。可是岳芷言不太乐意了:“你瞧瞧你瞧瞧,跟我哥一模一样的臭架子!也就娱乐记者们当你是个宝,夸得跟朵花儿似的!”   “你这是找着男朋友就要赶紧跟我划清界限了啊?”陆一辰皮笑肉不笑,“阿斯顿马丁还要不要了?”   “要!”岳芷言眼一亮,特别没皮没脸,“陆总,您随便端架子,我就喜欢您这股高冷的范儿!”   一句话说的大家全都笑起来。岳东言捋了她一把:“去去去,就知道贫!”   岳芷言躲在陆誉怀里特别委屈:“资本家就知道欺负人!”   吃饭的时候他们谈事情,岳芷言打电话问了问经纪人,下月2号中午剪彩的时间还是有的。陆誉也发短信问了问经纪人,跟芷言表示那个时候自己也正好有空。   芷言两手握拳撑在餐桌边,整个人俯趴在朝上的拇指上:“我家陆誉也有空,我要求打包价!”   陆一辰故意逗她,板着脸:“我只请了你一个,带家属不算。”   “那不行,不许带家属我就不去了!”岳芷言小脸一扬,态度强硬,“我都想过了,娱乐圈儿里说三天都不如实际做一次,你旗下的店开业,我跟我家陆誉一起出席,我看以后谁不长眼再乱写我被你包养这事儿!”   旁边岳东言和陆誉都是一脸无奈。   他们家论脾气倔,谁能比得过岳芷言啊!   谈完这件事,陆一辰跟岳东言又谈了点其他的事。岳芷言对这些兴趣不大,凑到明月跟前跟她聊天:“苏慕姐姐,这些年你都跑哪儿去了啊?我都好几年不见你了!哎呀你不知道啊,这些年陆一辰可坏了,隔三差五就跟小明星传绯闻,还有什么夜宿香闺啊、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啊,劣迹斑斑简直罄竹难书!”   “你跟那儿炫耀你会几个成语啊?”陆一辰听到她诋毁自己,分神插了句话。   岳芷言缩了缩脑袋嘀嘀咕咕:“真讨厌,背后说点坏话都能听到!”   明月忍俊不禁,也假意逗她:“真的啊?我既没明星们的漂亮,又没有模特儿的好身材,这可怎么办?”   “留个电话给我啊,哪天你要离家出走就来我家,我收留你!”岳芷言压低声音,“保证不告诉陆一辰你在我家!”   陆誉实在听不下去了,又一把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去:“这狮子头不错,你尝尝。”   “真的真的?”一听到吃,岳芷言眼都亮了,“我尝尝我尝尝!哎呀也就跟我哥出来有这待遇,要是跟晶姐出来,别说吃狮子头了,我连点肉沫儿都见不上!饿得眼睛都快绿了有没有!”   最后散场的时候,陆一辰跟岳东言握了握手。岳东言比陆一辰稍微矮一点点,拍了拍他的肩,交换目光点了点头。明月跟芷言交换了电话号码,陆誉在她旁边,想了想也跟明月交换了私人号码。明月跟他开玩笑:“你要是欺负小芷,我就把你手机号放到你官网上去!”   岳芷言咯咯直笑:“苏慕姐姐你对我还是这么好。回头聚会的时候我叫你哦,最近许微言有点忙,等她忙过这阵子了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行!我也好久不见微言和乔安了,人还挺多的,连白梓嫣慕沐沈晗他们都叫上,人多着呢!”   芷言笑着挽她的胳膊撒娇:“那就说定了啊!等我电话哈!”   说话间车来了,芷言笑眯眯地跟明月和陆一辰道别:“我先走了啊苏慕姐姐,拜拜哦金主!记得送我阿斯顿马丁哦!”   陆一辰明显不太想搭理她,敷衍地点了点头:“慢走。”   “走了走了。”陆誉跟岳芷言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都是他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去,岳芷言其实也很高了,但是因为瘦,在他怀里怎么看都是小小一只。他们走下台阶上车,远远传来陆誉的声音:“喜欢阿斯顿马丁么?明天就订给你啊……”   “我就是逗他玩的,你看他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跟逗许微言家的灰灰似的特别有意思……”岳芷言在陆誉怀里也不安分,扭来扭去的,“灰灰你知道吗?是耿嘉城送许微言的金毛啊可呆啦哈哈哈!”   明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陆一辰,不出所料,看见他一张脸冷的能冻死人。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也就岳芷言和阮尔尔这种小朋友,才敢肆无忌惮地跟陆一辰开玩笑。   听见她笑,陆一辰转头看她,表情从平静变成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满满地全是危险:“很开心哦?”   “哪有哪有……”明月凑过去抱住他的腰,指了指慢慢停在台阶下的车,“车来了车来了,回家啦!”   晚上十点,容埠还是霓虹闪烁,道路上车还很多,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铺展。   明月从小冰箱里帮陆一辰拿了瓶水,递给他以后自己斜坐着看窗外。这辆车后座处的扶手不能活动,陆一辰手肘撑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她的头发。   “想一想觉得真好。”明月感慨,“以前的朋友们都还在。最小的就是芷言跟尔尔了吧,连她们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陆一辰也忍不住无声地微笑起来。   这些年他披荆斩棘,现在终于足够可靠和强大,能把她安全的护在羽翼下,给她一个圆满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样就很好了,很好。      ☆、chapter8   对陆一辰来说,帮明月开个店只是希望她不要整天窝在家里无聊。他一向强势,性格里还略微有点大男子主义,相比明月变成一个事业女强人来说,他更希望她能多关注自己一点,做自己的小女人。   明月其实本性也很懒,对事情也并没有太强的企图心和上进心。但是陆一辰既然已经投资了,她也不想让这个店从开始亏损到结束……那样也有点丢人是不是?所以总的来说,明月还是能比较好的平衡好工作跟陆一辰之间的关系,还能分神出来照顾采采和包包两个孩子。   开业前一天晚上,她在书房最后看了一遍第二天的工作流程和人员安排,包包推门进来:“妈妈!”   “怎么啦包包?”明月放下手中的流程表,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小人儿,“还不睡觉啊?”   包包有点犹豫:“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嗯?你不想上学啦?”她有点惊讶,走过去把包包抱起来,“幼儿园不开心吗?”   包包摇摇头:“我有点想Janus了。以前他说放假带我去迪士尼玩。”   明月亲了亲包包:“Janus最近很忙,他在日本准备开演奏会呢。下次等他回来带你一起玩好不好?”   “噢……”包包很乖,“那你要去看吗?我有点想去。”   明月笑了笑,抱着他往卧室走:“明天妈妈有店开业,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大概会去。我也想带你去啊,但是你没有办签证,所以这次不能走。下次等Janus回国我给他打电话好吗?”   包包点了点头,正好看到陆一辰从浴室里出来:“爸爸!”   “还不睡吗?”陆一辰看到他们也大步走过来,从明月手里接过包包,“有事吗?”   包包摇头:“现在没了。”   “没事就去睡觉。”陆一辰抱着包包进卧室,把他放在床上,“已经要十点了,再不睡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包包抱着被子滚了滚,一脸纠结。   “我陪你睡吧。”明月看他这样有点心软,“讲个故事就睡觉好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陆一辰就撩起被子躺在了包包身边,眼皮一撩:“不好。你刚刚不是在对流程,全弄好了吗?”   “还有最后一点。”明月看他大咧咧躺着也挺无语,“哄包包睡着再做也可以。”   “不行不行,你快去做完,等会儿要睡觉。”陆一辰理直气壮地说,“不然我睡着了你才来,我又要惊醒了。”   ……明月真是被他的无耻惊到了,哪天他能比自己早睡啊?!   她还没说话,陆一辰就从床头拿起故事书翻起来:“想听什么啊儿子!爸爸给你讲!”   包包的小脑袋凑到陆一辰胸口上去,扒拉着书的目录挑故事。   明月想了想就叮嘱了句“等会儿帮包包盖好被子”,转身去书房接着梳理流程去了。   陆一辰见明月走了,问包包:“你刚刚去跟妈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包包撅着嘴巴看他,“我就是问了问Janus最近哪里去了,我都好久不见他了。”   “噢……”陆一辰说,“你想他了?”   包包点点头:“他说放假要带我去迪士尼玩!”   陆一辰拍了拍包包的脑袋,特别财大气粗地说:“想去迪士尼跟爸爸说啊,爸爸这周末就带你去!”   “真哒?”包包一脸惊喜,很快又耷拉下来,“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不同意?”陆一辰搂着他让他躺好,“爸爸把你们三个都带上,妈妈也去,姐姐也去。”   包包从被子下露出个小脑袋。一双眼睛闪闪地盯着陆一辰:“真的吗真的吗?”   陆一辰弹了弹他的脑门儿:“那当然。这么点儿小事你还找什么Janus,跟爸爸说呀!绝对满足你的要求!”   “谢谢爸爸!”包包真是特别容易满足,笑的陆一辰看着都快融化了似的甜蜜,“爸爸你最好了!”   “真的?”陆一辰有时候在家里真的挺幼稚,“比Janus也好吗?”   这时候包包果断死道友不死贫道,狂点头:“嗯嗯嗯嗯嗯!真的!”   明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刚好陆一辰从包包卧室里出来。   “睡了?”她悄声问。   陆一辰点头:“睡了。你好了?”   “差不多了。”明月揉着肩膀,“你帮包包盖好被子没有?我去看看采采踢被子没有。”   陆一辰跟她一起去看了看采采,出来明月还在关门就被他搂住了,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最近空个周末出来,我带你们三个去迪士尼玩。”   这话一说,明月就知道他刚才又套包包话了。她手肘朝后顶顶他的肚子:“这点气你都要争,陆总你怎么这么幼稚?”   陆一辰拢着她往卧室走:“我儿子想去玩,凭什么让别的男人带他去啊,他爸又不是没这能力!”   又傲娇又幼稚,明月被他语气里的郁闷逗的直笑。   他咬她的耳朵,语气威胁:“笑什么笑什么,你笑什么?”   明月抬手摸了摸自己耳畔的他的脸:“我觉得我们的相处方式真的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   陆一辰推开卧室门,一瞪眼,反手就把她扣在门板上。他一只手把她双手反剪在腰后,一用力,带的她整个上身都朝前挺去,像要送到他口中似的。他空着那只手的两根手指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渐渐滑到她的睡衣里面去,她还穿着内衣,他的手指并不停留,直接钻到中间去,被她紧紧包裹住……明月挣扎了一下,惹得他有点不开心,分出一根手指来爬山,爬到顶端以后微微一捻。明月忍不住扭了扭身体想躲开他,只见黑暗中他一双眼睛特别的亮,微微带着笑意:“老夫老妻有我们这么激情的吗?”   第二天开业,一切顺利。除了老艺术家黄天祥、歌手任傲和影星岳芷言,还来了位粉们想都不敢想的人——没错,陆誉不请自来了。   本来任傲和岳芷言就很有号召力,这次为了替明月造势,芷言更是花了大力气做了通告宣传。容埠的娱乐业本就繁荣,城市也大,很多粉丝专门赶来替偶像打气见面。   明月本来已经预计到了会人多,但是还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   陆誉出来的时候全场几乎是到了高潮,粉丝们的尖叫声、呐喊声顿时爆发,连主持人都忍不住调侃:“陆天王这是专门陪女朋友吗?天哪乐芷好幸福哦!”   陆誉微笑起来:“以前不是有人说CMI陆总包养小芷吗,今天开业的琴行可就挂名在CMI旗下,老板呢当然就是陆太太。我这次过来主要是陪小芷,顺便澄清一下,陆一辰先生有太太,而且呢陆先生和陆太太跟我和小芷的私交都还不错,希望记者朋友们笔下留情,别再传这种根本就是胡扯的报道。”   哟,明月这下明白了,这是来宣誓主权了呢。   她歪头看旁边的陆一辰,陆一辰感受到她的目光,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陆誉这一出是你跟谈的?”明月踮着脚在他耳边问。   陆一辰稍微侧了侧身听她说话,目光还看着台上:“他主动要求的,这么好一资源不用多浪费。还不用花钱,完全的免费赞助。”   “真是奸商!”明月感慨。   陆一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脸上笑意不减:“这叫互利互惠。你看,他也着急澄清不是吗?我送他个人情,他还得反过来感谢我呢。不然我长期霸占岳芷言的背后金主这个位置,娱乐圈里不还是钱说话吗,他就是再红,八卦报纸写两天也就完了,哪有写什么隐秘事件能调动人胃口的,对不对。”   明月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后面人群一阵骚动。   她回头一看,目瞪口呆。   Janus怎么会来?!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日本吗?   Janus还是一副钢琴小王子的打扮,还特意打了领结。他一路走过来,前边有助理帮忙分开人群,明月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神气,从背后戳她肩膀,她回头一看,就是他一张又帅气又欠扁的脸。   就这么一恍惚,Janus已经走的离她很近了。他并没有朝明月走过来,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前方的台上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明月看到他气色还不错,比起向渊订婚那天要好上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再一次让她看到了阳光的一面,不再是之前那样阴郁。 作者有话要说:  转眼这个文都快完结了,新文我还没写完……   ☆、chapter8   Janus的到来,粉丝们感受不算深,但是记者们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往前挤的力气比见到陆誉的时候都要大,快门声响成一片。   可不是吗,之前Janus可是开记者会的时候对明月表白过的,现在短短几个月,明月就摇身一变成了陆太太,这里面的细枝末节实在太值得深挖了不是吗?只要探到点风声就是头条啊!   主持人见Janus走上来,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哇Janus都赏光来了,天啦,你是我男神诶!好激动!”   Janus爽朗地笑起来,接了一个麦克风在手里:“明月是老朋友,她的琴行开业,我怎么可能不来。”   “但是你不是今晚要在日本开演奏会吗?”主持人很激动,“特意赶回来,很辛苦吧!我替老板谢谢你哦!”   Janus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台下明月的位置:“朋友嘛,当然要两肋插刀啦。更何况在我心里明月就像家人一样,不管她在哪里,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她做的好我替她开心,如果做的不理想,我也会安慰她,给她加油的。不过我们今天是新店开业,当然要预祝生意兴隆啦!”   明月歪着头看台上,冷不丁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把她的脸朝对方的方向掰了过去。陆一辰冷峻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他冷哼一声:“不许看他。”   明月就一副“你真幼稚”的表情给他。   每次遇到Janus,陆一辰就特别的幼稚。   陆一辰对Janus不请自来这件事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再看人来了还在台上一口一句“支持她,家人”什么的,真是一肚子气。他心里一面暗暗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得好好给他来一刀让他认清认清现实,一面直接把明月拢到怀里去了。   明月被他搂的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冷不丁又被亲了一口。   她刚想让陆一辰放松点儿,抬头就见陆一辰朝台上Janus的方向挑衅地扬起嘴角,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明月戳戳陆一辰的腰:“陆总,咱能成熟点儿吗?”   “喏喏喏……你看看台上。”陆一辰在行动上打败了Janus,心情很愉悦,“明明他档期排不开,还千里迢迢跑回来,什么意思?我不得宣誓宣誓主权啊。记者们可都看着呢,这时候我怎么能落了下风。”   明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剪彩结束以后,应记者们要求,留了一个小时的采访时间。老艺术家黄天祥人精似的,早就发现情况不对,打了声招呼说身体不适就不接受采访了,直接走了。   任傲、岳芷言、陆誉和Janus留了下来。   这四个人,随便哪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撑起台子的人,此时聚在一起,记者们真是能开心疯掉。闪光灯亮成一片,问题也像炮弹:   “Janus以前你在记者会上对明小姐表白过,这次撇下日本的演奏会回国为她站台,是不是还旧情难忘?”   “Janus有传言说你在日本的这一次演奏会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就要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是不是为了治疗情伤?”   “岳小姐请问你对陆天王以前的绯闻女友们有什么态度?”   “岳芷言小姐,陆天王对你这么好,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岳芷言抿着嘴笑,跟陆誉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突然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憨来:“前两天男神跟我求婚啦,嗳呀这下终于得偿所愿啊,之前不是微博说男神我要给你生孩子嘛,这下我们结婚了可不就能给男神生孩子了吗!”   记者们都是记得那个乌龙事件的,这时候都哄笑起来,陆誉也是哭笑不得,这丫头,这时候都不忘自黑一下。他接过话头说:“我已经求婚成功了,具体什么时候办婚礼现在还没有定时间,到时候确定了的话会给各位发请柬的,到时候请大家务必赏光。”   他们突然爆出婚讯,到场记者们没想到这次来能挖到这么大的内幕,一时间全部把矛头对准了岳芷言和陆誉,倒是没几个人还关注Janus了。   陆一辰心里默默给岳芷言竖了个大拇指,这丫头真机灵,就凭她今天这一出,送她俩阿斯顿马丁都没问题!   Janus赶时间,没留多久就提前离开了。明月抽身去送他,顺便道谢:“你既然回来了,我也不跟你矫情说什么其实你不用特地赶回来这种话。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来说,你也像是家人一样,能随时依靠,永远值得信赖。”   Janus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加油。我不能保证什么我一直等你啊之类的话,但是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不开心,希望你记得还有我。最起码,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一起相扶持走过很久,对吧?”   明月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以前你对我照顾很多,我一直都记得,不会忘记。”   “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Janus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以前那样,“你今天大概是没时间了,下次我送票给你来听。”   她没有告诉Janus自己已经办好了去日本的手续,买好了机票,只是点点头:“好,一路顺风。包包跟我说他很想你,下次你回来的话,一定要来看他。”   说到包包,Janus也笑了起来,在日光下很明朗:“那个臭小子,想我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边说他边转身离开,背着她扬起手,潇洒地挥了挥,然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   明月站在原地目送他,很快车子就看不到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明亮的日光,所有的事物好像突然清晰了起来。   她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情很好。   陆一辰从她身后走来,站到她旁边,看她微扬的嘴角,问:“说什么了,心情这么好?”   “我想起一句话来。”她说,“潜心欣赏不至于疯狂,和美顺畅不至于忘我。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你觉得好,我就好。”陆一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我希望的一直都不多,你跟采采,还有包包,让我终于找到一种归属感。起码这一刻,我觉得我这人生,还挺幸福的。”   说着,他看了明月一眼。   明月正好也在看他,目光相接,她清楚地看到陆一辰眼中的认真。   她知道他那些年的防备和戒心,突然听他这样说话,心下不免有些酸涩。她主动握着他的手往回走:“事业牢固,家庭和顺,我们这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的福报呢。”   .   陆一辰虽然当面跟Janus置气,耍心眼怄一怄他,但是从心底里来说,他并没有真正把Janus当成过对手。   在明月的感情上,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所以明月提出下午自己要去日本听Janus的演奏会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和:“想去就去,我没有签证,不能陪你,你早点回来。”   明月抱了抱他:“今晚我就回来,到容埠大概得凌晨,我现在自己开车去机场,晚上自己开车回来。你在家里看两个孩子,不用担心我。”   陆一辰对她主动投怀送抱很是受用,满意地点点头。   明月并不打算告诉Janus自己去日本看他的演奏会。以前她看过很多次,每次都是Janus给的赠票,位置非常好,这一次她自己辗转买了票,位置普通,她只想和他所有的粉丝一样,做一次单纯的听众。   说起来,Janus也确实算得上是她的偶像。   下飞机一开机,她就收到了陆一辰的短信:“注意安全,随时联络。”   她回复他:“到了。你忙你的,晚上起飞前我打电话给你。”   那边很快拨了电话过来:“到了?”   “刚到,我直接去听演奏会,到了那大概要等一会儿,我用手机订机票,订好了会告诉你。”明月说,“你不用担心。”   陆一辰说:“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晚上我大概要加班,你回来下飞机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怎么了?”她问,“加班到凌晨?出什么事了?”   他语气平稳:“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麻烦一点。晚上联络吧,我估计等你回来,我这边也差不多好能做好了,正好一起回家。”   “好!”明月答应了她,“那晚上见!”   明月坐上飞往日本的航班的时候,陆一辰接到一通电话。   CMI在卫星城除了94号地,还有好几块地。这几块地最早批的时候都是工业用地,后来花了大价钱转成国有土地,转而盖了商品房。现在房子即将竣工,却出现了一个麻烦。   因为是新区,水电和天然气都要重新接管道,其中两块地紧紧相连,要接过去必须通过的位置,遇到了住户的拦截。当时卫星城规划就是政府买了原住户的地,付了拆迁款,但是还有一片比较集中的位置没有拆迁,不巧,CMI的两块地如果过水电和天然气,这一片未拆迁的住户区是必经之路。   这些住户们其实已经拦了一阵子了,摆明了的讹人,说要过水电和天然气可以,给两个亿。原本因为开发卫星城,原卫星城住的老居民地大人少,拆迁款补了不少,一下子涌出很多暴发户来。这帮人自从尝到了一夜暴富的甜头,就更不想自力更生了,正天挖空心思就想着怎么才能守株待兔逮个冤大头,这回好不容易抓到CMI这条大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管道铺不上,内工和整个小区的绿化和院内就不能修整,眼看着就要到交工期,双方还是谈不拢。   CMI虽然财大气粗,但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一来一往两方就僵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   这一次,倒不是住户们来闹。他们一点儿都不急,反正一口咬住要价不松口,是开发商拖不起。原本因为竞拍94号地,然后从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CMI在94号上投入了大量资金。这么一来,轮到之前几乎要竣工的工程上就少了一些。   而这些楼盘早已开盘,并且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售出,并且办理了贷款手续。   此时突然爆出,CMI开盘时,五证不全,其中就没有最重要的一个商品房预售许可证,而当时提供给业主们的是假证。   业主们因为逾期不交房,水电天然气配套设施跟不上,外加假证事件,不满爆发,要求开发商CMI给他们一个合理说法。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趁理抠一点价格出来。   陆一辰对卫星城这边督促的比较紧,他心里也清楚,开盘的时候确实还没有拿到预售许可证,但是好在现在他们已经补到手了,只要能拿出五证来,业主们说什么当时不当时的都是废话。但是水电气的问题亟需解决,看现在业主们的反应,如果再不解决的话,逾期六个月不交房,搞不好这群人还真的能搞出无条件退房这一出来。   他接到电话之后,先回了趟CMI,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卫星城赶。   能利诱利诱,三五千万跟两个比起来,毕竟还是小数目。   所以明月在日本听Janus独奏的时候,陆一辰正在卫星城城中村的小办公室里,跟主要的几位负责人详谈。   明月坐在陌生的人群里,看大屏幕上Janus意气风发,琴声行云流水,其实有点想哭。   说起来,能够办这样的独奏,也曾经是她的梦想。   只是她现在,已经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了。她现在练琴时间根本不够,连手指都比以前僵硬许多,状态已经不在巅峰,很难再培养回来。   所以看着万众瞩目的Janus,她心底暗暗替他开心,隐约的也有一点梦想逝去的感慨。   明明是自己放弃了,却还是会觉得有一点不甘心。   就是这么复杂又微妙的心态。   她在欢呼的人群中,有一点想念曾经执着而坚韧的、年轻的自己。   散场以后,明月给陆一辰发了短信,一直没有人回复。她等飞机的时候不到十一点,她给陆一辰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明月?”顿了顿,又说,“你到机场了?”   “我到机场了。”明月说,“你忙完了吗?”   陆一辰说:“还没有。你把航班时间短信发给我,我去接你。你注意安全。我这边现在还有事在忙,就不多跟你说了,好吗?”   “那你先忙。”明月听的出来他正在忙,语速都很快,“你别自己开车过来知道吗?”   陆一辰低低笑了一声:“知道了,晚点见。”   挂了电话,陆一辰抬头看着自己对面坐的四个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敲了敲:“据我所知,你们村分钱一直都是按人头分,全村一共589个人,两个亿的话,每个人也就三十四万不到,按你们一家4个人算,你们每家也就分一百多万出头点儿。我给你们四家,每人五百万,你们村里的事儿,你们负责解决。”   对面四个男人互相对看了一眼。   “怎么,嫌少?”陆一辰勾了勾唇,“算你们每户4个人,每家就是两千万,5个人,就是两千五百万,你们给村里争福利有什么用,一共都分不到两百万。这种买卖应该比较好做才对。哦至于你们的顾虑,放心,这事儿绝对不会传出去。”   他指了指面前的字据,扣了扣:“只要你们村领导们今天签字,明天上午钱就到账,绝不亏欠。”   他对面的几个人低声商议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人说:“光凭我们也拦不了全村人,这事儿我们现在也不好做主,回去商量一下再答复吧。”   “可以,不过我等不了太久。”陆一辰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扣着外套扣子,“希望明天各位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告辞。”   从卫星城出来的路上,陆一辰一直没有讲话。向渊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回头看了他几次,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司机问:“陆总,您是直接回家吗?”   陆一辰看了看表:“先送向渊回家,然后去机场。”   司机拐了个弯上高架,陆一辰拿了瓶水喝,问向渊:“要水吗?”   “不要。”向渊说,“万一那几个不同意怎么办,真的要给他们两个亿啊。这帮孙子自从暴发了大部分年轻人都不念书不上班,整天在家吃喝嫖赌,染上毒品都不少,也就会讹人了。这两个亿给容埠修条路都比给他们强。”   “说这些有什么用。”陆一辰淡淡地说,“我们又不能强行过水电气,闹太大也影响不好。不行就先敷衍着,钱一点一点给,先抓紧往里铺管子。咱们最近资金也不宽裕,都是要钱的地方,哦对了,94号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了,钱到位现在就能开工。”向渊说,“我觉得晚点做稳妥,等回回资金,周转起来也方便一些。几头子的贷款逼到同一个时间可有点吃不消。”   陆一辰看着马路外边,将近凌晨,高架上车也不少,有些快有些慢,他看着桥上的白色围栏一根根往后退,突然也觉得有点累:“知道了,这个我再考虑考虑。我们现在能周转的资金,有两个亿吗?”   “不到,最多一点五。”向渊想了想,“最近的项目都是大投资,回报率虽然高,但是也得时间。”   陆一辰双手交握,搭在腿上,全身靠到车椅上去,慢慢放松下来:“知道了。”   向渊看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点着,知道他累了,于是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陆一辰虽然闭着眼,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冷不丁他觉得有点头疼,阖着眼抬手揉了揉,想起来做昨晚自己睡太晚,今天忙了一天都没有时间休息,心下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真的是开始老了。   他年轻的时候连轴转,三天三夜高强度工作不睡觉,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累。身体不适,就连精神都觉得疲倦至极。   就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谁能说桃花源不美好呢?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哪个男人不向往权力的顶峰,没有指点江山的傲气?桃花源固然美妙,但是赏久了未免觉得单调;手握江山固然疲惫,但是又有几人能真正懂得俾睨天下的滋味?   何况是陆一辰。他向来习惯掌控,很难想象所有事情脱离自己掌控范围的感觉。   胸中若无宏图霸业,又如何给予一个女人天下大爱?   大概是跟明月呆的久了,连自己都会染了一点她的胸无大志。   想到明月,陆一辰微微扬起了嘴角。   说到底,最近最能让他开心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陆一辰到机场的时候,明月还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前后算算起码还要五十分钟才能接到人。他今天忙的晚餐都没来得及吃,现在闲下来,突然觉得很饿,于是到机场旁边的咖啡厅里买杯咖啡喝。   司机跟他一样,也是没有吃饭,于是跟他一起进去,要了一些点心垫肚子。   陆一辰平日里很少吃甜食的,此时饿得狠了,看司机吃的大快朵颐,忍不住也有点想尝一尝。他脱了外套放在旁边,自己边松领带边起身去买。他找服务生推荐了两款不怎么甜的甜点,想了想,又打包了一个草莓慕斯。   端着盘子回座位的时候,陆一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陆先生!”   他回头一看,又是梁若琳——他好像总是能在深夜的机场遇到梁若琳。   陆一辰并不想跟她搭话,于是敷衍性地点了点头就回到了座位上。但是很快,梁若琳就跟了过来,示意他对面的司机往里边挪一个位置:“陆先生,好巧。”   “嗯。”陆一辰发了个单音节,也不看她,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梁若琳最近都不太顺,她也心知这有陆一辰的一份功劳。论实力她与陆一辰差的太远,此时并不想忤逆他惹他不开心,于是只能找些零碎话题:“原来陆先生喜欢吃甜点,还有草莓慕斯呢!”   “怎么?”陆一辰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梁小姐是专门过来看看我点什么吃的么?这里我也是头次来,没什么好推荐给梁小姐的。”   梁若琳咬了咬唇,一脸委屈,一双眼睛仿佛盛了水:“我知道你还怨我,订婚宴上明月变成那样。但是真的不是我做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陆一辰反问,目光讽刺,“我跟梁小姐还没那么熟吧。”   梁若琳从小在家娇生惯养,虽然有时候也自恃身份会矜持拿乔,但是本质上还是比较飞扬跋扈的,一点都受不得激:“我怎么知道那杯水里有问题?当时我接了两杯,其中一杯我喝了,一点问题没有,怎么就她运气不好喝了有迷药的?”   “只要有心,你接十杯水她也照样能喝上有迷药的那杯。”陆一辰俊削的脸在咖啡厅的灯光下显得线条冷硬,犹如刀刻,而他周身又散发着明显的冷漠,仿佛她就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梁若琳甚至觉得,他对自己这样的疏离,甚至都不如他认为是自己故意要害明月时候的愤怒。   ……起码那时候,他是恼怒的、有感情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是谁,做了什么,为什么做?   Who cares?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   陆一辰吃完点心,拎着草莓慕斯起身,朝梁若琳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礼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直接往外走,边走边试着拨明月的电话看她有没有下飞机。   司机老于被梁若琳堵在座位里面,看着面色不豫的梁若琳,为难地开口:“梁小姐,请您让一让。”   梁若琳本来就在气头上,转头一看自己竟然靠着陆一辰的司机坐着,火气蹭的就上来了:“谁让你坐在里面的!”   “梁小姐,说话要讲道理的。”老于以前是陆一辰父亲的司机,也算是老人了,行事虽然规矩但也并不是谁都能揉捏的人,此时不卑不亢,“刚才是你过来让我往里让一让,现在怎么反问我为什么坐在里面了?”   说完,老于又补了一刀:“太太马上要下飞机了,我还赶着去车上开空调,不然太太上车如果觉得冷的话,先生又要生气的。”   然后老于就满意地看到梁若琳瞬间黑掉的脸色。   梁若琳这次还是出差。之前她利用订婚宴见到了父亲梁楷,却并没有在梁楷那里捞到多少好处,说白了,在梁楷内心里儿子和女儿是不平等的,他的家产大部分还是要交给儿子梁瑾瑜继承,只给梁若琳留了一些珠宝、房产和小部分股票。   这让梁若琳和她的母亲非常不满。   但是再不满也没用,她们还是得在梁瑾瑜手里讨口饭吃。这次梁瑾瑜恼火她跟CMI合作,于是经常打发她去跑一些无关紧要但是又非得人亲自到场的公干。   梁若琳坐在咖啡厅里,想着刚刚见到的陆一辰,再听司机老于说他深更半夜亲自来接明月回家,瞬间觉得心理不平衡了。   ……那个女人,她凭什么?   .   明月等飞机刚停稳就开了手机给陆一辰发短信,等她出来,就见陆一辰已经在出口处等她了。   出口处涌着一小撮人,有举着名字牌的,也有零散等人的,陆一辰个子高,站在人群后面,明月一抬头就准确的找到了他。他像是自带灯光一样,明明那么多人,但是存在感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   陆一辰也在明月刚从出口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见她看自己,朝她挥了挥手。明月微笑起来,脚下加快速度,到最后几乎是要跑到他身边去。她跑到他怀里,很反常的抱着他不松手。陆一辰摸摸她的头发,并不推开她,只是略微低了低头,想看看她:“怎么了?”   明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很久不见你了一样。”   她记得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说有时候一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就像逃机者需要降落伞,如果此时此刻他不在,那么以后他也不必在了。   明月现在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特别的需要陆一辰,而他也恰好到来。   陆一辰揽着明月往外走,顺便把手里拎着的草莓慕斯递给她:“我怕你没有吃饭,在旁边的咖啡厅帮你带了一份,先填填肚子。”   “我其实已经吃过一点了。”明月空出一只手接过蛋糕,另一只手还是环在陆一辰腰上,“谢谢!”   她很少这样客气,倒是惹得陆一辰“嘁”地笑了一声。   他们肩并肩往外走,彼此都在享受这样绵绵的情谊。   而他们身后的梁若琳,牙齿都快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她看着他们的目光是显而易见的嫉妒和愤怒,阴郁,是和她那张漂亮的脸截然不同的表情。   自从跟明月在一起,他们同时坐车的时候,陆一辰都坚持要明月坐在副驾驶席的后面。明月钻上车,躲在车椅和车门的角落,朝陆一辰勾了勾手指。她皮肤原本就白,此时在外面的灯光下显得有点模糊不清的暧/昧感,而朝他勾了勾的手指恰好就在嘴唇旁边……   陆一辰觉得有点燥热,稍微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座位,身体就探过去吻住了她。   明月罕见如此主动,对他的攻城略地并不闪躲,反而迎难而上,甚至会若有若无地挑/逗他一下。而她靠后车椅这边的左手更是不安分地抓住了他的衬衫,一点一点从西裤中把衬衫往外扯,终于扯出一个小口子,然后她的手就像泥鳅一样滑了进去,软软的手掌直接贴在他早已火热的腰上。   陆一辰一直坚持锻炼,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紧绷绷地,触感非常好。他腰上本就敏/感,此时被明月带点凉意的手一碰,整个后背都像是过了一层电。他强忍着没有哼出声来,一把按住明月在自己腰上的手,狠狠吮了她一口,然后松了开来。   明月一双眼睛像盛了水,盈盈地看他,突然想起这是在车上,有点不好意思,忍着笑意把脸埋到了手掌里。   陆一辰被他挑的火热,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平缓了一下气息,对前面老于特别贴心地说:“于叔,天太晚了,进了市区我自己开回去,你直接打车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七点半就过来。”   老于应了一声:“好的陆总。”   陆一辰俯身到明月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有点性/感的喑/哑:“你给我等着。”说着,又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有点痛,却又有点快乐。   老于进了市区,果然在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段停车,自己去打车了。陆一辰换到前面去开车,明月还窝在后座,脱掉了鞋子,两只脚都搁到座椅上来,盘腿坐在中间,从两个前座中间探出头去跟陆一辰说话:“你累不累啊,要不我开?我在飞机上还睡了一会儿呢。”   陆一辰头也不回,手往后探捏了把她的脸蛋:“等会儿让你知道我累不累。”   ……明月默默钻到后面去了,欲/求/不/满的男人真的挺可怕。   陆一辰现在比年轻的时候稳重太多,开车速度早就不过80迈,不过今晚,他又为这个蓄意点火的女人破了例,简直是飞车回家,最后停在自家车库的时候,连明月都有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他开车门,下车,关车门,拉开后车门,钻上车来,一气呵成。明月刚刚穿好鞋子准备下车,见他上来,抬头看他:“你怎么又……”   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私家车库,陆一辰真是肆无忌惮。他亲够了,才松开她,眯着眼睛一脸危险的笑:“刚上车那会儿那么热情,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回家……”明月讪讪地笑,“我们回家……”   陆一辰的手勾住她领口,稍微用力就挣开了她的扣子。他的手不停,很快她就衣衫全开,露出黑色的内/衣和白皙的腰肢来。   黑与白,像诱/惑与纯洁。   明月的头发披散在她肩头,还有一缕在她胸口。陆一辰的目光愈发幽深起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吻在了她的胸/口。   最后明月还是被陆一辰按着在车上吃干抹净了。她的上衣扣子都掉了,根本没法穿,陆一辰非常好心的贡献出自己的西装外套来,特别体贴地帮她扣好内衣扣搭,然后就这样穿进他的外套里去。   他的西服她穿真是太大了,像裙子似的。她双手把前面拢起来,一面恼羞成怒地瞪了陆一辰一眼。   陆一辰心猿意马,想着自己的外套下就是她光/裸的身体就觉得又想要,但是车里毕竟还是逼仄,他又不想让她这样站到车外面去,于是强忍着进了门,上了楼,看着明月钻到浴室里去。   雄心壮志的陆先生,也毫不客气地跟了进去。   这一晚吃了三顿大餐,其中一顿还是明月配合度超高,陆一辰觉得非常满足,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早起去收拾烂摊子,他都面色愉悦,惹的向渊一见他就满脸诧异:“不是吧哥,嫂子就走了一下午就回来了,你至不至于一副三年没吃肉今儿终于老子吃了个饱的表情啊?”   陆一辰挥挥手:“你懂个屁。”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下午的时候向渊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卫星城城中村的负责人们不同意CMI提出的解决方案,要求必须拿出两个亿来给全村人福利。   “没看出来啊,这几个人都能拒绝两千万,格局挺高啊。”向渊感慨,“而且特地指出,必须钱全部到位才能动工。”   “不能再拖了,再拖就要过六个月违约期,业主们非要退房的话损失就比这个更大了。”陆一辰朝向渊扬了扬下巴,“你去财务那边一趟看看钱够不够,不够的话94号停一个月,先把这事儿解决了。要快,知道吗?”   向渊指尖在陆一辰的办公桌上弹了弹:“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们说哦,我觉得如果要是不这么限制,我应该还能写的更香艳   - - 谁说我不会写h,真是的   ☆、chapter8   这边CMI遇到了点小危机,消息被向渊压了下来。但是在娱乐版上,陆一辰深夜现身机场,并与梁若琳咖啡厅私会的消息可就顺间成了热门——据说是记者得到消息去蹲一个女明星的料,没想到女明星没蹲到,倒是捡了一个更劲爆的。   照片拍的非常清晰,甚至可以看清楚陆一辰衬衫上纽扣的式样;而梁若琳巧笑倩兮,手微微往前探着,仿佛想要握陆一辰的手。   没多久前,陆一辰才在向渊的订婚宴上高调带明月出席,承认了她陆太太的身份,但是转眼就与绯闻女友深夜私会,实在是容不得人不多想。   一时间,揣测梁若琳取代明月的消息又开始铺天盖地。   紧接着,钢琴小王子Janus在微薄宣布,日本这场独奏会将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台上表演,从此自己将转移工作重心,感谢各位这些年来的支持与厚爱。   有粉丝po照片到微薄和twitter的时候,有人眼尖的发现,当日琴行才开业的老板明月,居然晚上出现在了Janus的日本演奏会上。而当日下午,Janus从日本专程回国,就是为了参加她的开业庆典。   陆先生有新欢。   陆太太亦有旧爱。   豪门八卦如此劲爆,瞬间取代明星绯闻,成功登顶头条,就连陆誉求婚成功这种消息都压不住人们挖掘隐秘的好奇心。   明月下午接到陆一辰电话,说自己会过去接她,要她晚点下班。   第一天开业,她其实是有点紧张和期待的,一整天整个心都扑在店里,忙忙这忙忙那,所以对于陆一辰说来接自己下班也是习惯性的以为他从CMI出来,反正离的很近嘛,于是她就安心等着。   结果下班以后,她发现落地窗附近好像突然人有点多。她走过去瞧了瞧,长枪短炮的,相机不少。她下意识地就想到记者,再想起昨天Janus的突然到来,以及陆誉和岳芷言的婚事曝光,倒是也比较淡定,甚至还心想了下这帮人够给力啊,这宣传费付一次,能当好几次使唤了。   她就安然地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休息了没多久,她冷不丁听到外头喧哗,还有保安的声音,连忙放下杯子往窗前走,打算先看看外头什么情况。谁知道入眼就是陆一辰从车上下来,眉头紧皱,面色不豫,铁灰色的西装外套没有扣扣子,边往店门口走边抬手松领带,随意往左右一扯,然后解开了衬衫最上方的纽扣。   明显的“我现在很烦躁你们谁想送死来试试”的意思。   他身后围着半圈的记者,话筒全部都递往他的方向,人却被他带来的保安拦住了。从明月的位置可以看见靠后方已经有人开始做现场报道了,她忍不住抚了抚额,看样子这群记者好像是冲着陆一辰来的,他这是又怎么了?   陆一辰在门口叮嘱了保安两句,无非就是守好门别让人乱进的意思,进门就见明月站在门口等自己,问:“看见外头了?”   “这是又怎么了?”明月疑惑地问,“我本来还以为是昨天开业的时候爆的消息有点多,记者们想来这挖挖后续呢,还正想着就当免费宣传了……看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也就是巧。”陆一辰这一白天也很忙,几乎就没有休息下来的时间,又对上这么多记者其实心里也有点烦躁,不过他控制情绪向来很好,在明月看起来就是很云淡风轻的意思,“昨晚我接你之前偶遇了梁若琳,而你在日本演奏会的照片被那个小钢琴家的粉丝贴到网上了,现在疯传咱俩各玩各的,哦不,应该是大部分人在期待我什么时候抛弃你。”   他说着,看着明月挪揄地笑:“你说他们笨不笨,明明是我费尽心思想要留住你的,他们居然以为我要另寻新欢。”   明月在他手臂上轻轻打了一下,嗔他一眼:“还说笑!”   她并不笨,联想到Janus昨天下午特意回来,自己晚上又专程去日本,想必外面传的很难听。而陆誉和岳芷言的婚讯都压不住的消息,又能推测出已经传播的很广了。她叹了口气,拍了拍陆一辰的脸颊,有点抱歉:“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给你添麻烦了。”   “你一直都是个麻烦。”陆一辰嘟囔一声,想到昨晚,眼睛又亮亮的,“那你怎么补偿我?”   明月伸出一根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把他戳的离自己远一点,面无表情:“我是你老婆,替我出头是你应该做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偏偏陆一辰就喜欢她这样理直气壮地使唤自己。   因为亲近,所以毫不客气。   陆一辰做事一向手段强硬,涉及明月,他也不屑用什么官方通告来表明立场。他直接揽着明月从琴行出去,面对着疯了似的闪起来的闪光灯,甚至还换了几个姿势——从搂着她的腰,变成揽着她的肩膀,最后毫不顾忌地牵起她的手。等记者拍够了,他才说话:“我就澄清几点。Janus昨天赶回来,是因为他与我太太私交甚笃,同样,我太太昨晚去日本听演奏会,也是基于朋友的立场。昨晚我太太连夜赶回容埠,是我去接的机,去的有点早了,在机场旁的咖啡厅等她的时候偶遇了梁小姐,并不是大家口中的我与梁小姐特意约好的在机场相见。我跟我太太感情非常好,我也非常珍惜她,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爱情和亲情早已融合密不可分,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请各位笔下留情。至于那些不实的言论报道,CMI随后会选择用法律手段维护权益。谢谢大家到访,已经不早了,我跟我太太得回家陪孩子们,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把原本握着的明月的手递到他的另一只手中去,揽住她的肩膀,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以一副完全又霸道的保护姿态护着她往车子旁边走。   他身后的保安紧紧跟过来,走到两旁和前后往开隔离人群。   他的力气太大,明月被他闷坏了,拥拥挤挤地上了车,她连忙挣扎出来,深深呼了口气:“陆先生你耍帅有点过头了吧,差点儿闷死我呢!”   陆一辰双手环胸,笑眯眯的:“我是给某些人提个醒儿,别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不过刚才说话的时候,你可真帅!”明月缓过气来,想想刚才自己站在他身边,手被他紧握着,顺便听着他坚定的表白,心里真是踏实的一塌糊涂,主动凑到他旁边去,挽着他的胳膊,脑袋靠过去,“陆总你真是霸气侧漏!嗳呀想想这么优质帅气又能当众表白又能赚钱养家的男人居然是我的,我就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宇宙。”   这马屁拍的绝对舒坦,陆一辰一本正经地坐着闭目养神,任由她靠着自己,嘴角微翘。   明月仰着头看了看他,见他闭着眼,睫毛又密又长好像都能在脸上看见阴影。而他微翘的嘴角简直性感的要命,她忍不住就悄悄直起身,凑到他脸旁边去。   陆一辰虽然闭着眼,但是感受到明月的动作和气息,心里十分期待。结果等了半天她还是没动静,于是陆先生主动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好心地给她一个提示。   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   陆先生怒,这人皮痒了是不是?   他一睁眼,还没来得及转头瞪她,她柔软的唇就贴到了他的嘴角上来。   只是蝴蝶停留一样的、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的心里却突然柔软的一塌糊涂,长臂一伸把她抱在怀里,脸慢慢地贴到她的头顶上去。   只要他们能彼此相信,就毫无弱点。   陆一辰和明月相携而出,高调示爱,外加CMI强硬的态度,让娱乐风向也转了很多。虽然网络上还是有挺多人对“豪门有真爱,总裁能专一”这种事情持悲观和怀疑的态度,但是起码表面上,陆一辰已经算的上是个绝对的好男人。   没多久,晒陆誉和岳芷言新婚请柬的新闻成功取代了陆一辰和明月,变成了热门搜索。   梁瑾瑜是看新闻换台的时候无意看到陆一辰上娱乐头条的,隔了段时间想起这件事来,一问身边的人,才知道隔天就被陆一辰利落的解决掉了。他倒是怔了怔:“没想到陆一辰还真这么长情。”   “好像小姐也在背后动过手脚。”梁瑾瑜的秘书对梁若琳的事情一直都比较上心。   梁瑾瑜抽了口烟,把烟头捻灭在水晶烟灰缸里:“随她去,就她那点水平也想抢陆一辰,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这边陆一辰也收到了陆誉和岳芷言的喜帖,是女方的宾客,岳东言亲自送到家里来的。他会说话,见了明月笑眯眯的:“我呢就图省点儿纸,你们两口子只写了一张喜帖,到时候可千万一起来啊。”   陆一辰最喜欢别人把自己跟明月打包算一起,手一挥:“那还用说,放心吧你。”   明月自己去厨房端了茶出来,给岳东言和陆一辰各端了一杯,提醒道:“小心烫。”   男人们聊天,她向来不太爱插话,拿着托盘就准备去给他们切水果。陆一辰一把把她捞在膝盖上,温声说:“这种事儿哪用得着你来做?来,陪我们聊会儿天。”   当着岳东言的面,明月窘的不行,她推陆一辰:“你先放我下来,有客人在呢,像什么样子!”   陆一辰哪管这些,他根本就是故意在岳东言面前秀恩爱,牢牢箍着她不让她挣扎。正好厨房端上水果来,陆一辰用叉子叉了块菠萝,自然而然地递到她嘴边:“来。”   明月下意识地看了眼岳东言,只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里全是挪揄。她觉得自己脸都要烧透了,明明是快要三十的人了,被陆一辰像对待十几岁的少女一样宠爱,她都觉得不好意思,羞的慌。   但是陆一辰明显就是“你不吃是要我用嘴喂你吗”的意思,她只好张嘴咬下,又推了他一把。   岳东言终于发话:“我觉得我得拍个照留念一下,回头让我那妹夫学习学习,以后就得这么对小芷。”   “这得发自内心,学个皮毛没用的。”陆一辰大言不惭,“不要拘于表象。”   “有道理,有道理。”岳东言诚心挤兑他们,“哎我说明月啊,陆总可从来不伺候人的,你什么感受,说出来让我们也领悟领悟。”   明月跟着陆一辰呆久了,有时候也有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豪迈:“你领悟没用的,反正陆一辰也不会像这样伺候你,对吧?”   陆一辰一脸满足的点头表示说得对。   岳东言也是被这两口子打败了。   卫星城94号开工一个半月的时候,陆誉和岳芷言在容埠举办婚礼。其实岳东言和陆誉的意思是随便岳芷言选地方,到时候所有宾客他们包机票包食宿过去参加就行,结果岳芷言说婚礼就在容埠办,蜜月旅行再到别的地方去。   容埠熟门熟路,当然是最方便的。   陆一辰这次提前一个礼拜就让人送了礼服到家给明月试穿,明月本来想穿给他看看的,但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于是就自己先睡了,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身旁有他的气息,然后紧接着旁边的位置下陷,一个温热的吻就留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她探出手碰到他的大胳膊,然后顺着胳膊往下找到了手。她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忙完了?”   “嗯,吵到你了?”他声音也不高,有点疲惫,有点沙哑,“睡吧。”   最近陆一辰是真的很忙。   94号地开工,前期资金已经到位;之前已经售出的那几片地上,给城中村的村民们的两个亿当时资金不够,等周转过来以后已经又过了段时间,现在马上就到跟业主们合同上写的无条件退房期,水电和天然气虽然已经接入,但是小区路面和绿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业主们已经开始集中准备维权。   他自己用信托基金投资的医药公司已经做好了上市准备,向渊把全部权限移交到他的手中,由他亲自掌控。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是半夜回家,早上明月还没起床,他就又走了。   他这样忙,还能记得要帮明月准备岳芷言结婚喜宴上的礼服。明月收到礼服的时候就很想给他打个电话的,但是又不想妨碍他工作,于是一直等到了晚上。结果晚上他又回来的这么晚。   他进来卧室就没有开灯,明月慢慢朝他靠过去,翻了个身,把整个后背都贴在他的怀里才觉得安心。他一只手平摊在她的脖子下,往回拢自然而然地放在她的胸口揉了揉,另一只手跟她的交握着,搭在她的腰上。   明月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听陆一辰的呼吸渐渐绵长,知道他是累坏了,于是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对这个男人,是满满的心疼。   他已经足够优秀,却依然如此认真。   就这样听着陆一辰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身边果然已经没人。她伸手摸了摸,被褥里连热度都没有,想必是离开有一会儿了。   吃饭的时候她问管家:“先生早上几点走的?”   “五点半。”管家回答她。   她想了想,又问:“知道昨晚几点回来吗?”   “一点四十五。”管家又说。   她算了算,一点四十五到家,那洗完澡出来大概也就是两点。早上起来换衣服吃早餐,五点半出门的话,起床时间大概就是五点。   这个男人,真是太拼命了!   她想的有点出神,管家倒是又发话了:“听司机说,如果住在公司,可以节省来回路上的时间,大概也有不到两个小时。”   “他在车上是工作还是休息的?”她问。   “大部分时间是休息,偶尔会处理点文件。”管家答复她。   明月点点头:“我知道了。”   明月上班走之前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也收拾了一些陆一辰的衣物配饰,放到车上带到公司去。她知道管家是什么意思,陆一辰为了陪她睡一觉,得牺牲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路上,他这样忙,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睡眠,反正她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索性带了东西搬到他那边去。   她知道,陆一辰在CMI的办公室后面就有卧室和浴室,以往他加班太晚就直接睡在那,并不是天天回家。   只是采采和包包她有点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下班回家,晚上九点以后再到公司去住,还可以顺便回家拿一趟第二天需要的东西。   左右陆一辰只是要跟她一起,并不苛求地点。   中午陆一辰给她打电话,她就顺便说了自己带了行李,要他晚上下班以后不要回家了,省点时间睡觉。陆一辰的第一反应就是包包和采采怎么办,两个小家伙现在很黏人,他和明月都不在家的话,害怕保姆阿姨搞不定。   明月笑嘻嘻地说:“明天开始,晚上下班我先回家,哄采采和包包睡着差不多九点,然后让司机送我过来。你要有需要的衣服和东西就提前跟我讲,我帮你带过来。今天因为带了行李,我下班就先搬上去,不会影响到你吧?”   陆一辰慨叹一声:“你在卧室里,我在外面办公室怎么能认真工作?”   “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明月说,“你得更认真才行,这样才能早点结束工作,回卧室睡觉啊。”   他又痛苦又愉悦地说:“真是甜蜜的折磨,你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拿捏我。”   明月轻轻笑起来:“好了陆先生,我知道你很忙,也舍不得你为了我来回奔波,那就只好我送上门了。这明明是你拿捏我好不好?”   陆一辰也轻轻地笑,临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低声说:“怎么办,我已经很期待你住到我这里来了,有点像……私奔。”   “唔,还真的有点像哎。”明月觉得他这个形容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你知道吗,郑钧有首歌就叫私奔。”   “知道,以前他们喜欢郑钧,后来我都有习惯,他出唱片听不听都会买。这张我放在车里过。”陆一辰哼起来,“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陆先生你的气质真的不太适合唱摇滚……”明月哼哧哼哧地笑话他,“被你们公司的职员看到肯定都要惊呆了。”   陆一辰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冷哼一声:“我又不唱给他们听。”   “我觉得我就是个被王子选中的灰姑娘。”明月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在这温暖的秋天里她如此幸福,“王子在对我唱,他要带我私奔,做最幸福的人。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等采采和包包大了,我就真的带你私奔。到一个没什么人打扰的地方,安静的过完余生。”陆一辰郑重地说,“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你一定要一直跟我在一起。”   明月并没有跟陆一辰聊很久,他能跟她打个电话已经是在偷懒了。挂了电话以后她还有点留恋刚才的甜蜜,于是整个人朝后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象陆一辰在办公室里,衣衫革履地唱郑钧的样子。   想到他,嘴角就微微扬起来。   没多久有人敲门,声音里带着雀跃:“月姐,有客人。”   “请他进来。”话音刚落,门被推开,Janus笑容明媚的站在门口,阳光从明月背后的窗户里透进来,打到他身上,像笼着一层融融的金纱。   她抬手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之前明月上网看过Jnaus的消息,在看到他说日本的演奏会是最后一场,从此他将转移工作重心的时候,明月以为他是要定居国外,再也不回国的了。在她心里,虽然Janus跟她表白过,但是她内心里其实真的也把他当做家人看待,而且还有一点愧疚。   毕竟她也不知道,Janus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大家不熟,他没有问,明月也没有主动告诉他自己已婚;后来熟了,他们的相处就和朋友一样,而且当时她并不打算回国,根本把自己已婚的事实忘得一干二净。再后来她准备回国,跟Janus摊牌,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是个已婚的身份。但是当时听到她已婚的时候,Janus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她更是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是提了提就没有多说。   直到Janus在记者招待会上对她表白……   虽然有误会,但是又怎么能说她没有错!   即将要失去一个家人、一个朋友,他们甚至都没有认真的道过别……明月真的没想到,Janus还会回来看望她。   但是Janus一开口就震到了她。他说:“我现在失业了,你的琴行要不要雇我?”   开玩笑,她能雇得起钢琴小王子吗?   见她苦笑,Janus一脸认真:“我是真的失业了,当着那么记者的面我说过要转移工作重心,从此不办独奏,难道你要我再回去参加比赛四处拿奖吗?”   “所以你说的工作重心,就是来我这个小琴行卖钢琴吗?”明月反问他。   Janus双手环胸站在她办公桌对面,整个上身朝她倾过来,嘴角向两边拉开,露出大大的笑容:“对呀,卖钢琴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   她真是忍了忍才没说出“但是我嫌弃你啊”这种话来。   Janus赖在她店里不走,并且根本无视明月作为老板的意愿,主动跑到楼下去跟店员们打招呼,自我介绍通通都是:“你好,我是新来的同事Janus,请多多关照哦!”   店员们大部分都是年轻女孩子,并且其中绝大部分都知道他,此时见他热情地打招呼,脸唰就红了。明月站在楼梯上看他在下面如鱼得水地调戏同事,有点头疼的想,这要怎么跟陆一辰报备,他才能同意留Janus在店里啊?   她还没想好,Janus已经随意坐在一架钢琴前,翻开琴盖,卷好遮灰尘的布放在琴键左侧,双手搭到了键盘上。   几个小姑娘围在他身边,又惊又喜,一脸期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听Janus当面弹琴哎!   普通的立式钢琴,Janus挑他平日里顺手的弹了几个,抬头见明月站在楼梯上看自己,于是扬声问:“老板,我能每天在这里练琴吗?”   店员们听他说话,齐刷刷地转头看明月,目光里全是无声的请求。   天啦!每天可以听到Janus练琴,不要太幸福好不好!老板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能拒绝啊!   明月被她们灼灼的目光看的也有点扛不住,脸一板:“这些琴都要卖的,你天天弹,都要弹旧了。”   “那这架我买了,寄存在这里,总行了吧?”Janus手不停,力度却放轻了很多,叮咚的琴音像是他们此刻聊天的背景,“虽然我要从钢琴家变成销售员,但是也不想从此荒废了本事啊,毕竟认真了这么多年,也不能随随便便说放弃就放弃掉,你说对不对?”   他意有所指,目光饱含深意地看她。   明月居高临下,面色平静地回望他,半晌她笑了笑,目光澄澈:“你要买不如买架三脚的,就展台上那架,是我们店里最好最贵的。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你要是真的想来,我当然欢迎,这么大一个活招牌,以后我连宣传费都省了。隔三差五你弹一段,也是我们店里的一大特色,好好开发开发,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小林,等会儿带Janus去办入职手续,底薪三千,有提成和五险一金。你们几个开会儿小差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耽误正事儿。”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   原本围在Janus身边的几名店员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还是小林说:“月姐这是……在生气?”   “我还从来没见她这么说话呢,还真有点吓人。”一个脸圆圆、眼睛圆圆的叫小袁的女孩说。   Janus停下了弹琴的手指,目光并没有从明月刚才站的地方收回来,只是从刚才的阳光笑脸,渐渐变成了面无表情,目光幽深。最后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琴键,又慢条斯理地从左侧拿起琴布擦了擦键盘,发出叮咚的响声,然后他把琴布铺在键盘上,推上琴谱架,合上了琴盖。   然后他朝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微微一笑:“大家都先去忙吧,哪位是小林?麻烦带我去办一下入职手续吧。”   小林连忙答话:“我是我是,来请跟我这边走。”   Janus站起来,推好琴凳,依旧是满脸的笑容。他对身边的几位女孩说:“别担心,我等会儿上楼去看看她,一定不会让她赶我走的。”   说着,还冲她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办了入职手续,Janus的第一件事就是刷卡买琴,就买的是明月说的那架、摆放在落地窗旁边最显眼展台上的、全琴行最贵的三脚钢琴。刷卡的时候他还对收银的女孩笑眯眯地说:“老板说了给我打八折哦,还有,这个要算我的业绩的!”   抠门儿的要命,惹的收银女孩一个劲儿地笑。   然后Janus上楼去敲明月办公室的门。   她在里面扬声道:“请进!”   他把门推开一条缝,只伸了脑袋进去:“要丢什么赶快丢,丢完了我好进门。”   明月正在揉眉心和眼眶,手指还抚在脸上,抬眼看了看他,真的觉得心有点累:“进来说吧。”   “我已经办好入职了,顺便,也完成了我的第一单。现在你那台最漂亮最贵的琴已经卖出去了!”Janus这才推门进来,一脸骄傲地告诉她。   明月继续低头揉眉心,并不看他:“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前你生我的气,说我为了陆一辰回归家庭,连梦想都抛弃了。那你现在这样做,又跟那时候的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你没有达到,而我却已经拥有过了。”Janus说,“我已经成为了最优秀的钢琴家之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行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的,我以后要做的只是超越我自己,而不是在世人面前证明我能行。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轻而易举地结束了。”   他说的其实很对。   他已经不需要再证明自己了,因为他已经成功的证明过了。   “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只需要跟自己较劲就行了,无论是继续留在古典乐坛还是离开,只要有人做我曾做过的事,弹我曾谈过的曲子,都会有人想到我,说Janus是弹这个曲子最棒的人之一。”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看她,“而你呢?”   明月抬头与他对视:“没错,我曾经也想拼命的证明自己,但是现在我又不想了。理想和生活有了矛盾的时候,我选择了生活,虽然偶尔也会有点遗憾,觉得有点不甘心,但是我并不后悔。你不能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就一直用你标准来要求我,逼迫我,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也有各自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没错。”他点点头,“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古典乐坛,来你这里做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哦,我其实还算是比较专业,你可以请我做调音师。毕竟每一架琴送到买家那的时候都得调音,我们应该也还有相应的售后服务吧。”   明月觉得真是没法跟这个人沟通。   琴行本来就人不多,只用了一个下午Janus就跟员工们都混熟了。下班以后他请客吃饭,一群人嬉笑打闹地往外面走。明月下楼的时候Janus还在门口,见她下来,招呼了她一声:“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啊!”   明月看着他身边嘻嘻哈哈聊天的同事们,有点无奈:“晚上我还有事,你们今天去吧,算我请客,明天把账单给我。”   女孩子们欢呼起来。   倒是Janus哼了一声:“那怎么行,今天是我请客。”   “行行行,今天你请客,改天我得空了再请大家吃饭,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明月朝他挥手,“你们今天去吧,我晚上真的有事。”   Janus倒也不强求,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往外走。   明月站在原地,手握拳头使劲擂了擂脑门。这下可好了,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告诉陆一辰他才会同意留下Janus,现在可好了,自己得想想怎么告诉陆一辰,自己已经把Janus这个麻烦留下了,他才不会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明月对CMI其实并不陌生,不过这几年CMI维修过一次,大门口明显比以前气派的多。前台小姐见她拉着皮箱,礼貌地拦住她:“请问小姐找谁?”   “哦我找陆总。”明月笑了笑,“有跟他本人预约过。”   陆一辰一直都是CMI内部员工的绝佳八卦对象,前台小姐当然也不例外,此时明月来找陆一辰,前台小姐真是忍着八卦的小火苗跟陆总秘书室打电话确认,说话也很巧妙:“陆太太在楼下,请问总裁现在在公司吗?”   那边说了句什么,前台小姐点头说:“好的,知道了。”   挂了电话,前台小姐笑眯眯地为明月指路:“陆太太您从这边走,左边的电梯是总裁专用。陆总吩咐了,说密码您知道的,直接上去就好了,他现在在小会议室开会,最多十分钟以后就结束,请您上楼稍等。”   明月跟她道了谢,顺着她指路的方向上楼了。   留下两位前台小姐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两个大字:   八卦!   CMI内部通讯工具、员工微信群、QQ群里,有女员工在的地方就有八卦开始流传:陆太太拖着行李箱来找陆一辰,什么情况?   哎呀总裁秘书室的小妖精们,你们倒是露点内幕出来啊!   明月不认识总秘办的先生女士们,可不代表对方不认识她。她刚出电梯就有人在电梯口等着了,见了她行了个标准的礼:“陆太太。”   她也被这阵势吓到了,连忙点头回礼:“你好你好。”   “我是总秘办的张谦,您叫我小张就行。”张谦看起来跟明月差不多的年纪,虽然还年轻,但是行事很周全,接过明月手里的皮箱,“陆总吩咐我先带您到他办公室去,他马上就开完会了。”   明月不跟他客气:“那就麻烦你了。”   “陆太太客气了。”电梯离陆一辰的办公室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张谦帮她开了门,请她先进,然后才自己拉着皮箱进门。他并没有关门,留了半个门缝,把皮箱放好以后帮她倒了杯水:“您坐一会儿,我就先出去了。”   明月进门就被陆一辰办公桌背后的巨大书架吸引了视线,听到张谦跟自己说话,回头朝他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了。”   张谦出去,明月这才好好的打量起陆一辰的办公室来。   跟他在家里的书房一样,他的办公室也非常简约。办公桌、办公椅,背后是巨大的书架,书架上书几乎已经摆满了,明月靠近看了看,很干净。办公桌右前方摆着一套沙发和圆几,左侧空着,然后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地板上铺着浅色地毯,走在上面又软又无声。   最右侧则是一扇门,想必就是他在公司里临时休息的卧室和浴室了。   明月转着看了一圈,也不着急收拾东西,站到落地窗前看外面。   天黑还早,但已经可以看见有霓虹开始亮起。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和车全部都小的像一个玩具。   就像整个容埠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样。   她的男人,有着强烈的征服欲与支配欲,但是这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权力带来的满足感?   明月正贴在窗边胡思乱想着,突然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紧接着她就被人搂着在耳边吻了吻。   陆一辰从后面环着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在想你。”她说,“平时站在这里,看下面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会不会觉得有点寂寞啊?”   “寂寞?”他轻轻地笑起来,“为什么会寂寞?”   她摇摇头:“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是一体的,但是站在这里就像是站在世界的对立面一样,融不进去。”   他摸摸她的头:“身居高位就很难与民同乐,我既然享受这种征服的感觉,当然也要承受无人举杯庆贺的孤独。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你在。”   在她面前,陆一辰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   她回身抱了抱他:“吃过饭了吗?”   陆一辰晚上还要加班,他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一起吃晚餐。好在他知道今天她过来,提前预定了丰园,外送到CMI正好让他们能在办公室一起吃顿饭。   丰园的味道一直都好的不得了,服务也特别到位,打开餐盒的时候都是滚热的。明月夹了一筷子鱼肉,吃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好吃!”   陆一辰就看着她笑。   这一顿基本都是陆一辰在帮明月夹菜,他早就习惯了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明月心疼他晚上得加班,于是也努力帮他夹,最后两个人发现对方筷子上的菜都到了自己的碗里,忍不住笑了场。明月帮他舀汤:“小心烫。你别管我了,赶紧先吃,我晚点吃都没关系的,反正吃过饭也就没事儿了。”   “菜凉了吃了会胃不舒服的。我自己来。”陆一辰催她赶紧吃饭,“我吃饭比你快多了,我吃完了你也吃不了一半。”   饭后陆一辰又要开会,他去里面浴室洗漱,明月在外面收拾餐具。等她收拾好了,他也正好出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我带出去就行了,你收拾一下衣服,早点洗澡睡觉。卧室里有电视机和笔记本,书架上的书你随便看。”   “咦,没有小秘密?”明月佯装好奇。   他笑起来,真是英俊:“我的小秘密全是关于你……”说着他又看了眼卧室门,若有所思的样子,“当年汉武帝金屋藏娇,大概也就是我现在这样的心态了。”   明月嗔他一眼:“好啦快去吧,就知道贫!”   他挑眉微笑,俯身亲了亲她,却又搂住她的脖子:“有点不想工作了……”   明月用一根手指头戳他的肚脐眼:“陆总你再这样我就得回家了。”   “唉。”陆一辰叹了口气,直起身来弹了她脑门一下,转身出去了。   陆一辰去忙了,明月把皮箱拖到卧室里去,准备收拾东西。卧室里有两个大衣柜,她拉开其中一个看了看,里面全是陆一辰的西装,又拉开另一个看了看,里面挂着半柜子衬衫。明月把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衣服挂到他放衬衫的那个柜子里去,又把陆一辰的衣服分类挂好。   她还带了几条领带、几块手表,拉开衣柜下面的抽屉,发现这里面也全是陆一辰的各式配饰,从大到小都有。她把新带的也放到里面去,又不服气,拉开了旁边的两个矮柜。   一面是裤子,另一面是鞋。   明月默默腹诽了一下自恃姿色的陆一辰,这个男人,居然比自己还讲究!   她东西不多,收拾完了还早的很,打了个电话回家问了采采和包包的情况以后就没什么事做,又溜达出去从陆一辰的书架上找书看。   陆一辰的书基本都是专业性的,管理、财经类最多,她对这类不太感兴趣,但是又想现在自己也是要负责一个店面的人,多学习学习还是有好处的,于是找来找去想找本基础一点的开始看。   结果从很显眼的地方,找到一本熟悉的书。   她高三时候的数学练习册。   书上还包着书皮,已经很旧了,有点脏,但是看得出被保护的很好。她翻开里面,空白处都是自己做的笔记,黑色字和红色字交错着,重点部分和易错部分都打了标记。   她记得的,以前陆一辰不好好学习的时候成绩拉下很多,也不是说补就能补起来的,她就把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写的像本教科书一样拿给他看。   他们也在这本练习册里夹过很多小纸条,内容繁杂,有随意聊天的、有抱怨的、有问题的、有提醒对方注意事项的,更多的是关于未知的未来的。   一本并不厚的练习册,明月一页一页翻过去,像是翻过了时间。   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教室,老师,习题册,一晃都已十年。   最后的封底白色的,现在写了字,是陆一辰的笔迹。   大概是在她离开的那几年里写的,有点恍惚的:庄周梦蝶,难分现实与梦境,我也有点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你真的离开了我,还是我梦到了多年以后的你不在我的身边。   下面写了她的名字,字迹很重,看得出来被反复描过好多遍。   她看着这一页,想象着陆一辰坐在办公桌前一笔一划地描写自己名字的样子,不觉也有点痴了。   这世上有情人那么多,痴心人却何其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十点半的时候陆一辰打电话给她,说他保守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下班,让她不要等自己,早点去睡觉。   明月想了想还要跟他说Janus的事情,索性打电话叫了外卖送来当夜宵。   所以陆一辰推开卧室门,就闻到一股酸辣粉的味道。   明月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娱乐节目,洗过澡头发半干,手里捧着一碗酸辣粉,见他回来朝他招了招手:“你的是土豆泥和皮蛋粥,还热着呢,快去洗洗手来吃东西。”   他皱了皱眉:“吃酸辣粉对身体不好,味道太重了,容易胃疼。”   “没关系的啦我一直都能吃辣啊!”明月不以为意,“这家酸辣粉味道真不错啊!多亏了我就在你们公司旁边上班,打电话问问我们琴行的小姑娘们这附近有什么可以送外卖的,菜单简直能报一桌满汉全席出来。”   陆一辰其实也有点饿了,他从明月手里接过她吃了一半的酸辣粉:“你去吃土豆泥和皮蛋粥,这个给我尝尝。”   明月意犹未尽地看着酸辣粉:“你不是不喜欢吃辣吗?”   “你不是说很好吃吗,偶尔也尝试一下,我只是不太喜欢,又不是不能吃。”陆一辰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又麻又辣,还有点烫,舌头都快要没知觉了。他辣的俊脸都快歪了,明月打开皮蛋粥,抬头见他龇牙咧嘴的,笑嘻嘻地把粥递给他:“你还是吃这个吧,乖,这个也好吃,不辣。”   陆一辰其实很不想让明月大半夜吃这么重的味道,但是自己又实在受不了,于是把碗往旁边一放:“这个不能吃了,我们分着吃其他的。”   “凭什么啊我又不嫌辣!”明月抗议,“再说了我都觉得还能更辣点儿呢,这么好的味道不吃都对不起这酸辣粉啊!”   陆一辰瞪她一眼:“那万一半夜胃痛,不得我送你去急诊啊。你自己说以前有没有过吃太辣胃疼的前科?我一天就那么几个小时睡觉时间,还得被你耽误,你对得起我?”   明月羞愧地低下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酸辣粉,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拆开土豆泥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陆一辰嘴角微抿,压下个小小的笑。   他吃的快,很快半碗皮蛋粥就进了肚。他把粥推到明月面前:“剩下这点是你的了。”   明月还剩大半份土豆泥,摇头说:“我吃不了了,你全喝了吧。等会儿我再给你留点土豆泥,差不多你也饱了。我其实不饿,主要是给你买的。”   说着,她舀了一勺粥尝了尝,又把碗推给他:“我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喝的话下次再买。真吃不下了。”   陆一辰不强求她必须吃完,于是三口两口喝光了粥,又接过她手里的土豆泥全部吃掉了。吃完了他主动收拾了外卖碗跟塑料袋,打包扔到墙角的垃圾桶里去,然后折回来换衣服,顺便把明月也拎了起来:“绕地下溜达溜达,消食。我换衣服去洗澡。”   明月冲他挥手:“去吧去吧,我洗过了,等会儿睡觉的时候再吹头发。”   边说边摸着肚子,绕着沙发溜达。   陆一辰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进了浴室之后又折出来看了她一眼。她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钻进浴室去,心里笑话自己最近居然又像个毛头小子。   但是转念他又想,吃了好几年素,也确实跟毛头小子没多少区别。   这么想着他又心情愉悦,淋浴的时候还哼了哼曲子。   他这边的浴室是隔开的,最里面是用不透明的磨砂玻璃罩起来的小隔间,里面一半是浴缸,另一半是空地方便淋浴。外面则是洗漱台。   明月之前洗澡的时候已经充分了解了里面的格局,于是也不管陆一辰出没出来,溜达了一会儿就钻进去刷牙。结果她一进门听到陆一辰吱吱呀呀地哼着歌,也不怎么在调上,忍不住就想嘲笑他:“走调了嘿!”   陆一辰关了水龙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拉开一条细缝眯着眼看她:“我就爱唱这种走调的,不服你进来打我啊!”   妈呀……   “不服你来打我啊”这不是网络流行没多久的新句式吗,明月突然被与时俱进跟紧时代潮流的陆一辰惊了一下,根本没意识到他后面还带了点隐晦的邀请。   她还刷着牙,有点呆滞,陆一辰瞟了她一眼就又关上门钻回去,开了水龙头两三下冲干净,抖着一头黑发出来了。   明月正好刷完牙,被他这么一抖,脸上溅了几点水珠子。她笑他:“你属什么的啊抖啊抖,头发不能好好擦擦,跟小动物抖毛似的。陆总你最近越来越向包包看齐了啊,这智商,这行为,令人发指的幼稚!”   陆一辰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故意的,这你都不知道。”   明月白他一眼出去了。   等陆一辰刷了牙擦了脸吹干头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铺好被子,躺好了。他也躺到床上,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干了?”   “差不多了,不用吹。”她翻身朝向他,“你头发吹了吧?”   “嗯。”他应了声,又吸了吸鼻子,“一股酸辣粉味。”   明月摸了摸鼻子:“在美食的味道里入睡,想想应该也是件蛮文雅的事情。”   “就酸辣粉也能算美食?”陆一辰嗤笑。   “怎么不算了?!哦对了!”明月想起Janus来,趴起来跟他说话,“跟你说个事儿。Janus之前不是说日本演奏会是最后一场,从此以后他要转移工作重心吗。你知道的吧。我今天见到他了。”   陆一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明月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他非要来琴行卖钢琴!我……”   “嗯?”他斜睨她,面色不豫。   她又羞愧地低下头:“我被他气坏了,没经得住他激,然后……然后他就办入职了。”说完她连忙举手保证:“我保证尽量避免跟他单独相处,尽量打消他挖你墙角的念头,尽量早点给他找个合适的去处!你别生气好不好……”   最后就是显而易见的卖萌撒娇了。   木已成舟,陆一辰就是不愿意也没办法。他按下内心里嫉妒的小火苗,脸色如常,言语温柔,甚至还有点安抚她的意思:“人你都收了,我也不能赶出去是不是。再说了我知道他也挖不走你,我放心的很。这点小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特地跟我讲的。”   说的道貌岸然,连他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陆一辰这么大度,明月更觉得内疚:“还是你好,胸襟宽阔海纳百川,能理解我这几年跟Janus相依为命跟家人似的感情。我对他真的只是感激啊,绝对没其他的!这要是换我了我就不行,想想要是你把一试图挖我墙角的女人放到CMI来跟你天天见,我就觉得别扭。不开心。”   听她这么说,陆一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还是一脸淡定:“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男人比较容易放得开,道德观念比女人们薄弱的多,总觉得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出轨。所以女人们总是提心吊胆容易多想,男人们就危机感小了很多。不过你放心,我这人节操感特别强,真的。”   “你也放心,我这些年都没被他挖走,现在更不可能了。”明月凑上去拍拍他的脸,又亲了一口,把脑袋枕在他颈弯,“你说咱俩是不是挺矫情,老夫老妻了还要天天一起睡觉,这以后每天一晚上前半夜在家里,后半夜跑公司来,跑来跑去的瞎折腾。”   陆一辰搂住她,抬手灭了灯:“穷折腾穷折腾,人一辈子不就是折腾吗。再说了咱现在也不差这点油钱,就是你有点受累,这赖我,可赖我我也得这样,要不我跑回家,要不你跑来公司,反正晚上睡觉我得跟你在一起。”   “你真赖皮……”明月嘟囔。   黑暗中陆一辰扬起嘴角:“谁让你喜欢啊?”   “也对,谁让我喜欢呢。”明月低声呢喃,她睡觉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一辰一时有点睡不着,他听着明月呼吸渐沉,想起刚才自己跟她随便聊特别接地气的话题,胸口就觉得有一阵暖流涌过。   他年少接掌CMI,明里暗里皆是斗争。人们都说他手段高明,但又有谁知道,他平日里待人接物、聊天谈吐,哪次不是再三斟酌,务必保证滴水不漏,几时有过像跟她这样毫不顾忌的随性闲聊?   走的愈高,寂寞愈甚。   他深刻的明白自己有多么的需要爱。   需要一个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温馨日常的家。   陆一辰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下巴搁在她头顶,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溺在这温柔的单纯里。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陆誉跟岳芷言的喜宴。   新人双方都是娱乐圈一线,新娘子亲哥岳东言又是传媒巨头,这场婚宴简直就是娱乐圈的大聚会,放眼一看全都是能叫的出名字的人。   明月跟在陆一辰旁边,时不时有人来跟他打招呼。他对娱乐圈印象并不太好,特别是对某些女明星,更是不假辞色,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尽管如此,他们一路走来,明月还是察觉到有那么几位目光直接大胆,就差开口邀请了,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女伴放在眼里。   男人太出色,她偶尔也会有点危机感啊。   陆一辰看她一脸愤愤的表情,倒是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怎么,突然觉得我光芒万丈,你自卑了是不是?”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明月老实承认,“有些女人看你的目光就像看限量版爱马仕,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心,都说了这个限量版爱马仕是你的。你去找小芷玩,她身边都是熟人。我找东言和东廷他们还有点事,等会儿去找你。”   明月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不打扰他,自己找侍应生打听新娘子在哪里。   岳芷言迎了宾以后去换衣服,这时候正在化妆室里。明月敲门进去,里面果然都是熟人——阮尔尔、许微言、乔安,还有小芷的几位伴娘,大部分都是娱乐圈的人。   见明月进门,许微言最眼疾手快,小兔子一样跳过来:“苏慕姐姐!”   明月被许微言搂着胳膊,整个人都晃了晃。乔安站在原地笑:“你就不能慢点儿啊许微言,耿嘉城那么沉稳一个人,你跟他这么多年还没学老实点儿啊。”   许微言冲乔安龇牙利嘴做鬼脸。   阮尔尔还是一脸呆萌:“苏慕姐姐,好久不见你了。”   “听说你也快要结婚了?”明月摸了摸尔尔的脑袋,她的头发软软的,“跟车奕?”   尔尔就特别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都是内部消化,大家这几年都过得很不错啊。”明月笑眯眯的,又看了看乔安,“你呢,还好吗?你哥呢?”   乔安也笑:“我哥跟慕沐结婚了,我么当然也结了,等会儿出去介绍徐嘉洛给你认识啊。”   岳芷言换好衣服钻出来,见了明月,扬手跟她打招呼:“来了啊苏慕姐!”   她们几个一起凑过去看岳芷言,尔尔主动帮她整理裙摆,乔安站在前面端详发饰:“挺好的,没问题!”   岳芷言让她的几位伴娘先出去帮忙招呼招呼客人,等她们走了才说:“要不是你们都结婚了,我就找你们给我做伴娘。这几个人都是我刚出道时候交的朋友,我一直觉得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可是刚才她们几个看到伴郎团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是,真糟心!”   “是伴郎又不是新郎!”许微言心直口快,“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大不了以后别走那么近就得了呗。再说了伴郎都是陆誉的朋友,哪个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你瞎操什么心啊!”   岳芷言皱了皱漂亮的小鼻子:“我觉得没面子啊我!”   “行了行了,这时候还计较这些呢?”乔安劝她,“别想那么多,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当你的新娘子吧!走啦,该出去了。”   陆誉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岳芷言出来,他非常绅士地牵走了她。许微言本来跟在他们后面,突然又改了主意:“我去找我家大叔,等会儿来找你们啊!”   说完就跑走了。   阮尔尔见许微言跑了,摸了摸毛绒绒的头发:“我也去找车奕一趟,突然想起来得跟他说个事儿,等会儿见啊!”   说完也跑走了。   乔安见她们俩神色古怪,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这俩小丫头片子,肯定是见陆誉跟小芷在一起,跟着春心荡漾了……哎对了,走走走,我们去找找徐嘉洛,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明月跟着乔安一起往外面走,刚拐了个弯,乔安就突然一把拉住明月,示意她不要出声往前看。明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第一次觉得陆一辰真是个大麻烦。   陆一辰正在花坛旁边站着跟一个男人交谈,旁边还站了一个女人,仔细一看也是有来头的,去年的金章奖最佳女主角,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江菲菲。   江菲菲跟岳芷言不一样。岳芷言虽然也已经很红了,但是太年轻,最多也就是个当红女明星,虽然她代言都很好,只是作品数量和说服力不够,离一线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口气,而江菲菲就不一样了,她成名多年,早已跻身一线,积累的人气、口碑和作品数量都已经足够,去年金章封后,已经足够担得起天后的名头。   这次喜宴上她能到,就完全是冲着岳东言跟陆誉的面子。   而此时,一向眼高于顶的江天后,站在陆一辰旁边娇羞如少女,眉目含情,一双杏眼不住地往陆一辰身上瞟。她今天的礼服露了整个后背,陆一辰跟身边的男人聊天的时候,她时不时朝那个男人的方向转转身,要么就是俯身揉揉脚,总之怎么能把后背露给陆一辰怎么来。   乔安双手抱胸,冷笑一声:“看到没,跟陆一辰说话的那个是董洽,爱好就是吃喝嫖赌玩女人,听说江菲菲跟了董洽好多年了,最早她带薪进组就是董洽掏的钱。你瞧这江菲菲,金主还在旁边呢就恨不得扑到你家陆一辰身上说你看你看人家家今天后面是裸的了,董洽这脾气倒是挺好。”   明月倒是比较淡定:“身材还挺不错的,就是太瘦了,锁骨那儿看起来有点吓人。哎我说你现在挺八卦的啊?以前你可不这样。”   “瘦成那样胸还那么大。”乔安结婚以后变得豪放许多,“隆的吧?你不知道,自从岳芷言进了娱乐圈,隔三差五就打骚扰电话给我们几个,听她吐槽简直就是娱乐圈的黑历史,什么奇葩的都有。江菲菲以前抢过小芷代言,那会儿她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呢,江菲菲早都红了,费尽心机打压小芷简直就是血泪史,你要想听回头找她给你详细说说。要不是有岳东言给小芷撑腰,就她能混成现在这样?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过傻人有傻福,娱乐圈暂时看起来唯一的好男人陆誉给她逮着了,也算是没辜负她这几年的辛苦吧,奖励挺大的。”   明月低头哼哼哼地笑。   她们说话间,江菲菲对着董洽娇笑一声:“我去补个妆,失陪一下。”   董洽笑呵呵地拍拍她的手:“回来以后顺便帮我去拿点吃的,我过去找你。”   “知道了。”江菲菲又笑了笑,转头对陆一辰说,“陆总,失陪。”   陆一辰这会儿都快被她身上的香气熏的喘不过气了,要不是跟董洽有点要紧事谈,谁愿意跟她待在这儿啊?   他看都懒得看江菲菲一眼,“嗯”了一声就算是知道了。江菲菲一双美目幽怨地看了一眼陆一辰,咬着下唇,一脸委屈,眼眶都快要红了。   怪不得能获得金章奖最佳女主角,自由转换表情简直就是技术流。   她一转身,高跟鞋踩到礼服,脚一崴,整个人就直直地往后跌去。   而她的后方,正是陆一辰。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扶一把,但是陆一辰哪里又是正常人?   他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菲菲本以为陆一辰能扶一把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几乎是用尽全力往后栽了,整个人“砰”地一声跌在了地上。   董洽倒是想捞她一把,结果没来得及,手刚碰到她的时候她正好也摔实在了,痛的半天缓不过气来,反倒是死命捏着董洽,手指甲把他的手指都掐破了。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引的周围的人们纷纷看过来。江天后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裙子脏了一片,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又羞又气,低着头,这次可是真的快要红了眼眶了。   明月无语的看着陆一辰,她刚才听不到他们说话,可是动作全都看清了。几乎是在江菲菲转身的同时,陆一辰就往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简直就是个……奇葩啊!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一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乔安闷闷地笑的快要内伤:“陆一辰才是真的猛士啊,美女投怀送抱都能反应这么快,我的天啦要笑死了!你看江菲菲那表情,回头讲给小芷能把她乐疯了啊这!”   明月摸了摸下巴:“做的很好,值得表扬。今天晚上给他加顿夜宵,吃点儿好的。”   乔安突然特别坏的看她,也不说话,眉毛一挑一挑的,意有所指。   明月狐疑地看她:“我只是说多吃一段饭而已,不要告诉我你想的就是我想多的那种。”   “领悟能力不错啊你。”乔安特别一本正经,“我没多想啊,是你想太多了吧?”   明月瞪大眼睛:“哎你这个人,倒打一耙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她们俩看完好戏交流观后感,陆一辰也跟董洽道了别,转头看到明月就朝她走过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笑着问:“说什么呢,倒打一耙?”   “没什么!”明月说。   “她说你刚才表现不错,晚上给你吃顿大餐!”乔安朝陆一辰挤眉弄眼,“是大餐哦!一顿吃饱三天不饿的那种哦!”   明月怒:“哎我说乔安,你现在都学坏了!你老公是哪个,赶紧给我叫出来我看看,什么男人啊这是把你好好儿的姑娘教育成这样,他辛苦了啊!”   乔安正好还就看到徐嘉洛了,朝远处招手:“嘉洛!这边!”   快到典礼的时间了,徐嘉洛其实也正在找乔安。听到乔安叫自己,他看到了她,于是大步朝她走过来。   明月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远远看起来身材极好,腿被黑色西装裤包裹起来显得格外的长,却并没有纤瘦的感觉。他走的有点快,脸上带着微笑,线条温柔异常。   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非常舒适放松的气质。   优雅。   明月下意识地想到这个词。   徐嘉洛走到他们跟前,自然而然地站到乔安身边,握着她的手跟陆一辰打招呼:“你好,陆总。这位想必就是陆太太了,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徐嘉洛,乔安的丈夫。”   乔安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变成挽着他的胳膊:“这位是苏慕,老朋友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不在国内,最近刚回来,所以你不认识。”   陆一辰跟徐嘉洛也是旧识,主动伸出手来与他握了手。   他们两人寒暄了几句,徐嘉洛说:“典礼马上开始,我们先进去吧。”   他们四人往里面走的时候,明月稍微慢了一步,拖着陆一辰走在后面点悄悄咬耳朵:“这位徐先生气质真好,他做什么的?”   “以前是心理医生,现在接手家族企业了,哦就是宏安国际。”陆一辰说,想了想又说,“你知道盛夏吧,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乔安跟他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   盛夏是乔安的初恋男友,英年早逝,一直是乔安不能提的伤口。   徐嘉洛竟然是盛夏的哥哥……   明月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眼神不知不觉就有点沉了下来。   陆一辰很敏锐的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另一只手伸上来握了握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别担心,他们现在挺好的。之前乔安做了错事,徐嘉洛已经原谅他了。说起来,他倒是真的有气度,我有次听他们说他对乔安非常好,具体怎么回事你可以回头问问慕沐。”   “哎对啊,怎么没见慕沐?”明月听陆一辰这么说,倒真的没有多少担心,“她不是跟乔瑄结婚了么?”   乔安刚好回头看她,听到个尾巴,笑着说:“你说我嫂子啊?她刚给我哥生了个闺女,才五天呢不方便出来。我哥在家照顾她,今天也没来。哎你是不知道我哥多开心,南南现在大了,被我哥宠的又调皮又吵,简直就是小霸王,这次是个女儿给我哥开心坏了,班都不上了整整天天在家看孩子陪老婆,真是受不了。”   想到乔瑄以前那么风流倜傥的人,现在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明月就觉得好笑。她努努陆一辰:“我觉得你这些朋友其实都还不错啊,你看耿嘉城和许微言、徐嘉洛和乔安、车奕和阮尔尔,还有陆誉和岳芷言,暂时看起来都是幸福美满,个个都挺疼老婆的,不错。”   陆一辰俊朗的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低头看了她一眼,紧了紧被她挽着的胳膊:“怎么,我对你不好吗?你都把他们都说遍了,居然都没有提我。”   她诧异地看他:“喂自己夸自己真的好吗?”   陆一辰带着她跨进礼堂:“我只是要求你陈述事实而已。”   他们找了位置坐下来,因为到的比较晚,正好是靠走廊。陆誉很用心地布置过礼堂,走廊上安置了花型拱门,很有点童话气息,真是摸准了岳芷言的心思。   小时候她爸爸非常疼爱她,每天晚上都是她爸爸给她讲故事,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她爸爸是真的把她当小公主一样的爱护。从小岳芷言就是童话情节非常重的那种女孩子,喜欢戴闪闪的小皇冠,穿蓬蓬的公主裙和红色的小皮鞋,而她爸爸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很绅士地先亲吻她的手背,然后才把她抱起来跟她聊天。   他生病以后,曾经在病床上答应过小芷,等他好起来就带她去迪士尼玩,但是后来却再也没有机会兑现。   而岳芷言也很快成长起来,虽然她妈妈和哥哥对她也很好,她还有公主裙和水晶鞋,但是却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很少穿它们了。   因为她心里的骑士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岳东言挽着小芷从走廊尽头一步步走到台上,把她交给等在那里的陆誉。陆誉真是担得起这么多的爱慕,远远看起来虽然面目有些模糊,但是难掩风华。   台上一对新人交换戒指,音乐响起的时候,陆一辰伸过手来,慢慢握住了明月的手。   原本是喜悦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明月竟然渐渐红了眼眶。   这一生,大家都在生活中寻找许多,获得好的结果会大笑到流泪,失望难过的时候也会悲伤哭泣,但是这种时刻,看到他们的幸福喜悦,自己也会陪伴着红了眼眶,甚至到了不知为何而流泪的程度。   陆一辰的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擦眼泪,她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太好意思。他倒是没有想很多,又紧了紧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以前的婚戒还在,是我粗心了,没想到这个,等下回家找给你。”   她低声呢喃:“我又不是因为没有戒指才哭。”   “我知道。”他说,“我还记得当时是我挑的,看过卡地亚的广告册就买了,也没有问你喜不喜欢。其实就因为我喜欢广告语,And after all this time,you're still the one I love.”   她看着他。   他扭头看她,神色郑重间又带了点羞赧,好像回想当年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那时候不好意思告诉你,说我因为句广告词就买了戒指,但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你看都过了这么久,我们还是在一起的。我很庆幸,与你相逢。”   她靠到他怀里去,耳朵贴在他的胸口,目光看着台上亲吻的一对新人:“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   这个深秋,对CMI来说,有一点艰难。   卫星城那边已经即将完工的商品房叫宜家花苑,前年春天开盘的时候,容埠正逢房价顶峰的好时候,然而从去年年底开始,容埠房价开始局部下跌,特别是卫星城——因为最开始传言说容埠市政府和部分政府部门会搬迁到卫星城去,以缓解现市政府附近的交通状况,所以很多人闻风在卫星城置业,也有点投资的意思。   而宜家花苑走的一直就是精品、高端、贵族路线,配套设施相当完善,甚至在小区里还规划了幼儿园。相应来说房价也非常高,其中一幢位置最好、单独设计的号称“楼王”的单元,卖出了容埠有史以来的最高单价。   正因如此,卫星城中村的村民才毫不客气地跟CMI要2个亿的水电气“过路”钱。   只是稍微一耽搁,眼瞅着六个月已到,宜家花苑的业主们等到了可以无条件退房的日子。   当时房价那么高,既然抓到开发商把柄,业主们当然不会放过。房贷早已开始缴纳,要想退房其实还真不是说退就能那么容易退掉的。业主们集合起来想办法,第一步就是集体停掉了正在缴纳的房贷,要求开发商补偿业主损失。   大大的横幅拉了七八条,挂在宜家花苑大门口。陆一辰得了消息就往过赶,并没有直接跟业主对上,而是从后面绕进小区内部,去临时的办公室内了解情况。售楼部和承包商都在,陆一辰大发雷霆:“告诉我个准数,到底要多久才能完全交工!马上马上马上,我等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看到业主们在大门口拉横幅吗!”   满屋子人都不吭声。   “向渊!”陆一辰真是一肚子火,“最近我是腾不出手来看这里,你也看不住吗?业主们停了几个月房贷了?”   向渊揉了把鼻子:“这是第五个月了。过了二个月没交房他们就开始停了,然后等了四个月到了能合同约定能无条件退房的时候开始闹事。”   “当时我们给银行交了多少保证金你知道吧?够补几个五个月?”陆一辰严厉地看着向渊,“你现在做事不过脑子吗?”   他发火是有原因的。   容埠虽大,但是说来说去,有头脸的就那么一群人,来来回回打交道,彼此之间都有交情。CMI产业大,对人脉关系方面也格外维护,按程序来讲业主们办理房贷的时候,CMI要交给银行的保证金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但是因为多年和银行高层、政府官员以及各方面人脉的维护,以及CMI多年来在商场上的信誉度,当时仅仅给银行缴纳了四千万就做了保。   起码五百户业主已经开始交房贷,平均每户每月算两万块,一个月就是一千万,四个月就把当初的保证金花光了。   他们损失的不仅是钱,更是这些年累积下来的信誉。   下一次,他们还能用区区四千万保证金,换出五百户业主的房贷吗?   陆一辰气的是自己这样信任向渊,他却拖出这么大的麻烦!   气归气,该解决的还得解决。   “现在顾不了太多,抓紧时间交房才是最重要的。”陆一辰面沉如水,吩咐旁边的人,“追加投资,二十四小时不停工的地做,我再给你们二十天把剩下的这点儿做完,一完工马上交钥匙。东面靠马路修的那排门面房也给我抓紧了,一个月内我要听到竣工消息。做不完你们就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说完,陆一辰把手中的笔“铛”一声扣在桌上,起身走了。   回了CMI总部,陆一辰反复考虑很久,又叫助理进来。他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叉相握,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左手手背,声音里也有点疲惫:“你去拟个补偿的合同,大概意思就是这样:宜家花苑所有房产税之类的费用全部由我们承担,免费给业主安装天然气什么的,往这个方面想,你也去算算价,每户补偿十万块左右的费用。然后派人去跟业主们沟通,看他们接不接受这样的补偿。顺便去探探口风,看房产税能不能压低在一万块以内,去吧。哦对了,叫财务总监来一趟。”   一下午他马不停蹄,心里本来就憋着火,这一补偿又是半个多亿送了人,还不晓得业主们领不领情,实在是憋屈的够呛。   他看了看时间,离财务总监上来还有几分钟,于是起身到里面的浴室里洗了把脸。   浴室的洗漱台上都是明月的东西,保养品面膜一大堆,他拿起其中一个瓶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把瓶子搁下了。   静了一下,他觉得心态调整的还不错,于是推门出去,正好听到有人敲门:“请进。”   进来的财务总监余桥跟他问了声好:“陆总,你找我。”   “坐。”陆一辰指了指卧室出来不远的沙发,自己也坐了过去,“咱们账上现在能动的钱还有多少?”   余桥想了想,问:“大概得要多少?什么时候要?”   “最起码一个亿。”陆一辰快速地心算了一下,“保守估计。大概还要更多。最晚下个月就要。”   余桥苦笑摇头:“不够。最近正好资金紧缺,卫星城94号地光是变更产权就花了十二个亿,还没算前期竞价时候的地钱和保证金;在农行和中行的贷款马上要到期,还需要钱周转,这也都需要时间。我们钱是有,但是这么短时间里挪不出来。”   陆一辰又靠到背椅上去,觉得有点累。   他的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拍着椅背,整个人又陷到思考中去。他已经把大部分身家都投入到那家新的医药公司去,一时半会儿又怎么能挪出一个亿来?而这家公司现在上市……时机并不太好。   陆一辰想到烦心处,一抬头看见余桥还在旁边坐着,挥了挥手:“去吧,我来想办法。你那边最近省点花。”   不想让公司匆忙上市,那就只有筹钱这一个办法了。陆一辰是行动派,他拿出手机来翻通讯录,重点圈了几个名字,然后列了顺序,开始一个个打电话,最后跟人约好了晚上吃饭,又给明月打电话告诉了她一声,说自己晚上大概会很晚回来,要她晚上不用来公司这边了,今晚他回家。   明月知道最近他很忙,所以自己尽量不给他添麻烦。下午的时候她问过,知道他晚上要应酬,于是早早让厨房熬了醒酒汤,结果等到过了十二点陆一辰还没回来。她给司机老于打了电话:“于叔,一辰还在应酬吗?他是不是喝醉了?”   其实这时候他们已经往回走了。陆一辰真的喝醉了,正靠在后座上闭目休息,脑壳生疼。他前些年用力太过,也曾是“喝白酒三斤两斤不醉,打麻将三天两夜不睡”的种子选手,真是拿身体换了事业,现在身体最先吃不消,喝不了几杯酒就会觉得胃痛头痛浑身难受。他听到老于接明月电话,喝了口水清清喉咙:“电话给我,我跟她说。”   老于把他的手机从前面递给他,他接过来,觉得自己嗓子干的冒火:“喂,是我。我们已经在回家路上了,你早点睡,我一会儿就到。”   “又喝酒难受了吧?”明月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厨房熬了醒酒汤,我等你回来。”   他嗯了一声当回答,又听到明月说:“你喝点水吧,听声音都块哑了,电话给老于,我再跟他说句话。”   他又撑着身体坐起来,把电话递出去给老于:“给。”   老于接起来:“太太?”   “你开慢点,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出去帮你一起扶扶他。”明月不放心,“他要是晕的难受,就稍微靠边停会儿,别听他着急催你。”   “知道了。”老于挂了电话,听到后面陆一辰问他:“她跟你说什么?”   老于看了眼后视镜,见陆一辰懒懒地靠着,眼睛半眯起来,也从后视镜里看他,于是说:“也没什么,就是叮嘱我开车慢一点,别听你催着回家开快车。”   说完又笑了:“太太真是关心你,现在也就她能治治你。”   “这个没良心的。”陆一辰嘟囔了句,扯开嘴角又无奈又有点宠溺的笑了笑,又闭上眼,右手撑在车玻璃旁揉太阳穴。   想到明月,他觉得好像全身都轻松了一些。   当年从车轮下捡到她的时候,他又怎么能想到时至今日,她竟然成为唯一一个能让他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胸口温暖的人。   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给了她优越的生活,让她从此无忧,以为他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未来。但是这些年他在人群中行走,拥有一切,曾近靠近过云端,也堕入过无边黑暗,谁又知道根本是他贪恋从她身上带来的平和安详,像中了毒药一样,不想失去,不想离开。   这世间别的女子纵有千般万般好,但是她们都不是他的她。   陆一辰靠着车椅,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梦里他们都还年少,还都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他突然很想再像那一年初遇,被她温柔的拥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以为一直在连载……今天来看了看,WTF已经停了好久了居然!   有点蛋蛋的忧伤= =不好意思哈.   我这次一次性贴到结尾,不会这样了再……   ☆、chapter10   明月在厨房温着醒酒汤,突然听到开门声,连忙跑出去看。门已经关了,陆一辰一个人站在门口,见她跑过来,眯着眼朝她招了招手,像在招呼一个小宠物。她过去扶他,问:“于叔呢?”   “送我到门口,回去了。”陆一辰身上有酒气,搂了她一把又松开,“我去洗个澡,一身酒味。”   她看他还好,不是醉的特别厉害,于是稍微扶了扶他让他坐到沙发上:“先喝点醒酒汤好不好,我一直温着呢,端出来就能喝。我去帮你拿。”   说着她就要往厨房走。   陆一辰一把把她拉回来,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一双眼波光潋滟,稍微眯起来打量她。明月看他神情有点奇怪,但是他一双眼睛突然像是带了桃花似的,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推推他:“你松松我,我去帮你拿醒酒汤啊。”   他亲了她一口,感觉到她身上暖暖的温度,和绒绒的睡衣,非常舒服。然后他就不客气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到了她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别动,我就稍微抱抱你。”   明月摸了摸他的头发,很短,硬硬的,还有点扎手,然后她顺势在他后颈上帮他捏捏:“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特别喜欢让人捏脖子,就像我现在捏你这样,只要一碰它脖子它就不动了。来陆大猫,我给你捏捏。”   他轻笑着咬了她一口。   “好啦好啦,我们先喝点汤,等会儿再撒娇好不好?”明月哄他像哄包包,“乖。”   陆一辰摇头:“我不想动。”   “我知道你很累,来。”明月坐得正了些,帮把他衬衫扣子解开,两只手都伸到他衬衫里面帮他捏肩,“那先帮你揉揉吧,来,坐好。”   他觉得她搭在自己肩头的双手软的像没有骨头,碰一碰就要酥了似的,但是西装还穿着,沉沉地压着难受。他活动了下脖子,闻到满屋子好像都是明月的香气,只觉得热气上头,于是推了推她:“等会儿按吧,我去洗个澡。”   明月站起来,帮他脱掉西装,先去厨房端了醒酒汤放到餐桌上:“你来喝这个,我去帮你放热水。”   陆一辰也懒得坐,端着碗靠在餐桌上喝。明月上楼,走了几步,又问他:“去楼上洗还是就在楼下?”   他指指上面。   明月比了个“OK”的手势,蹬蹬蹬上搂了。她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试了试水温,稍微有点烫,转身帮他拿浴巾和沐浴露,扭头就见陆一辰也跟上来了,斜倚在门口,手里还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他一双眼睛像是深潭水,幽幽地看她,目光深远。   她笑了笑:“你怎么也上来了?”   “来洗澡啊。”他笑的有点深意,眼神在她身上一滚,把手里的碗往外面的洗漱台上随手一放,一步踏进来,伸手就把她戳进浴缸里去了。她轻叫一声,身上还穿着睡衣,坐在浴缸里,两条腿搭在浴缸边上,瞪他:“哎呀你干嘛啊!”   他靠的极近,几乎是要贴在她眼前了,手从她领口穿过去灵活地帮她解开了衣扣。她捂住他的手,抬头看他:“你先洗好不好?”   “不好。”他摇头,“你跟我一起又怎么了,反正你现在也一身酒气,洗洗就干净了。”   明月打不过他,三两下就被他扒掉了衣服,整个人浸在水里。他也挤了进来,点点她的锁骨,靠在另一头:“老婆帮帮忙,我真的不想动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惹的他笑起来,眉目间都是舒朗:“怎么?一起纯洗个澡都不行吗?”   明月白了他一眼,伸手探沐浴露帮他擦。他靠在浴缸上,整个头向后仰,由着她折腾。她帮他打了泡沫,又一点点冲掉,陆一辰一动不动,她甚至以为他睡着了。最后她半趴起来想先自己穿了衣服再叫醒他,没想到还没站起来就又被他一把抓进怀里。   明月背靠在陆一辰的胸口,两个人完整的契合在一起。他低头就是她的颈弯,吮了一口,满意地叹了口气:“还是家里好。”   她有点痒,轻轻笑起来:“你别挠我,痒死了。”   “别动!”他在她身后威胁她,腿上使劲抖了抖,暗示明显,“再动就没这么容易放了你。”   她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他:“水都快凉了,我们不能先出去吗?”   热水蒸的她脸蛋红扑扑的,唔,或者是粉色,陆一辰想,她怎么就这么白?都快要三十了,每次看她都觉得还是十七八那年的小姑娘。他视线顺着她的脸往下移,脖子很白,胸口很白,整个人都很白,像瓷做的一样。   好像“刺啦”一声在他脑海里划了一根火柴,火焰熊熊,席卷而来。   明月觉得身边偶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只温热的手捂住她的眼:“还很早,你再睡一会儿。”   她动了动,觉得真是腰酸背痛,浑身像散架了似得:“几点了?”   一开口,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沙哑成这样?   陆一辰见她也醒了,递过水给她:“五点半,还早。喝口水你再睡个回笼觉。”   她撑起身,接过水杯喝了口水,问他:“你还头疼吗?不是说宿醉以后可难受了,昨晚我跟厨房说了今天早上喝粥的。”   他俯身亲了亲她:“没关系的,我还好。”   明月轻轻打了打他:“喝醉了也不说老老实实睡一觉,你这人真烦!”   他轻轻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看,在幽暗的环境里像眼中有光芒闪烁:“怎么,难道你不开心?我虽然有点喝醉了,但是现在还能记得昨晚……”   “滚滚滚!”明月把杯子塞给他,又躺倒,拉起被子来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谁要想起昨晚来啊!!!   .   宜家花苑的业主们对于CMI给出的补偿条款并不满意,说老实话,他们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要退房,毕竟在整个容埠,这里基本上可以算是最高档的小区之一,周边环境也非常好,业主们闹主要就是想能压一压价格。   所以,在CMI没有实际高层正式出面面对大家之后,他们并没有去法院起诉,而是选择了……上访。   星期一早上八点半,正是人流量非常大的时段,途经容埠市政府门前的市民们看到大约有三四百号人堵在市政府门前的广场上,倒也没什么动作,就是看起来阵势很大,黑压压地一片人,把原本就不怎么大的小广场几乎都要占满了。   容埠市的政府大楼,一楼进门就是□□局值班办公室,他们上班时间比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要早一个小时,这时早已有□□工作人员等在一楼门口,只要门外这批人准备进门,他们就得抓紧做出相应对策。因为暂时不清楚对方来意,为了保持万无一失,□□的工作人员已经电话请示上级,打电话给公安部门调了一些防暴警察过来,以防不测。   这个早上,彼此还真是严阵以待。   业主们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聊着天。来往的人员都忍不住想要看一眼,他们人多,免不了会拦路,一时间容埠市政府门□□通压力非常大,路况非常差。交通广播已经开始提醒市政府门口路况差,请市民们尽量避免经过此处。   容埠真的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么大规模的上访,不到中午,几乎全市的市民们见面打招呼的问题都变成了:“你知道早上市政府门口是怎么回事吗?”   陆一辰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接到电话,说宜家花苑业主聚集市政府门口闹事,要求开发商CMI给一个说话。他听了消息也是气的够呛,自己真是不想去跟业主们协商,于是打发向渊过去解决,他也算是CMI高层,既不掉对方面子,向渊也能以自己不能决定,需要回CMI请示来争取个回缓的机会。   顺便听听业主们真正的意思,他们心里到底想要CMI让出多少利来。   中午新闻开始报道,毕竟是CMI逾期未交工,理亏在先,外加民众认为CMI实力背景雄厚,普通民众跟这种大公司闹起来,下意识地认为是大公司欺负民众了,不然以卵击石,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不对?   一时间舆论哗然,CMI走在风口浪尖,真是一步也错不得。   下午刚上班没多久,财务来报,说农行那边的贷款好像出了问题,原本通知说是周一到账的钱,现在对方改口,说还需要研究。   财务总监余桥知道这时候陆一辰本来心情就不好,硬着头皮上来敲陆一辰的门。他心情忐忑,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正纠结着,听到里面传来陆一辰的声音:“进!”   见是余桥,陆一辰朝他点点头示意:“坐。说吧,什么事?”   “贷款,下不来。”余桥觉得壮士断腕也就现在自己这心态了,“本来应该今天早上到账,现在对方改口了,说领导还在研究,没批下来。”   陆一辰深呼吸了口气,脸色不太好看,缓缓靠到椅背上。   余桥抓了抓头发,尽量让自己和缓一些:“陆总,您看是不是您再亲自跟行长沟通一下,这种时候,我们毕竟人微言轻……”   陆一辰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先出去吧。   余桥站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说话的意思,于是悄悄退出去了。   他刚关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声响,大概是陆一辰把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余桥擦了擦额头,一头的冷汗。陆一辰的助理们听到声响,有机灵的跑过来看,间余桥站在门口,悄声问:“余总监,陆总这是……”   “气的。”余桥摆摆手,“你们等会儿再进去,让他发泄发泄。”   陆一辰向来礼数周全,就算下属犯了错,也是先礼后兵,很少在公司这么直接了当的发火。助理悄悄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想了想还是躲回办公室了,面对围上来的另外几个人摇了摇头:“陆总其实是气向总呢,要不是向总这回把宜家花园的事从小事拖成大事,我们也不至于现在舆论状况这么糟糕。等他发完火再进去吧,最近大家都机灵点儿,别触老板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   三点多向渊来了,还没进门,总裁秘书室就有人跑出来通风报信:“向总向总,陆总下午刚上班那会儿发了火,您要不……晚点来?这会儿陆总好像还是心情不太好,刚刚他们进去送咖啡,脸色阴沉的怪吓人的。”   向渊推了助理一把:“就你机灵。再送两杯咖啡进来。”   说完,大步往陆一辰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没等到回应就推门进去了。   陆一辰不在外面。   向渊叫了一声:“大哥?陆总?!”   “嗯?”陆一辰从小卧室出来,脸上还有点湿,明显是刚刚洗了把脸,“你过来了啊,来,说说。哦让外头送两杯咖啡进来。”   “进来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了。”向渊坐到小沙发,“今天上午我大概摸到底了,对方要求降房价,大概他们理想是每平降两千左右,一百平就是20万,要不就是在我们提的那个补偿方案上,再每户送一个停车位。其实都差不多,平均每户三十万,这是他们的心理价位。”   陆一辰冷哼一声:“三十万?这一补偿,又是要两个亿,房价一降,还没卖出去的那些价格也上不来了,亏的又起止是这两个亿?向渊,你看看你这一次犯了多大的错!”   正好助理敲门送咖啡进来,向渊看着面前的茶几不说话。   助理走了,陆一辰又说:“足足拖了六个月,你现在做事也真是放的开手,你就没想过后果?你要说你忙,顾不过来,你可以跟我说,把一部分工作交给别人,我不是非要求你一个人去做这么多,CMI上上下下多少事,事事都要事必躬亲,神仙也做不了!我忙起来的时候随口交代给你,你可以挑不重要的放出去让下面的人做,这还需要我教你?你知道我们账上还能用的钱有多少吗?连一个亿都拿不出来!CMI这么多年,也不是事事顺利,但是这是头一次因为缺一个亿被逼成这样,来你跟我说说,你什么感觉?”   向渊喝了口咖啡,头也不抬:“哥,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但是事已至此,现在我们主要还是得解决问题对不对?等农行贷款下来我们回缓一下,周转过来就行了,我们现在又没有动到根基,只是一时不好周转,并不是大问题的,你别生气。回头等解决了,我上门负荆请罪,行么?”   陆一辰食指隔空点向渊:“你就光动嘴皮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向总。”   向渊讪讪地低头不说话。   明月下班的时候接到陆一辰秘书室电话,对面是个年轻的女声,很纠结的样子:“陆太太,要不您今天早点过来?陆总今天一天都在发火,脸黑的都不能看了,真的好可怕!”   明月也看到新闻报道了,她知道,宜家花苑的业主们这么一闹,对CMI来说虽然不是伤筋动骨,但是对企业声誉来讲真是毁的太难看。陆一辰从来心高气傲,这次居然因为一个疏忽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肯定是气的不行。   她温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   没等到下班,明月就收拾东西先走了。她进了CMI一楼大厅,连前台小姐看到她都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陆太太好!”   “怎么,陆总火气真的这么大?都蔓延到一楼了啊。”明月停了一下,跟前台小姐说话。   前台小姐一脸惊慌未定:“可不是吗,陆总一发火,所有高层都脸色不好,boss们脸色不好,我们当然也心惊胆战。哎呀陆太太,你赶紧上去吧,别跟这儿贫了行吗?!”   明月脾气温和,来回经常会跟前台小姐们打招呼,时间久了前台小姐们说话也比较口无遮拦。听她们这么一说,明月抿嘴笑了笑,看来这次……某人真的是被气到了啊。   她上楼,总秘办的一帮人看她的目光热切,简直就是要饱含感激的泪水了。她端了杯咖啡,被他们热泪盈眶地目送进总裁办公室,刚开门就看到陆一辰坐着看文件,头也不抬,声音冷的像冰:“出去。”   “陆总消消气。”明月把端着的咖啡放到他桌上,“别气坏了身体,CMI还需要你呢。”   见是她来了,他的脸色稍霁,还笑了笑:“他们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的?这些人出息了啊。”   “没。”明月趴在他办公桌对面,笑眯眯地看他,“我看到新闻了,知道你心情肯定不会好,就早点下班来陪陪你。还挺巧的噢,你正好在办公室。”   他招手让她到自己怀里来:“是挺烦的。你知道么以前有个笑话,那会儿CMI办公楼还没盖好,设施什么都不太齐,公司里的人就说CMI里面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不过现在,我最缺的就是钱。”   明月在他怀里仰脸看他:“缺的多吗?”   他嘴角勾起来笑了笑,眼底却哪有笑意:“缺一两个亿,倒是不多,就是时间太紧,周转不了。本来农行已经说好了要批贷款的,结果今天早上这么一闹,CMI站在风口浪尖上,农行那边批不下来。我自己的钱又都压到了别的地方,公司不上市,根本见不到回报。”他说着,深呼吸一下,揉了揉明月的头发,“你回家看孩子们去吧,不用担心我,总会有办法的。”   明月抱了抱他:“好。你别发火,伤身体。这种时候身体最重要了,你可千万别倒下,你倒了,CMI还能依靠谁呢?我跟采采和包包一直都相信你,陆一辰先生是宇宙无敌的,没什么能打败你,对吧?”   他笑起来,这回是真的能看到点笑意了:“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就你会说。”   明月故意鼓起脸哄他开心:“那还不如说句话把你气半死强啊?”   他捏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口,又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拍的她都痛的皱起来,可怜巴巴的看他。他这次是真的大笑起来:“好了,去吧。”   “脸都快被你掐肿了!”明月嘟囔,“出去你的秘书们还以为我被你扇巴掌了呢!”   陆一辰眯起眼,看着她目光有点不怀好意地闪烁:“你是想脸蛋肿,还是想嘴巴肿?”   “晚上见吧陆总!”明月提着包,兔子似得蹦到门口去跟他道别,“拜拜啊陆总,晚上记得吃饭。你要宵夜吗?我从家里给你带过来。”   陆一辰自己帮自己捏了捏脖子:“不用,你自己吃饱了就行。今天晚上我得去陪客人,这种时候得多走动。哦,你帮我带碗醒酒汤吧,上次那个就挺好的,第二天也不头疼。”   明月点头:“知道了!那你忙,我先走了。”   她关上门出去了,陆一辰揉了揉眉心,又开始低头工作。   明月出了CMI大门,其实还早,她站在马路旁,还在想是回琴行取车还是坐地铁比较快,突然听到车喇叭声。一辆德国小跑慢慢停在她面前,副驾驶这边的车窗降下来,露出Janus那张精致的脸。他一个人开车,略微歪着头对她示意:“上车,我送你回家。”   她也不矫情,拉开车门钻了上去,边扣安全带边说:“我正想呢,是回去开车还是搭地铁,这个时段的交通真是太差劲了。”   “我看你提前走,知道你就是来CMI找陆一辰。”Janus发动车子,慢慢汇入到车流中,“这么担心他?连回家都等不上?”   他语气真的算不上客气,明月在心里叹了口气:“你是来跟我吵架的吗?我不想跟你吵,你如果非要这么说话,那还是靠边把我放下去吧。”   Janus瞥她一眼,专心开车不说话。   明月看他脸色不太好,觉得自己刚刚太呛声,又柔声说:“我跟陆一辰是领过结婚证的,我们有法律上的契约关系,你别这样好吗?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子有很多,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真的不值得你这么执着的。”   他捞了把方向盘,抿着嘴不说话。   明月又叹了口气:“你这样我也挺难受的。你看你,大好的前途,你说放弃就放弃了,每天窝在我那个小琴行里,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老实跟你说,我回来的以前反复想过很多遍,但是最后我特别恐惧的发现,就在那个时候,我居然想过,如果是我误会了陆一辰,我一定会原谅他。那个时候我反反复复跟自己说,我要回来,亲眼看看他怎么从神坛跌落下来,怎么从万千宠爱变成孑然一身,怎么从呼风唤雨变成走投无路,但是我真的能做到吗?我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放弃了,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承认我是不怀好意地回来,但是现在,我不想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你与他无冤无仇,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才会觉得他很讨厌,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没骨气,没原则,我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我从念高中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陌生人都能培养出感情了,何况我们这么亲密,我怎么能在背后捅他一刀?你忘掉我们回来的初衷好不好?做你原来意气风发的钢琴小王子,我现在只想跟他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把采采和包包带大,看他们幸福,我就觉得人生已经圆满了。过去那些我不想再想,我也不想去纠结谁对谁错,就这样平静一点不好吗?”   她颠三倒四说了一堆,Janus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又瞥她一眼,嘴角微勾,冷笑一声:“看给你能的,叨叨叨说一堆,不知道的以为你背台词呢?我对陆一辰没什么恶意,除了他比我早遇见你让我觉得很讨厌以外,最讨厌的就是你对他比对我好。不过谁让我来的晚呢?”   明月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行了。”Janus腾出手揉了她的头发一把,“我是顺路去看包包的,陆一辰最近日子不好过,你让他提防一下那人。我不说,你是不是真的都要忘了?”   他说起来,明月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心里一凉。   ……她居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以我的脑容量吧   根本写不出什么深度来的,真的   娱乐嘛,不要太较真啦.   ☆、chapter10   Janus一进大门就叫包包的名字,包包听到了,从楼上的窗户探出颗小脑袋,惊喜地尖叫:“Janus!”   然后脑袋缩了回去,很快就听到楼梯上想起“蹬蹬蹬蹬”的声音,阿姨在他屁股后面追:“慢点慢点,跑慢点儿包包!”   明月跟Jnaus刚进门,一颗小钢炮就直直冲进Janus怀里,把他撞的往后退了两步。小钢炮嗓门儿洪亮:“Janus!你可来啦!我好想你啊!”   说完,还抱着Janus狠狠地亲了两口。   Janus把包包抱起来,笑嘻嘻的捏他的脸蛋:“最近胖了点儿啊,我都快抱不动你了小包子!”   包子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跟他咬耳朵:“幼儿园的老师可严厉了,中午非要我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吃掉才能去睡觉,好痛苦哦。”   Janus身体往后撤,离他稍微远一点看他:“那跟我走吧好不好,我们不去上幼儿园了!”   “好!”包包大声说,“我还是最喜欢跟你玩,现在都没人陪我打游戏了,姐姐又不会玩,她天天回家还要弹琴。”   采采从楼上下来,见了明月叫了声“妈妈”,然后就站在楼梯上听包包和Janus说话。包包扭头见了她,得意地炫耀:“姐姐,这是我最好的好朋友Janus!他弹钢琴可好听了!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采采扬脸问Janus:“是吗?你比妈妈谈的都要好听吗?”   明月失笑。   Janus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当然了,你妈妈弹琴还是我教的呢!”   采采就一脸纠结:“可是你看起来明明跟妈妈差不多大……”   “包包会不会弹琴啊?”Janus问采采,“你有没有交过包包?”   采采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比包包也大不了多少对不对?”Janus说,“我跟你妈妈也是这样,我虽然跟她差不多大,但是我学钢琴比她久,弹的比她好听。你比你爸爸还小呢,他弹的哪有你好听,对吧?”   这回采采很服气的点了点头。   爸爸弹琴真的很难听啊!   包包难得有喜欢的小伙伴,拉着Janus到自己卧室里去,给Janus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新玩具和新衣服,还颠三倒四地跟他说了一堆幼儿园的坏话。厨房已经开始备饭,明月去叮嘱了几句,也跟着上了楼。她怕有客人冷落了采采,于是自己带着采采去包包卧室,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一起看画册,包包大呼小叫:“Janus你看这个好笨啊哈哈哈哈!”   Janus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眼,见是明月和采采,朝他们也招了招手:“来来,一起看。”   明月问采采:“要一起看吗?”   采采摇头。于是明月冲Janus和包包摆了摆手:“你们先看,晚点我来叫你们吃饭。”   说完带着采采出去:“今天练琴了吗?”   “还没呢。”采采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妈妈,那个叔叔弹琴真的比你还要好听吗?”   明月见采采还纠结这个呢,于是蹲下来,对她说:“你知道有个成语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意思就是这样,你觉得妈妈弹琴非常好听,但是也会有人比妈妈弹的更好听,妈妈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采采点点头,好像有点懊恼。   明月帮她理了理小辫子:“妈妈和爸爸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但是爸爸妈妈不是超人,也做不到全世界最最厉害的人,你不用觉得失落,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好吗?”   采采抓了抓头发:“我还是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明月轻笑,抱了抱她:“他真的是很厉害的人。”   很快就到了开饭的时候。   陆家的餐桌礼仪很周全,虽然平时人很少,但明月对包包和采采的要求也变得严格很多。但是今天包包觉得很意犹未尽,边吃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明月开始还在忍耐,后来终于忍不住:“包包,吃饭的时候不能随便讲话,你忘了吗?”   包包吐吐舌头,偷偷看了一眼Janus,拉了个垫背的:“但是Janus也在讲话啊。”   “因为你一直一直找他讲话,他没有办法才回答你的。”明月说,“先吃完,吃完饭再说。”   包包冲她做了个鬼脸,低头扒拉饭,吃的比Janus还要快。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包包目光炯炯地看着Janus:“我吃饱了,你吃饱了吗?”   Janus还没说话,包包就又大声说:“吃完了我们上楼弹琴给姐姐听啊!她好喜欢弹琴的!”   采采听了眼睛一亮,保持着抬头看Janus的姿势,手中筷子却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米饭。明月忍不住说了句:“采采,慢点儿吃,嚼一嚼,不然米饭不好消化。”   Janus看了她一眼,对采采说:“慢慢吃,我们不着急上楼,我还没吃完饭呢!”   吃过饭Janus带着包包和采采上楼去琴房,明月在厨房吩咐晚上熬碗醒酒汤,说自己要带走,然后上楼去衣帽间拿两件衣服。   一上楼梯就听到琴声叮咚,包包大声地笑。   她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心里都是柔软喜悦。   到了现在,只要两个孩子都好,她就无所畏惧。   后来到了包包睡觉的时候,他拉着Janus的衣角死活不肯不松手,一双眼睛小鹿斑比一样地看着他:“你不要走好不好?”   “但是我晚上也要回家了啊。”Janus摸包包的脑袋,“我陪你睡觉好不好?”   包包嘟着嘴巴摇头,一脸委屈。   Janus举手承诺:“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周末也会来陪你玩,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包包乖乖地点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眼泪。他哭着哭着,越来越伤心,索性放声大哭。   Janus抱起他来哄他:“我陪你睡觉好不好?给你讲故事!”   包包哭的抽抽噎噎:“那你不要走。”   “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家,可以了吧?”Janus不想骗他,“这里是你家,你有爸爸有妈妈,我就算住下来也不可能住很久的。我们以后还会见面,你不要难过好吗?”   包包还是一抽一抽的,看了他一会儿,嘴巴一扁,又是要哭。   最后Janus抱着他去哄他睡觉,今天包包精神特别好,听了三个故事还要听其他的,最后还是Janus抱着他,轻轻拍他的后背,慢慢哄的睡着了。   明月从采采卧室出来,推开包包的卧室门,就见包包趴在Janus肩头,小屁股撅着,已经睡着了。她帮Janus一起把包包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两个人蹑手蹑脚走到外面去。   一出门Janus就跟她道别:“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陪包包玩。”   “他很喜欢你。”明月浅笑,“无论我们之间怎么样,包包对你的友谊是真实的,对吧?”   Janus笑起来,边下楼边说:“那是当然!我走了啊,明天见!”   说完没再在一楼停留,径直往门外的停车处走去,背朝着她,对她挥了挥手。   送走了Janus,明月带好了醒酒汤,叫了司机送自己到陆一辰那里去。   这么久了,她居然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不知道,现在告诉他,还来得及吗?   .   陆一辰应酬的又是很晚,好在明月从家走的时候也有点迟了,倒是并没觉得时间过的如何慢。她在脑海里组织了千万句话语,见他回来,却突然又有点说不出来。   他今天倒是没怎么喝酒,整个人还是很清醒的,所以他一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她在发呆,于是走过去摸了一把她的脸蛋:“想什么呢呆呆的?”   “想一件重要的事。”明月说,“一时间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这么重要?”陆一辰边擦头发,边随意地跟她聊天,“想到哪里说哪里就好了,跟我说话,还需要组织语言吗?”   “那我就直说了啊!”明月想了想,还是狠心说,“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太信任向渊?”   他擦头发的手都没停:“怎么了?”   “我这次回国之前,是跟向渊联系过的。”明月咬了咬唇,觉得自我剖析有点难堪,“当时我心里其实挺矛盾,我又想回来看看你,又觉得自己应该恨你,所以又有点想毁掉你。反正就是……很纠结的心态。”   陆一辰闷闷地笑起来,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你要凭什么来毁了我?□□吗?”   “乐什么乐啊你,真讨厌!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好不好!”明月嗔他一眼,“向渊跟我说,CMI做事不太干净,我只要回来取得你的信任,然后从你这里拿到原始账簿……他就能让你被警察绳之以法。”   陆一辰瞥她一眼:“于是你就回来了?目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让我迷恋上你,然后把账册交给你?用夏晨的身份?”   听他这么总结,明月挠了挠脸,觉得自己好像是想象的挺美好的:“大概也有点这个意思吧,现在想想好像我是挺愚蠢的哈。”   陆一辰都被她逗乐了:“岂止愚蠢啊你,简直自信心爆棚啊!你就那么确信我会迷恋上夏晨啊,再说,夏晨跟你长的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像,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突然又变一样了的这种事?最主要的是……就算你本人回来,我接受不接受还是两回事儿,你居然也敢就这么回来?就这智商还想跟我玩复仇?”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   “就这智商还想跟我玩复仇?”   “我今天跟你说这事儿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明月被他逼问的简直要羞愤而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呐我就是自信心爆棚怎么了,你看看你现在,还不照样是我的!嗳呀……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忙的要死呢还非要跑回家就为了睡一觉,结果劳师动众劳民伤财的,不是瞎折腾啊。”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戏谑地看着陆一辰。   他脸皮厚,把毛巾随便一扔,整个人大大咧咧地靠在床头,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啊,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天天跑来侍寝,啧啧,复仇这种巨大的任务,大概某人也就做成功了色诱这一条吧。”   她扑过去:“臭不要脸!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他在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你笨呢,你果然笨的够呛。向渊说什么你信什么?我告诉你,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你还没回国呢,有天我无意中得了消息说那个小钢琴家身边有个女人,长的特别像你。我一看照片,别说,还真的挺像。我那时候一直不服气,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就车祸没了呢?脸都撞成那样了根本看不出来原本什么样,光凭个身份证有什么用啊,那搞不好是夏晨死了呢。我就这么想着,自己又没空亲自出去,就打发向渊联系你,先把你弄回来,亲眼见见再说。看来向渊还挺会抓你弱点的,居然想到这种馊主意,也就糊弄糊弄你好使。”   明月简直目瞪口呆:“我说陆一辰,你这人真是绝了啊,最开始你就怀疑回来的是我,还那么对我,头次见面我都快给你吓死了!”   他嘴角一勾:“你这些年这么对我,我不狠狠收拾收拾你,能出了我心里这口恶气?再说了,我见你生活的挺好的,心里就更不平衡了,干嘛要我一个人憋屈,你跟个男人整天混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我当然得捏搓捏搓你,捏搓满意了,我再把你弄过来好好疼疼,也算是打个巴掌给颗枣,咱们扯平了。”   “那万一要回来的真是夏晨怎么办?”明月问,“也是捏搓圆了给你吃?”   陆一辰瞪她:“我有那么饥渴吗?”   “那反正长的也差不多……你第一次那么对我,我还真以为你把我当成夏晨给强了。”明月声音越来越低,“不是说有钱男人兴致来了都那样吗,反正灯一关,你也看不见长什么样。”   陆一辰嗤笑:“我是一般男人吗?”   “那倒是……”明月想了想又点头,忍不住想笑,“你不是还说这几年都单身么,啧,真是辛苦你了陆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居然缺女人……”   说着她真的笑出声来。   陆一辰捏着她的下巴,真是要恼羞成怒:“你还敢笑我?这怪谁?”   她抿着嘴,吭吭吭吭地笑,憋的很努力的模样,一张脸都快憋红了:“怪我怪我……真的怪我……你松开我点儿,会痛啊……”   她边笑边扭着身体想让他松一松手,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婉转,软软糯糯地像是撒娇。他被撩拨得心头火起,恨不得咬她一口,盯着她的脖子和脸蛋看了半天舍不得下口,她又一个劲儿求饶,声音呢喃惹的他全身都热,最后忍不住扑过去亲她的唇,把她连人带声音都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真是要命。   甚至连他自己听到她这样的娇声曼语,都会觉得嫉妒自己。   想疼爱她,娇宠她,惯她惯到无法无天。   想把整个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这样的……需要她。   半夜陆一辰睡不着,慢慢地婆娑她的肩膀。她被他拍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人又累,挣扎着记起之前的在说事情:“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考虑啊。我不是挑拨你跟向渊关系的,只是正好遇到事,我不想你受伤害。再说了,之前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呢,要不是你公司最近遇到事儿,我还想不起来呢……”   “我知道的,你放心睡吧。”他吻了吻她,“我心里有数。”   她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小动物蹭主人一样:“那就好……”   话还没说完,人就睡着了。   真是累坏了。   陆一辰脑子其实很清醒,或者说,这一天突然到来,他竟然有点难以入眠。   他不是圣人,全心全意的付出,当然也希望得到全心全意的对待。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明月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他用了最大的耐心,等她主动来翻这一张最后的底牌——他等这一天,真的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甚至快要到了坚持不下去的地步。   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自信?   偶尔他也想当面问她,是真的嘴里说说忘记过去,还是能真的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她居然轻描淡写地说“要不是你公司最近遇到事儿,我还想不起来呢”?   原来都是他心思太重,于她,那些真的已经是过去了。   他真是想要放声大笑了,心里的欢喜,要如何对人说。   她生活的如此简单,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讨厌他的时候抽身而走,想念他的时候就回来。那些心底的刺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被抹去,她竟然还能去相信人,还敢去爱。   比起他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陆一辰简直要嫉妒明月这样简单的人生。   他轻轻翻了个身,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人。幽暗的灯光里,她白皙的脸上好像被打了一层柔光,两排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他想起她作为嘉宾的那场演奏会,他坐在台下,满心满眼全是她。   那个时候,心痛的感觉如此强烈,隔了这么久再次想起来,还会觉得心口剧烈的痉挛。   想靠近又不能确定,想爱她却连是不是她都不能确定。   失去一个人的痛苦折磨,他不想、也不敢再去想。   陆一辰毫无睡意,但是真的很晚了,明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抬手拧灭了所有的灯,在黑暗中搂住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   容埠最近关于宜家花苑的传言很多,特别是关于补偿业主的内容方面,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负面内容比较多。CMI的公关部门在全力以赴扭转局面,陆一辰本人则把重点放在资金来源。   毕竟有钱才是硬道理。   这天中午他在丰园陪人吃饭,中途出来透透气,在走廊上碰到了梁若琳。   说起来,自从向渊跟梁若琳订婚以后,他还是头次见她。梁若琳笑着跟他打招呼:“好巧啊陆总。”   天已深秋,她还是穿着裙子,虽然穿着长筒靴子,但是看起来就觉得很单薄。陆一辰眼神在她身上一滚,瞬间就想起明月早上起床的时候冷像只兔子似得哆哆嗦嗦……想到明月,他的眼神也柔软了些:“你好梁小姐。”   丰园每一层都有两个开放的休息室,放着沙发,供各位客人出来透气的时候小坐休息。今天的客人里有几个特别好喝酒的,酒品也不怎么样,极其难缠。他被灌的太凶,这会儿出来透气就已经觉得开始有点酒气上头,于是靠着一个沙发坐下来,手撑着额头缓解一下。隔了会儿一抬头,对面坐着梁若琳,似笑非笑地看他。   他心底其实很不耐烦:“梁小姐还在啊,那我先失陪了。”   “陆先生。”梁若琳慢条斯理地说,“听说CMI最近有点经济状况,请问你需要帮忙么?我现在手里还有点闲钱。”   陆一辰嘴角微勾,回身看她:“谢谢梁小姐好意了,我倒是还没逼的那么紧,谁的钱都会要。”   梁若琳脸色变了变,看着他的目光含着怒气:“你总是这么让人讨厌!”   他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外走。   突然他背后一阵声响,紧接着梁若琳冲到他身后,张手环住了他的腰。她整个人都贴在陆一辰的后背上,声音从他腰旁传来:“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梁小姐,你松手。”陆一辰的声音不带感情,“请自重。”   “我不我不!”梁若琳几乎是在喊了,“明明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我斗不过梁瑾瑜是我没他有手段,但是我也不是穷的过不了日子,你不是最近缺钱吗,我愿意把我的都给你,帮你过了这段,那个女人能给你什么,帮你做顿饭吗?给你生孩子?她那个小琴行都是你出的钱呢!她会的我什么不会,你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看我!”   陆一辰手搭在她手腕上,稍微一使劲就掰开她的手,他顺势将她往后推了一把,推的她离开自己。然后他掸了掸衣摆,居高临下地看她,目光里都是厌恶:“梁小姐,不管你跟向渊是基于什么情况下的订婚,起码现在你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你要不要名声我管不着,向渊还要脸呢。再说了,我跟明月是领过结婚证的,我现在可是已婚,你这么光明正大勾引已婚男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梁若琳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带着哭腔:“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看着她,眼神几乎就要是看可怜鬼的同情了:“因为她,从来不会做出你现在做的事情。梁家不是一向吹嘘说自己是贵族家庭,子女们受的都是贵族教育,看梁小姐的表现,我真是对梁家的贵族式教育非常怀疑。”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见不上爸爸,斗不过哥哥,连喜欢的男人都讨厌我!”梁若琳嚎啕大哭,“我再矜持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   她情绪崩溃,声音太大,已经有服务生远远地看过来。   陆一辰招手朝那个服务生示意,对方很快过来,问:“需要帮忙吗陆先生?”   他朝坐在地板上痛哭的梁若琳努了努嘴:“她情绪失控,你们带她去缓缓,打电话给梁瑾瑜家里让他们来接人。”   服务生走过去安抚梁若琳,试图扶她起来。她甩手打开那个服务生,几乎是在咆哮了:“滚,滚开!别碰我!”   陆一辰不想多停留,转身就走。   才走几步,腿又被扑上来的梁若琳抱住。她现在形象全无,裙子本来就不是很长,现在她几乎是坐在地上,裙摆快要褪到大腿根部,整个人扑在陆一辰腿上,不肯松手。她哭的妆都花了,抽抽噎噎地说:“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现在唯一能挽回的就只有你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陆一辰强忍住自己想踢开她的冲动,瞪了眼旁边的服务生,目光凌厉:“愣着干嘛?叫几个人来送她去医院,她喝醉了。”   丰园的服务生什么场面没见过,在陆一辰开口的时候,对方已经用对讲机叫了人来。陆一辰话音刚落,远处就跑来几名服务生,都是大男人,轻易卡开梁若琳跟陆一辰,半强迫地要带她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梁若琳大声叫,“你们要干嘛!放开我!”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纪大的大概是领班,一把捂住梁若琳的嘴巴,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把她送到旁边人的手中,然后轻咳一声跟陆一辰道歉:“对不起陆先生,梁小姐喝醉了,冒犯了您。我们先处理一下这边,晚点过去给您赔礼道歉。”   陆一辰摆了摆手:“你们处理好就行了,我跟长昊熟,不用专门过来了。”   那领班朝他行了个礼:“那您需不需要换件衣服?您这件晚点洗了,会帮您送到府上的。”   “不用。”陆一辰不想多留,转身走了。   梁若琳被服务生们箍着,眼看着陆一辰走远了,呜呜地挣扎。那领班走到她面前,也行了个礼,姿态恭敬,语气却不怎么样:“梁小姐,这是丰园,不是谁都能撒泼的地方。请吧。”   说完朝身边几人示意,拖着梁若琳往外走。   这边梁家接到电话,说梁若琳大闹丰园冲撞了贵客,请派人去接梁小姐。梁瑾瑜不在家,杜思同听了也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就上楼了,管家想了想,只能自己亲自去接,路上给梁瑾瑜打电话说了情况。   梁瑾瑜听了冷笑:“她去找陆一辰了还是找向渊?”   “是陆总在那。”管家说,“丰园打电话来,语气真是不太好,大概小姐真是闹太大。”   梁瑾瑜捏着电话线,勾了勾唇:“你去接她回去,锁屋子里别让她乱跑。然后去帮她去办手续,尽快送出国去吧。整天留在容埠丢人现眼,她丢的起人,我还丢不起呢!”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应了声:“是。”   翌日,梁若琳被梁瑾瑜软禁在家,但她在丰园怒斥陆一辰始乱终弃一事见报。   写的真是极尽想象:梁若琳对陆一辰情根深种,却惨遭对方抛弃,甚至为了以绝后患,逼她与向渊订婚。向渊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在CMI完全是陆一辰的傀儡,连女人都只能接陆一辰玩剩下的。   CMI掌舵人品性如此难以让人信任,就怪不得企业也能做出违约却不肯承担责任的事情了。   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向渊指着杂志对陆一辰说:“梁瑾瑜真是忒不要脸,自己都快要弑父杀妹了,居然还有心情来落井下石恶心人。”   陆一辰不以为意:“八卦杂志而已,不成气候。今天上午宜家花苑的业主代表来CMI谈判,你去办,最多补偿不能超过十五万,多顺着他们点儿。他们想发火就让他们发,发完了继续谈,别正面冲突起来,听到了没?”   “知道了。”向渊摸了把脸,“这帮人真烦。”   陆一辰脸色一沉:“自己做的事,自己去擦屁股,烦也得去。”   “我知道了哥。”向渊端起杯子一口喝光了咖啡,“贷款怎么样?”   陆一辰低头看份文件,听他问,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快了。”   “那就行。”向渊站起来,“我先出去了哥,你忙。”   陆一辰突然想起来:“等等。你跟梁若琳,怎么回事?你真打算跟她结婚啊?”   向渊笑起来:“我就那么想不开啊?当然是要退了。前几天忙忘了,等会儿我打发个人去她妈那一趟,当时是她来找我做权宜之计,又没什么彩礼聘礼的,说一声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的那么轻巧。   陆一辰皱了皱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向渊转身往外走,陆一辰把视线从文件上移到向渊的背影,看他开门,门关,然后整个人消失在门口。   就是一种长期在一起共事的人会有的直觉,陆一辰觉得向渊,渐渐是有一点变化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要征求他意见的男孩子,而是逐渐变成了一个有自己主见的男人了。   对向渊的这种成长,陆一辰居然觉得有一点“孩子大了不服管”的怅惘。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   不过这种感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他性格强势,并不优柔寡断,也少有儿女情长,做事向来都已大局为先,很少考虑感情,大概除了无法控制对待明月是他的弱点,他在处理事情上,再很难挑出感情上的盲点。   向渊出去没多久,陆一辰接到电话,是银行打来的,对方明确告诉他,在宜家花苑事情处理好之前,对方不会放出任何一笔关于CMI的贷款。   打电话的是一位业务主任,语气很抱歉:“陆总,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上面不给批,你着急我们其实也着急,大家互相体谅体谅好吧?”   知道跟对方呛声也无济于事,陆一辰反过来宽慰对方:“看您这话说的,秦主任,为这贷款您也忙了小半个月了,批不下来那是我们的问题,改天我做东,您可一定要赏脸。宜家花苑这件事很快就会得到妥善解决,到时候免不了还会麻烦您。”   秦主任哈哈笑着:“一定,一定!那陆总您忙。”   对方挂了电话,陆一辰手里捏着话筒,并没有挂好。他握着话筒的那只手紧的骨节都泛了白,真是气的狠了——想以前哪次这些银行月底找上门来要顶业绩的时候,他不是挪了大笔自己的资金过去帮他们上业绩,现在他只是需要三个亿,居然没一家愿意放贷款。   一群白眼狼!   他把话筒摔在电话机上,砸出一声“铛——”的响声来,这才好像解了点心头邪火。他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又重新把电话挂好,然后整个人靠在了座椅上。   贷款迟迟不到,业主们也闹,再拖下去,只是越来越大的麻烦。   CMI私募,还是医药公司筹备上市?   时机不佳,他一时还真有点拿不好主意。   晚上周东廷给他打电话,叫他出来聚一聚。他问了助理晚上的行程,内心烦躁,索性都推了,应了周东廷的邀请。   他们聚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丰园。池长昊的地盘,保密性极佳。他带了明月过去,上楼的时候碰到陆誉带着岳芷言,两人都是黑超加口罩,蒙面侠似得。岳芷言见了他跟他打招呼:“辰哥!苏慕姐!嘿!嘿!是我是我!”   “我知道是你。”陆一辰笑起来,“你俩也挺不容易的,出来一趟瞧这捂的,还好是冬天,要是夏天还不得捂出痱子来。”   岳芷言把口罩拉下来,露出精致的下巴,小嘴扁了扁:“你就使劲笑话我吧,反正都这样了!有时候我真的快要烦死那群八卦记者了你知道吗?简直发散思维做的太好了,不搞头脑风暴都是浪费资源。上次我跟陆誉说好了去吃饭,我俩都忙嘛哪有那么多时间一起走,他先到的,我后去,门口又被偷拍,说我私会某老板,疑似形婚!卧槽!脸都不要了!姐像是需要求包养那种的人吗!”   她性格直率,一发火,声音就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   陆誉拍拍她的肩,也把口罩拉下来:“别站这里说话了,进里面去坐下来随便你怎么吐槽都行,好吧?”   岳芷言嘟着嘴,压低声音朝明月嘟囔:“你看看你看看明月姐,我现在多惨啊!想在公共场合放声吼一声都不行,得注意形象!哎呀,好想退圈啊。”   明月笑着挽她的胳膊往包厢走:“有得就有失嘛,你看我们这群人里面,数你最受人欢迎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说乐芷乐芷我喜欢你!你当然得付出点代价,对不对?”   “最受人欢迎的是陆誉!”岳芷言纠正明月,“他比我红多了,而且都是女粉丝,最多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亲妈粉!想想那些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动不动就说我儿子怎么怎么,我儿子怎么怎么,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婆婆那么多,我也真是压力有点大。而且这一群婆婆还天天对你挑三拣四,什么你看乐芷好丑啊,乐芷怎么像大妈啊,乐芷品味好差啊,天啦苏慕姐,我最近真的好想息影退圈啊!”   她脸皱成一团,上半部分被墨镜遮住了,但是嘴巴抿成小小一团,看起来超级cute!   陆誉就在她旁边听她吐槽,听到亲妈粉的时候也是一脸窘样。   明月快被她的表情逗死了,推门进包厢,大多人都齐了。周东廷,池长昊,耿嘉城,徐嘉洛,岳东言,阮子信和车奕都来了,基本带了家属,围着桌子几乎都坐满了,只有最上头空着一个位置。   他们平时在一起,并不讲究座次,专门留出来,大约是要来个重要的客人。   陆一辰带着明月找了地方坐,顺便侧身问旁边的周东廷:“给谁留的座?”   “蒋倾南。”周东廷说,“他平常跟我们来往的少,怕他讲究,给他留了主位。咱们几个不还都是随便坐。”   陆一辰了然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蒋倾南推门进来,见了他们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太厉害,我从公司过来正好要经过五一广场,那儿这个时段路况简直太差了。”   他们寒暄,明月悄悄打量蒋倾南,他的气质跟陆一辰有点像,脸上是微笑着的,但是漫不经心中总是带着某种直接的冷冽。   怪不得他们要把主位留给他,哪怕是客气,他也确实能担得起,更何况他背后的蒋家和沈家,哪个不是提不得的家族。   席间说起CMI在卫星城的宜家花苑来,一群人都是不以为意。周东廷平日里最不正经,正好靠着陆一辰坐,笑嘻嘻地拍他肩膀:“叫声哥哥,我就借钱给你。”   “滚!”陆一辰眼皮都不抬,帮明月插酸奶的吸管,插好了递给她,根本就是连个目光都懒得给周东廷。   他很受伤:“哎,我本来也就比你大,叫声哥哥换三个亿,不然我叫你?”   陆一辰似笑非笑地回头瞟他一眼。   周东廷碰了一鼻子灰,摸摸鼻子:“切~”转头又去调戏阮尔尔,“尔尔啊,最近你车奕哥哥欺负你了没有啊?”   阮尔尔一脸戒备:“没有!”   车奕帮尔尔夹了她喜欢吃的茄条:“给,喜欢就多吃点。”   尔尔埋头专注吃东西,顾不上搭理周东廷了。   ……现在连小朋友都不可爱了啊!   周东廷觉得很是寂寞。   有周东廷和池长昊在,酒桌上永远不会冷场。一顿饭他们吃的都很开心,吃完了打算上楼接着玩。陆誉和岳芷言第二天要飞横店,吃过饭就准备先走了,主要是岳芷言的经纪人黄晶,一晚上打了起码六个电话,嗓门奇大无比:“乐芷!你要是敢给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心你下个月通告排满没休息!听说昨天晚上你就偷吃薯片了,你还想上镜吗!看看你这大脸!这么吃下去再过两天就有媒体说乐芷脸这么大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看给你胖的!快成猪了!你能跟陆誉比吗!他就是胖成猪他的粉都会说看我家小猪多萌!你要是胖了,就是死胖子!听到了吗乐芷!!”   透过iPhone都传出来的大声音,简直惨不忍睹。   岳芷言一脸悲痛的跟他们道别:“看到没,连环夺命call也不过如此了,我每天生活的多么水深火热啊哥哥姐姐们,你们不捧捧我对得起我这么付出吗?”   她表情太悲壮了,逗的他们笑倒一片。   送走陆誉和岳芷言,他们分批坐电梯上楼接着玩。陆一辰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于是明月拉着他站到最后面去,前一部电梯停了之后上去大部分的人,只留着陆一辰跟明月,还有车奕和阮尔尔等下一部。   结果电梯停顿,里面也有人,梁瑾瑜。   这是明月第一次见梁瑾瑜。他们嘴里的梁瑾瑜心狠手辣,父亲病重之后软禁了亲生父亲,把持梁氏大权,逼的亲妹妹梁若琳几乎要走投无路,不得不依靠跟向渊订婚才能见到父亲一面。   但是真正相见,她发现梁瑾瑜竟然是个如此俊美的男人。   是的,俊美。   陆一辰长的也很好看,但是他是眉目舒朗,整个人都看起来轮廓很清晰,是那种帅气的俊朗。而梁瑾瑜跟陆一辰不同,他有一种阴柔的美,一双桃花眼仿佛含着笑,真是看你一眼,就好像他的眼里只有你一样,脸红心跳。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身高了,两人身材都极佳。陆一辰从公司过来,身上还穿着西装,大衣在手臂上挂着,神色冷峻;而梁瑾瑜约莫是从家里出来,浅色的开司米外衫,里面是灰色内搭,真是风流倜傥。   更别提电梯里还站着个曾经A大的校草车奕。车奕年纪比陆一辰和梁瑾瑜小一些,但是气势丝毫不输,他一向清冷自持,跟梁瑾瑜也并不熟,于是只是进电梯的时候点了点头就当打过招呼,搂着尔尔站在一旁不说话。   阮尔尔被车奕圈着,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梁瑾瑜先开口,轻笑一声,声音很好听:“真巧啊陆先生。”   “你好。”陆一辰冲他稍微点了点头,根本都懒得跟他寒暄,揽着明月腰的手紧了紧,把她牢牢扣在自己怀里。   梁瑾瑜不以为忤,又笑了笑:“这位想必就是陆太太,你好,我是梁瑾瑜,你肯定听过我。”   谁会这样自我介绍?   明月朝他笑了笑,歪了歪头算是打招呼:“你好梁先生,我当然听过你,向渊的未婚妻不就是您妹妹若琳嘛。一直没机会见,这次偶遇,梁先生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唔,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在《土豪夫妇》也就是杜圆圆和纪南浔这个文交稿之前   我要交另外一个稿子,男主就是这位美的人神共愤的梁瑾瑜   这是我写到最最最美!的男主= =   非常傲娇又非常忠犬,明明心里爱老婆爱的要死了,还要装的特别自持淡定……完了,我就萌这么老土的设定   ☆、chapter11   明月朝他笑了笑,歪了歪头算是打招呼:“你好梁先生,我当然听过你,向渊的未婚妻不就是您妹妹若琳嘛。一直没机会见,这次偶遇,梁先生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唔,风流。”   她说话神情真挚,哪里是有打趣的意思?   阮尔尔咳嗽起来。   车奕帮她拍背,轻声问她:“还好吗?”   尔尔摇头,悄悄抬眼看看明月,忍不住捂住嘴巴假装咳嗽。   谁不知道梁瑾瑜丢着家里老婆杜思同不闻不问,在外面又养着一个?明月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讽刺他风流,真是……好胆识!   前后也就短短的几秒钟,电梯“叮”地一声,到了。明月跟着陆一辰朝梁瑾瑜颔首道别,电梯门一关上,梁瑾瑜的脸色就沉下去了。他食指在嘴唇上滚了一圈,嘴角挑起一个意义不明地笑:“陆一辰喜欢这种牙尖嘴利的?”   眼看着电梯门关上,阮尔尔的咳嗽立刻自愈:“苏慕姐,你居然在梁瑾瑜脑袋上拔毛,真是猛士!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瘆的慌,笑眯眯地看你吧,脑子里指不定再盘算什么鬼主意!”   明月睁大眼看看陆一辰:“我真的捋了虎须?”   陆一辰哂笑,掐了掐她的腰:“你放心,在容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的女人还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说话办事,得罪就得罪了,多大点事儿。”   尔尔笑嘻嘻的跟车奕讲:“听见没,总裁版的我爸是李刚,得罪人了就说我老公是陆一辰!就行了。够不够霸气侧漏?”   车奕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明月白他俩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那点小心思啊阮尔尔,不就想哄车奕跟你说句好听的嘛,来,车帅,随便来句给她过过瘾!”   阮尔尔就很不服气地朝她做鬼脸。   快进楼上包间,车奕突然停下来,在尔尔旁边低声说了句话。阮尔尔脸瞬间就红了,又羞又怒地嗔了车奕一眼,转身跟在明月身后跑进包间去了。明月被她撞了一下,诧异:“这姑娘怎么了?”   阮尔尔奔到沙发上坐下,车奕跟在她后面,自然而然地坐在她旁边,胳膊一伸就搭在她背后的沙发背上。尔尔咬了咬唇,看了眼旁边的人,脑子里都是他刚才那句“晚上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霸气侧漏”……   天啦!车奕都学坏啦!   她只是想听他哄她一句而已嘛,谁要听他耍流氓啊!!   阮尔尔脸爆红。   吃了一顿饭,打了一次牌,周东廷和阮子信每人给陆一辰借了一个亿,徐嘉洛和耿嘉城借他五千万,四个人凑了三个亿出来,先解他的燃眉之急。岳东言最近投资了三部大制作,资金也有点吃紧;池长昊在卫星城弄了个购物中心,从买地到自主开发,也正是要钱的时候,陆一辰既然已经够了,他俩就没再出手。   回家的时候明月觉得陆一辰不怎么说话,想了想,宽慰他:“我知道你本来也不想跟他们借钱,但是朋友不就是这样吗,有困难了帮一帮,这样才显得亲近。你想啊,如果他们有了困难,你不也会二话不说帮忙吗?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他们不行的,对吧?”   陆一辰笑了笑,搂紧她:“数你机灵。”   “别不开心了,这是好事儿,钱到了正好周转,先解决了当前问题。这不是你的错,好吗?”她靠在他胸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还年轻,就算犯了错,还可以修正,不是错一次就步步错,你别气馁。借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跟银行贷款不也是借钱么?他们也不是白借给你,反正都是要收利息,跟谁借其实都一样。”   他深呼吸了口气,舒缓了一下神经:“嗯,我知道。”   明月知道他心高气傲,也不再多说,柔顺地靠在他胸前,看车窗外霓虹闪烁。   这天和往常许多个寻常的夜晚一样,他们并没有多么开心,却也并不难过。   只是互相陪伴,相依相偎,有一点温暖。   冬夜渐暖。   .   这个冬天,容埠还没有见过一场雪的时候,某一次在边境线上的打击贩毒制毒的活动震惊全国。   云南警方利用无人机发现数块以前从未发现过的巨型毒田——隐藏在崇山峻岭中的大棚里,看似是在种植蔬菜或者药材,但是实地侦查之后,里面居然全部都是即将到开花期的错季罂粟!这是最近十年间发现的最大的一块毒田,其数量之多,规模之大,令人震惊!   但是因为未到成熟期,毒田里只抓捕到种植人员数十人,经过审讯,这些种植人员招供说这个大棚已经生产好几年,平均每年大约可以种两茬罂粟,但是他们只是负责种植,并不知道从罂粟果上割走汁之后,到底被运往哪里。   会在11月份发现罂粟种植,对于缉毒警察来说也是始料未及。上面下了命令,迅速成立专案组,代号“11.8大案”,严查、彻查这块毒田里毒品的去向,不仅要切断供应链,还要全力以赴找出毒瘤,将背后毒枭绳之以法。   仅仅三天后,周东廷和阮子信的钱还没有到账,陆一辰遇到了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坎。   他用自己的信托基金投资的医药公司涉嫌提纯制毒——他的原材料供应方与11.8大案中的毒田联系密切,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就属于毒田范围,因此被列为重点监察对象,进行彻底清查。   这样大的事情,外加有心人故意放风,真的是连蒋倾南都压不住。   一时间舆论哗然。   CMI在云南和缅甸边境买地大肆种植罂粟,运到陆一辰私人投资的医药公司制成□□,进而牟取暴利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些年CMI发展势头太快,明里暗里嫉妒的人有多少,这时候落井下石真是绝佳的机会——在这个社会上,竞争有竞争的道理,但是如果碰了毒品并且被公检法盯上,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从陆一辰父亲手上,CMI就一直有着背景不干净的传言,据说最早起家的时候就不是什么正当路子,后来富裕了才逐渐漂白,做起了正当买卖。但是传闻毕竟是传闻,谁都没找到CMI有黑道背景的事实,所以也只能在八卦小报上隐秘地流传着。但是这一次,CMI董事长兼总裁涉嫌制毒贩毒,恐怕是要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第五天,警方进入CMI总部,带走陆一辰协助调查。   第六天,向渊代表CMI召开新闻发布会,主要澄清并说明三点:第一是CMI一直都是守法经营,所有业务均是符合法律法规的,财务账目也从来都是公开透明的,如果有记者朋友想要详查,CMI可以在不侵犯公司利益的前提下予以最大程度的配合;第二是CMI董事长兼总裁陆一辰先生私人投资医药公司并且筹备其上市,都是陆先生的个人行为,与CMI的经营管理并无直接联系,同时,涉案医药公司的原材料供应方并非传闻中所说的,由CMI买地开发并且违法种植罂粟,而是由第三方公司提供的原材料,据向渊本人消息,陆一辰先生本人也并不知道原材料提供方跟11.8大案中的涉案毒田有联系;第三是对于最近个别媒体捕风捉影、见缝插针诋毁CMI,严重影响CMI声誉的行为,CMI对此保持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明月坐在办公室里看CMI召开发布会的新闻,最后向渊鞠躬的时候,她忍不住用双手蒙起了眼睛。11.8大案发生的时候,是她和陆一辰一起看到的新闻,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这样遥远的一个案子,最后会牵扯到他们身上。   当时还是她多嘴问了一句:“你那家医药公司的原材料供应商,就是在云南吧,你亲自去看过吗?靠不靠谱?”   陆一辰当时的眼光就变了。   她突然心一慌:“……没有……吗?”   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其实她的心底就有了答案。   当时陆一辰就起身去打电话核实,她觉得有点冷,去找了条毯子盖在身上。电视机里的声音还在响,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听到什么,只觉得慌张。   没多久陆一辰回来,表情严肃:“大概,会有麻烦了。”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她连手都在抖,“别告诉我,我不听,我不要听!”   陆一辰一把握住她的肩,掰着她让她看自己:“原材料供应商名下的种植土地跟毒田大面积重合,很快会查到我这里来。这几天我很忙,所以现在嘱咐你一点事情。你一定要听。”   她深呼吸了几口,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眼看他:“你说吧,我记着。”   “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做这种事情。”他双手箍住她颤抖的双肩,一双眼睛直视着她,眼神坚定,“我不贩毒,绝对不会,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哪怕最后公司查出来确实制造毒品,我作为投资人因此受了牢狱之灾,你也一定要相信我不是因为贩毒进去的,知道了吗?”   她嘴巴一扁,眼眶就红了。   “别哭,哭有什么用。”陆一辰的声音是罕见的严厉,“如果我被带走协助调查,你就去找周东廷,剩下的你就别管了,他知道该怎么办。到时候你也别去上班了,琴行关几天门,你带采采和包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学校给他们请假。”   “好。”她答应他,抬起手握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出事,知道吗?”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我保证。”   说完,他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了她。   她在他的亲吻中掉眼泪,脸上冰凉一片。陆一辰抬手帮她擦,却并不肯离开她,明明是缠绵至极的吻,她却尝到了绝望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   好在陆一辰只是被调查,并不是被监禁。在他第一天被带走的时候,明月就已经去找过周东廷,把陆一辰跟自己说的原话原原本本转告给了他。从周东廷那里出来以后,她想了想,又打电话给沈晗。   沈晗——蒋倾南名义上的老婆,靳昊天的表妹,沈家最小的女儿。论起能力来,她不算好,但是论起背景来,明月认识的人里面实在没有比她更硬的了。当年蒋倾南家一朝倾覆,多年根基几乎全毁,在沈晗和她背后强有力的能力支撑下,短短几年蒋倾南就东山再起,虽然不再回京城,但是在容埠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明月曾经帮过沈晗一把,虽然她只是无心,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顾不得太多,只能希冀沈晗能看在当年的份上,帮陆一辰在上面通个方便。   沈晗倒是爽快,接到明月的电话,得知来意,轻声笑了笑,并没有把话说满:“苏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这事儿也不是我说办就能办的。这样吧,我先去打听打听情况,尽力斡旋一下,帮他洗脱罪名这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但是早一点让人先出来应该还能有点眉目。你就等我消息吧。”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明月起初还能强自镇定,但时间越久越觉得心慌难熬,人多的时候她强装笑颜,但是一到办公室,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挖空了一样,不想听、不想看、不想说话。   Janus上来敲门,半晌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推门一看,明月正把脸埋在掌心里,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电视机里传来的她正在看的新闻,不出所料,正是陆一辰。   这两天反复播报的都是这条,也没有什么新进展,于是就把以前的内容反复拿过来加以分析、说明、举例、论证和推断。大部分媒体评论人是倾向于陆一辰不知情,但是对于几乎是由他独资的医药公司涉及制毒却一致表示可能性极大,那么即便陆一辰不知情,他也要因为负责而遭受牢狱之灾。   不管是什么样的消息,她听起来都是心如刀割。   Janus关掉电视机,顺便帮她倒了杯水放到办公桌上,拍她肩膀:“明月,明月?”   她抬起头,双眼都无法对焦:“是你啊,有事吗?”   “你振作一点,别这样。”Janus劝她,“我虽然讨厌他,但是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噢。”她抹了把脸,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我只是有点困,精神不好,不碍事的。你上来找我干嘛?”   Janus看着她,平日里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没什么别的事。”   她抓抓头发:“还行吧,你别担心。我相信陆一辰不会做那种事的,就是有点……难过。”   “他跟你说的?要你相信他?”Janus嘴角一勾,原本担忧的眼神里带了点阴鸷,“你怎么总是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制毒!那个医药公司原本都快倒闭了,是他投资一手扶植起来的,就算他不知道原产地是种了罂粟的,这个能理解,他又不常去,只有送来需要的药材就行了,看什么原产地!但是他连公司生产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那么多的罂粟种出来专供他的医药公司,还说跟他没关系?他哄谁呢?”   “行了!”明月大声打断他的话,眼眶通红,一脸暴躁,“烦死了,出去!”   Janus站在当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我出去!”明月觉得自己也真是快要疯了。她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吼了:“我说你,给我滚出去!”   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瞪着Janus,一跟手指指着门的方向,目光里全是愤怒。   他突然就笑了。   明月不说话,指着门口的手也没有放下来。   Janus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声音很轻:“我不跟你争,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时间会告诉你,你爱的人,他犯着什么样的错,还用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哄你相信他,为了他不顾一切。但是你知道吗,他可能现在正心里笑话你呢。这案子现在闹这么大,不出半个月你就会知道,陆一辰用这片大棚里的几十万株罂粟花,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那就让他笑话吧,反正你现在已经在笑话我了。”明月睁大眼睛,声音也放轻了,但是眼泪却滚滚而下,“如果没了陆一辰,没关系,我还有采采和包包。他如果真的犯了法,那他就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我会好好带采采和包包,看他们长大。但是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爱不爱他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就算真的是毒贩,我知道也太晚了!爱情不是车子,踩一下刹车就能停的,你不要逼我了,你都做不到放弃我,又凭什么要求我放弃他?”   Janus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如果他真的犯法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意思吗?”明月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现在还能考虑陆一辰进监狱,我跟哪个男人过下半辈子吗?我能思考吗?”   她用手撑着额头,心里钝钝地疼,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捏在她的心口一样,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喘息着,用尽力量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还是在发抖,她心里发狠,用力咬了舌头一口这才觉得稍微能镇定一点。她抬头看面前的Janus:“对不起,我心情真的差极了,刚才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想发泄一下。”   “憋的太难受了,这里。”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闭起眼睛,低着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真的太难受了。”   然后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胳膊里,一开始只是抽泣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哭泣,到了最后几乎是要嚎啕大哭。   Janus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看着她无法抑制地痛哭不已,鼻子一酸,忍不住扭头别开了视线。   他爱的女人,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哭泣。   她不需要他为她遮风挡雨,不需要他替她跨越荆棘,她甚至都不再需要他的关心,他的温暖,他的……陪伴。   这一刻的犹豫,他早已在心中想过千遍万遍,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是如此的绞痛,千万只手,千万把刀,一刀刀割在心上,痛到了极致,甚至痛到了麻木。   他已经失去了资格。   他甚至比明月还要清楚,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半晌他抬手抹了把脸,冰凉一片。他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头发,手指已经快要触碰到她发丝的时候,却又收回来,紧紧捏成了拳头。   .   明月并没有让自己放任很久。在Janus面前痛哭一场之后,她好像终于能够诚实地面对这件事情,她还有采采,还有包包,还要尽一切努力来帮到陆一辰。   为了避开媒体,减少恶意伤害,采采和包包暂时请假在家,由阿姨带着看书玩耍,同时隔离了所有信息设备。包包还小,基本上明月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采采已经大了,她很好奇地问明月:“妈妈,为什么要给我和包包请假啊?你要在家里陪我们玩吗?”   明月摇摇头:“妈妈还有事情,最近我和爸爸都觉得你们上学好累啊,早上起床的时候很痛苦的样子,所以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不好吗?”   采采挠挠自己的小辫子,一脸纠结:“好是好,但是家里没有小朋友,也挺没劲的啊……”   包包凑过小脑袋,虎头虎脑地大声说:“姐姐我陪你玩!”   采采特别有作为姐姐的自觉,愁眉苦脸地带着包包去玩。   上班的时候Janus故意找明月聊天,说到两个孩子最近在家休息,他提议:“要不……我带他们出国去玩一阵子?等你们解决好了,再带回来。光是关他们在家里,你关不了多久的,他们很快就会闹着要出去玩,要去上幼儿园,要去游乐场,要去超市买东西。要是一直不让他们离开家,采采那么聪明,她会知道的。”   明月抬眼看他:“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Janus朝她一笑,“我又不是没有带包包出去玩过,采采的话,她比较独立,培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吧。我不会带他们一直在一个地方的,欧洲那么方便,就算有记者拍到,应该也不会像国内这样跟着跑。”   他笑起来两个眼睛弯弯的,清澈美好,真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明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晚上明月回家征求采采和包包的意见,包包一听要跟Janus出去玩,兴奋地像个小狮子一样在房间里乱撞,而采采跟Janus并不熟,所以就谨慎了很多:“妈妈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妈妈不去。”明月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到自己怀里,“妈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你们玩,Janus叔叔最近很闲,就让他陪你们一起去不好吗?以前看画册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去巴黎,那让Janus叔叔带你和包包去巴黎好不好?”   采采嘟着嘴,对跟着陌生叔叔出去玩这件事有点抗拒,但是又对目标地点很感兴趣,一时间很是纠结。   明月帮她把小辫子松掉:“妈妈以前跟你讲故事,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离开。妈妈知道你对Janus叔叔还有点陌生,但是相信妈妈好吗,Janus是绝对可以信赖的叔叔。你看包包,他就很喜欢Janus叔叔。”   采采瞥了眼因为太高兴而在屋子里撒欢的小动物包包,不置可否地撅了撅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了   ☆、chapter11   隔天明月就这件事打电话咨询了乔安,乔安觉得提议虽好,但是对Janus不熟,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明月还在犹豫,CMI出现了新的进展——总裁陆一辰协助调查期间,由向渊暂代其一切职务,临时执掌CMI。   他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周东廷和阮子信拿出来的三个亿,给予宜家花苑业主们补偿,平均每户二十万的补偿款三天内发放到位,行动快捷迅速,想必是盘算过很久。   向渊雷厉风行又慷慨大方的补偿办法让业主们非常满意,在媒体采访中甚至隐晦地表明以前迟迟未决的补偿事宜,都是因为陆一辰从中作梗,想通过拖延时间完成所有工程交工,减少对业主们的补偿。   虽然陆一辰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陆一辰不在,向渊就得了便宜卖乖,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明月看着新闻,双手轻轻环在了胸前。   Janus带采采和包包出国的时候,明月送他们去机场。一路上包包坐在后座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兴奋溢于言表,倒是采采比较镇定,但是看人的目光也是亮亮的,想必心里也很期待。   他们到的时候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Janus去换登机牌办理手续,明月带着采采和包包坐着等他。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以前Janus的助理小秦。包包跟小秦很熟,见了他非常开心,兴高采烈地扑上去:“小秦叔叔!”   小秦一把把包包搂在怀里:“包包又长大了!”他摸了包包一把,跟明月打招呼:“明月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明月跟他打招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秦咧嘴笑的憨厚,看起来特别的傻,露出一口白牙:“Janus又雇我了,说他需要个助理,问我还愿不愿意来。我当然愿意了,所以就来了。”   说话间Janus回来,见了小秦拍拍他肩膀:“手续办好了?”   “办好了。”小秦扬了扬手中的登机牌,“行李也托运了,一切就绪!”   Janus对明月说:“我怕一个人带不好他们俩,小秦比我细心,相互有个照应。之前我是不是没跟你说?”   明月笑了笑:“是没说,不过没关系啊反正都是熟人。我也放心。”   “采采,包包,来背好小书包,我们准备过安检了!”Janus招呼两个孩子,他帮包包调整书包带子,边跟明月说,“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啊,外面人多,说不好就有蹲守明星们的记者在呢。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明月点点头:“行,那你们进去吧。”   她说着,犹豫了一下,摊开手掌——她手里握着一张卡,是刚才Janus去办手续的时候她拿出来的——递给Janus:“这个你拿着。”   Janus用看怪兽一样的眼神看她:“你逗我玩呢明月?来这套?”   她清了清嗓子:“拿着吧,你带采采和包包出去玩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总花你的钱。”   Janus推开她的手:“你这人真烦,收起来,再推来推去我要翻脸了!”   明月吁了口气:“行吧,你不要拉倒。对了我给采采和包包都带了手机,手机里存了你的号码,你等会儿过了安检打电话记一下他们的号码,以防万一也好有个联络。”   “知道了。”Janus一只手牵了一个孩子,低头对他们说,“来,我们要去过安检了,你们来跟妈妈道别。”   采采朝明月挥手:“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妈妈。”   包包冲她做鬼脸:“妈妈你想要什么给我打电话啊!”   自从给包包带了手机,他就经常说“你要是怎么怎么就给我打电话啊”的句式。明月跟着他们到安检口,站在原地看他们过安检,小秦第一个,采采第二个,包包第三个,他一直都调皮,接受工作人员检查的时候还冲她挥挥手,最后是Janus,他戴着大墨镜,隔着人群对她潇洒地挥了挥手,打了个飞吻,然后就消失在安检口背后。   机场人来来往往,大厅穹顶这么高。光洒下来照在人群中间,每个人的面目都清晰可辨。   明月想起自己以前看过一句话,是个英年早逝的男人写的,说你看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遇见了,淡漠地看上一眼,谁也看不穿别人身后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是不是住着这么一个人。   明月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刚才还在身边的四个人突然离开,她觉得有一点恍惚,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安检口,就在刚才,包包在那里对她笑眯眯地招手道别。   她用生命爱着的三个人,现在都不在她身边。   她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曾经一个人带着包包,过着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没有感觉到孤单。爱这种东西真的是,拥有的越多,越希望得到更多,心里从来都不会被填满,但是只要突然少了一点,感受便会异常明显。   Janus带着采采和包包出国之后又过了两天,明月下班早早回了家。冬天天黑的早,采采和包包不在,陆一辰也不在,明月一个人在家真是意兴阑珊,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她吃了晚饭就早早洗了澡钻进卧室,倚着床头看书。   她其实哪里能看得进去,根本就是在发呆。   冷不丁有人直接推门进来,她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以为是了坏人,刚想按床头的报警铃,再一看居然是陆一辰!   他身上还带着冷气,胡子拉碴的,憔悴了一些。她蹭地从床上坐直身体,眼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居然觉得自己不能动弹。   陆一辰两三步就走到她跟前,捏了把她的脸蛋,笑得看起来特别有沧桑感:“开心傻了?”   她呆呆地仰着头看他,突然咬着牙死命在他胸口擂了一拳,觉得手好痛,这才一个挺身,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他身上有烟味,还有点奇怪的味道,大概是有几天没洗澡。明月闻着这么臭的陆一辰,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陆一辰嫌自己身上难闻,想让她松松手,才挣扎了一下就被她又死死搂紧。她的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拼命摇头不肯松手,眼泪鼻涕蹭了他半个肩膀,连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她低声抽泣着,又好像再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让他整个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反手抱住她,顺了顺她的头发,温声安抚她:“好了好了,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她吸吸鼻子,只摇头不说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我先去洗个澡,快要臭死了,等会儿回来再抱你好不好?”他哄她,“几天没洗澡,衣服都馊了。”   明月抽噎一声,声音闷闷地:“我不!”   “我真的回来了。”陆一辰帮她拍背,“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担心了。你再不松开我,我就只能抱你一起去洗了。”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明月恨恨地咬他一口,还没松口,整个人就被他扛在了肩膀上。   她本来就穿着睡袍,被他扛起来以后整个睡衣都快要卷到腿根去了,两条长腿不安分地挣扎着踢他。他两只手一上一下箍住她的腿,脸一侧就咬在她腿根外侧,咬完了还觉得不解气,又把睡袍往上撸了一把,大手在她腿根上拍了两把。   又痛又气,明月惊声尖叫,不过她没叫两声就被扛进浴室里,直接丢到了还空着的浴缸里去。   她可怜兮兮地躺在浴缸里仰面看他,眉毛皱着,眼睛却睁得老大,刚刚哭过还有点肿,鼻头都是红的。陆一辰站在外面看她,只觉得心头一阵火起,这几天他脑子里除了高速旋转关于CMI的一切,剩下的竟然全是她。   想到她为自己担心,替自己害怕,他就恨不得能长一双翅膀飞回来看她。   然而当他真的看到她为自己掉眼泪,他心里除了心疼怜惜,竟然……竟然只想狠狠地,占有她!   他不想说什么对不起我爱你,也不想说什么谢谢你为我担心,更不想说什么相信我我可以。他们本就是夫妻,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比谁都相信她会等、她能等、她一定在等着自己。   但是再相见的这个时候,他只想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让她知道,什么叫想念。   和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那会儿责编校对,专门截了最后一段嘲讽我   -。- 我有h写太多吗,有吗有吗有吗!!!   ☆、chapter12   陆一辰离开的这短短几天,CMI内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向渊暂代陆总裁一职虽然不到一个礼拜,但是董事会中居然有好几位公开表示支持向渊,并且在陆一辰重返CMI后的第一次董事会上上,拿出了重选董事长一职的提案来。   理由不仅仅是向渊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宜家花苑一事,还因为现董事长陆一辰私人投资涉嫌制造毒品的医药公司,对CMI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抹黑了CMI的声誉,不宜再接任董事长一职。   陆一辰坐在首位,似笑非笑地听着提案内容,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叩着。   等那位董事说完,陆一辰开口:“既然各位对我意见颇深,那不如这样,我们来表决一下。支持向渊接任CMI董事长一职的董事请举手。”   他嘴角微勾,看着左右两侧哗啦啦举起一排的手。   向渊坐在他的左手侧,见状怒斥:“我只是暂代,并没有真的要接替大哥的意思,大哥现在人都已经出来了,当然会澄清跟11.8的毒品案没什么关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一辰摆了摆手:“别着急,阿渊。听听大家什么意思也好,CMI一直都是我独断,想必大家心里都憋了话想跟我谈谈。没关系,让他们说说也好,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向渊朝左右看了一眼,身体往后一靠,把浑身重量都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向总做事踏实,能当大任。”   “是啊,是啊!”   “这几年大部分事情都是向总在做,他对CMI贡献是最大的!”   “对……就是!一直都是向总做到结尾了陆总才拿回去自己做,功劳都是自己的,活儿都得向总干。”   “可不是嘛……”   陆一辰听着下面嗡嗡嗡的说话声,真是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他朝门口招了招手,出来两个人。二人见了陆一辰点头行了个礼,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站着。董事们开始嘀嘀咕咕,一时间会议室里嗡嗡声一片。   陆一辰等他们说够了,轻咳一声:“大家静一静。之前让大家各抒己见,想必这会儿大家也把意见交换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听我说说。我身后这两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左边这位,他是卫星城城中村的村长刘庆华,大家都知道之前我们给了城中村两个亿,其实原本我们不用给他们这么多钱的,原因很简单,刘先生,谢谢你能来,请你给各位董事们讲讲。”   他背后站着的两人中走出一个人来,先给陆一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陆一辰递给他的微型麦克风:“大家好,我是卫星城城中村村长刘庆华。我们村跟CMI要钱,那是全体村民集体的意愿,我知道大家对我们村的这个要求很不满意,但是我们也是为了全体村民的利益,所以这个事儿做的对不对,能不能,那是双方利益博弈的过程,我就不多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受人所托,跟大家谈谈一些细节。最早呢我们是没想到还能通过卡水电天然气来跟CMI要钱的,但是呢有人传了话,说过路费也能收一收,每家钱虽然不多,但是二三十万也是普通人家三四年的收入了,不要白不要。这是第一。第二呢,后来陆总亲自过来,说要给村里几位管事儿的花点钱,希望能减少一部分钱,老实说我们是人,不是神,当时确实是心动过,一共四五户人家,每家两千多万,给谁谁不动心?当然动心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拿是另一回事儿,当晚陆总离开以后,那人又传话了,说这钱我们几个要是敢私下收了,他就能让全村的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这时候我们也明白了,你们公司这是里面内斗呢,我们啊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大公司的事情不敢瞎掺合,也掺合不起,那就老实儿拿了补偿款给全村的人办福利呗。结果啊又来人了,说这个钱只要我们马上要,而且是钱不到账绝对不让动工的话,就额外再给我们村里一笔款子。这时候我们还敢说不嘛?人家都说了,你们这村领导想做就好好做,不想做呢咱们就换一换,各位都是大人物,您觉得我们能怎么办?其实这些事儿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受人所托,不能不来。我们几个虽然有私心,但心里头也还是想给村里办点事儿的,请各位在座的大人物多多担待。就这样。”   刘庆华说到一半的时候,下边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这里面哪个不是人精,他这话一说出来,意思谁都懂。   陆一辰等刘庆华说完,敲了敲桌子:“安静一下!我给大家总结总结刚才的意思,本来两个亿我们不用花的,但是呢CMI里面有人给他们支了招,并且给了他们一笔钱,要求他们一定要见钱之后才能动工。中途我掺合了一下,没成功。当然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那时候就没想到啊,一举一动早就有人盯着了,对症下药,你说办事儿难不难?到后来这两个亿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过呢还真巧了,宜家花苑因为水电天然气这个事儿,一拖就拖了六个月,现在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吧,每户补偿二十万,五百来户业主,这一补偿又是一个亿,外加这五百户业主已经有六个月没交房贷,按照平均每户每月交纳两万块房贷来算,相当于我们又垫付了六千万。前后算下来,我们硬是多花了将近四个亿,还不包括公司名誉受到的损失。业主们在市政府闹的纷纷扬扬,整个容埠都在看我们的笑话,银行贷款不肯批,大家心里什么想法?”   一群人左右对视,没人说话。   陆一辰挑了挑嘴角,指着刘庆华旁边的一个人说:“大家都知道我投资过一个医药公司,私人投资,跟CMI没有关系。这位是那家医药公司的负责人张阳,这回这家公司涉嫌制毒,我们来听听看。”   张扬三十五六左右,人看起来很锐利。他也先对陆一辰点了点算打招呼,接过刘庆华手里的麦克风:“CMI的各位董事大家好,我叫张扬,是步鑫源医药公司的总经理。受陆一辰先生所托,我来跟大家当面澄清一下,关于步鑫源医药公司涉嫌制毒一事。是这样,我们从始至终,生产的产品全部都符合国家规定,绝对没有私自从罂粟果上提取海洛因并且贩卖一事,关于这件事情,警方已经调查清楚,最近几天会发布确切的消息,证明步鑫源医药公司的清白。那么我今天呢主要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步鑫源医药公司的原材料供应方,和11.8大案中发现的毒田高度重合一事。当时是向渊先生给我们牵线搭桥,介绍认识的原材料供应方,对方也确实一直长期稳定地给我们供应着原料,那么这一次警方对我们生产的所有批次的药品全部进行过抽样检查,并没有发现我们的产品中存在违规违法现象,但是在调查中发现,原材料供应方在向我们步鑫源医药公司供货的途中,同时向容埠输送着大量的罂粟膏汁,以及成品海洛因。据推断和线索,警方已经锁定目标人物,当然这个由我说出来,信服度大概不是很高,但是相信大家很快就能明白。”   他话音刚落,向渊“唰”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向渊,你急什么?”陆一辰坐在原地,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的两排CMI董事,“反正你也走不了,不如我们来最后聊一聊。”   向渊原本已经快到门口了,听到他说话,转身一眼,眼神中全是狠戾:“还有什么好聊的?陆总。”   陆一辰左手按着了打火机,右手扶着烟,点着了抽了一口,吐出一片烟圈。他平常并不常抽烟,开会的时候更是从来没抽过,这时候整个会议室里反常地安静着,甚至能听到陆一辰指尖烟燃烧的声音。   “这些年我待你不薄。”陆一辰直接把烟灰掸在桌面上,侧身看向渊,“CMI所有重大项目上,哪个我不是给了你最大的权利和信任去做,对你提出来的意见和建议,我很少反对。在公司你几乎是说一不二,你就这么报答我?”   向渊冷笑了一声:“大哥,是你教我的,做事要做最好,做人要到顶峰。手段不如人,我没什么好说的。要说我做的最错的,就是帮你找回苏慕了,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到了今天。”   “她?”陆一辰想到明月,唇角一勾,似笑非似地上下打量了向渊一眼,“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你能跟明月说真话说的好像假的似的,一面跟我说假话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你跟我是怎么说的,哦,编个借口哄她回来,不过那天我才知道,你说的借口居然是句真话。你哄她说你帮她回来复仇,让她好好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然后替你拿CMI的账簿让你扳倒我。也真是挺为难你的,这么哄她她都能信。不过那女人也真是蠢的够可以,还是那么轻易相信人,还没等你帮她复仇呢就自己放弃了,连底都漏的一点儿都不剩。她取没取得我的信任不好说,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是取得她的信任了吧。”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chapter12   明月站在门口,一脸惨白。她直直地盯着陆一辰,眼睛里都是痛苦,明明已经要控制不住眼泪了,却还是倔强地挺直了背:“你说什么?陆一辰,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陆一辰吸了口烟,然后在桌上捻灭了烟头。他嘴角的笑容带了点残酷的味道:“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是谁告诉我的要注意向渊?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提醒了我,我怎么能早一步埋线,这么顺利地抓到他的尾巴呢?”   “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明月闭了闭眼,泪水滚滚而落,“你不是说以前都是误会,那些都不重要的吗?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有法律效果,你这么利用我有什么意义?”   “意义?没什么意义。”陆一辰淡淡地说,“但是我陆一辰也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人。以前我是能任你为所欲为,但是你一走几年,再回来还妄想我像从前一样待你,到底是你太天真,还是太愚蠢?游戏开始还是结束,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不过现在,我玩腻了。”他站起身,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时候带着怜悯,“孩子已经过户到我这里,你可以滚了。”   他这是才真心话了。   明月脚一软,伸手攀住门框才支撑着自己没有摔倒。她全身都在抖,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旁边一直不做声地向渊冷笑一声:“果然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小钢琴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倒好,送上门去让陆一辰玩了个痛快。”   “你说什么?”明月在耳晕目眩中听到一点,强忍着问他,“你说什么?”   向渊一双眼睛眯起来,脸上全是嘲讽:“知道我怎么搭上云南那边的吗?告诉你,就是你的小钢琴家。他为了你,跟陆一辰做对,拼了命一样的要毁了他。我不过是顺便插一脚的,你以为这段时间他在容埠是真的在你那小琴行待着呢?那些毒品运过来,可都是从他手上出去的。哎呀,我听说啊最近他带着那俩个孩子出国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倒想看看,得知陆一辰重返CMI,他会送孩子回来呢,还是先保命呢?”   这下,连陆一辰也微微变了脸色。   明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一辰门外的助理送明月去陆一辰办公室里的卧室休息,早已等在门口的警察们上来,逮捕了向渊。   董事会还没结束,局势瞬变,刚才力挺向渊的几位董事纷纷改口,说自己被向渊蒙蔽,提案作废,请董事长宽宏大量,原谅他们。   陆一辰面上淡淡的,心里其实急的要命。他不想多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会议里,直接开口:“既然提案作废,那么我暂时还是CMI的董事长兼总裁,下次董事会之前,CMI一切最终决定权还在我这里。那么大家如果想换人,请下次董事会的时候及早拿出新的提案来。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他推开麦克风,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边走边对身旁跟上来的助理吩咐:“瞒住消息,不许走漏向渊被逮捕的事,也不许让人知道警方已经得知步鑫源原料供应链里还携带毒品的事儿。公安那边还没审讯,应该暂时不会有消息传出来。联系包包和采采,就说妈妈身体不好,让他们主动提出回国,越快越好。”   他语速极快,脚步也很快,到最后几乎是开始跑了起来。   时间紧迫,他要赶在Janus得到消息之前,把采采和包包要回来。   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陆一辰办公室里面小卧室的床上,手上还打了点滴。她想起之前向渊说的话来,猛地坐起来,一把拔掉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正好门被推开,陆一辰走了进来,见她拔掉针头,眉头一皱,原本神色就严厉的脸上更是难看几分。他紧走两步压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别乱动……还好,不烧。头晕吗?”   她摇摇头,抬头看他,眼中全是痛苦:“向渊说的都是真的吗?Janus贩毒,他带走了采采和包包,怎么办啊他带走了采采和包包!”   到后来明月连话都说不完整,几乎是在嚎啕大哭。她坐在床上,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心里像被攫紧以后翻来覆去地搅,痛的根本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陆一辰。”她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无声地喘息,“包包可以给你,我不跟你挣抚养权,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了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我求求你了。Janus瞒我瞒的滴水不漏,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会去贩毒,想不到他会为了对付你做那种事情。一旦他知道向渊被逮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我的采采和包包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痛苦地双手抱头,紧紧揪住头发,想让自己的身体痛一点再痛一点。   痛到麻木,痛到极致,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是她亲手送采采和包包跟着Janus离开的,她根本不能原来自己!   陆一辰一把抱住她,帮她拍背,柔声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我暂时封锁了消息,他毕竟在国外,也没什么势力根基,我跟采采和包包联络过,说你身体突然不好,让他们赶紧回来。别哭,最起码Janus不会对孩子们不利,只要他们还能好好活着,我总能找到机会把他们带回来。”   她根本无法思考,擘着陆一辰就像在海上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她茫然地抬头:“真的吗?谢谢你,谢谢你。我不会跟你争的,只要他们好好回来我就走,我不会惹你生气,不会惹你碍眼,求求你现在别赶我走,求求你让我待在这里等孩子们回来。求求你看在我是他们俩的亲生母亲的份上,不要现在让我走……我会疯的,我会疯掉的……”   她声音不高,除了开头的“真的吗”陆一辰听清了,后面的话混着鼻音他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但是他感觉敏锐,想到之前自己权宜之计那样对待她,于是扳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郑重地说:“听我说明月,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她泪眼婆娑,眼睛根本没什么焦点。   “我之前那么说是有原因的,你是我孩子的妈妈,我怎么会赶你走?”陆一辰温柔地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来,安静一下,听我跟你说。”   他手指很暖,一下一下抹掉她的眼泪。她终于能有一点意识,自己抬手擦了擦眼泪,还是哽咽着,但是能看一看他:“嗯,什么?”   “我之前那么说,是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讲。”陆一辰帮她顺气,把她前面的碎头发别到耳后去,神情严肃,“我那么跟你说话,是有原因的。自从Janus突然宣布离开古典乐坛,来容埠留在你那里做个小销售员,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找人调查了一下,但是当时并没有任何发现。向渊在步鑫源原料供应那边跟毒品牵扯上关系,但是还能保证原材料的供应,这不是想办到就能办到的,如果原料供应商真的是种罂粟的,他们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地方再种出我们需要的原材料来。周东廷去查了下,发现向渊去云南找原材料的时候见了一个叫桑达拉兑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Janus的一名狂热粉丝。Janus在最后一次回国之前,在日本见过桑达拉兑。所以我怀疑……Janus跟向渊,有关系。”   “哦。”明月哭的抽抽噎噎,一时间有点没听明白,“然后呢?”   陆一辰看着明月红肿的双眼,心里觉得自己现在跟她解释根本就是白说——她根本听不进去——但是他还是得告诉她:“我之前刻意在向渊面前刺激你,就是想看看向渊能不能说点关于Janus的事。我们得趁Janus现在没有防备,早做准备,想各种办法把孩子们接回来。就算他要逃,我也得把孩子们接到才行,不能让他带着孩子们四处逃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刚才真的只是权宜之计,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跟你商量,再说我也害怕商量了你露出破绽来。”   明月已经止了哭,隔一小会儿哽咽一下,看起来像在打嗝:“意思是你没有真的想要我滚,对不对?”   陆一辰轻轻笑了下,神情温柔:“还记着我之前的话呢?你傻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明月一阵委屈,扁了扁嘴,眼里又是涌出泪来。她想起之前他那么锐利的又讽刺地目光,低着头摇了摇,吸了吸鼻子,鼻子塞塞的,发出嗡嗡地声音。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他开心的时候哄一哄,不开心的时候就踢到一边去,能利用的时候就招招手,自己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过去了。明明是伤人的话他说的眼都不眨,神情就像真的一样,仿佛她的全心全意他真的能随随便便说辜负就辜负,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样。她心里难受,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又硬不起来,不敢跟陆一辰吵,只是觉得委屈,这么想着,眼泪掉的更凶了。   陆一辰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拍她的后背,顺势亲了亲她的发顶:“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   她想挣扎,但是被陆一辰紧紧扣着动弹不了,只能用重重的鼻音说:“你放开我一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他真的松了松,只是稍微松了一点点,却细细密密地吻着她,安抚她。   “别担心,最多只是晚几天回来,不会有事的。”他说,“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   明月培养好了情绪,给采采打电话。采采之前就得知了明月身体不好的消息,听到她的声音就很担忧的样子:“妈妈,你身体还好吗?”   “不是很好,有点想你。”一听到采采的声音,明月其实就想哭,“你们玩的开心吗?”   采采笑起来声音很清脆:“开心!可开心了!Janus叔叔和小秦叔叔人都超级好,带我和包包玩啊吃啊,还拍了好多美美的照片!”   “这样啊……那就好。”明月擦了擦眼泪,“你们玩的开心,妈妈就放心了。包包呢?”   “他在卫生间,稍等,包包!”采采在那边大声叫,“包包!出来接电话啦!”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过去之后,听筒里传来包包的声音:“妈妈!妈妈你还好吗!我想死你啦!”   “妈妈也想你啊。”听到包包的声音,明月又微微抿着嘴角微笑起来,相比采采,她跟包包一直相依为命,感情要更深厚一些,“过几天妈妈要做手术了,你要不要早点回来陪我?”   “爸爸打电话来跟我说过了,Janus说明天我们去巴黎,然后在巴黎玩两天以后直接从巴黎回去。妈妈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回去看你,好吗?”   “好。你要记得带礼物给我哦。”明月眼泪扑簌扑簌直掉,声音却还要装作轻快,“你要挑的好看一些,知道吗?”   包包声音很纠结:“Janus说他会给你买的……”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接走。明月听到Janus的声音传过来:“明月?你身体怎么了?”   “出了点问题,是在脑子里。”她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你们玩的还开心吧?”   Janus非常敏锐:“你哭了?哭什么?”   “我……”明月心里非常难受,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我心里难受,头也痛。我害怕这颗瘤子是恶性的,想到采采和包包我就想哭。”   Janus宽慰她:“你放轻松一点,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这样手术效果也好。你哪天做手术,要不我早点带他们回去。”   “礼拜五,还有四天。”明月正好给他们留出充足的准备时间回国,“你带他们回来吧,我真的很想见他们。万一手术失败……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Janus答应她:“好,那我买明天的机票回去。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明月嘴里那句“要不你让采采和包包先回来,你多玩几天也没关系”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Janus又问了陆一辰:“陆一辰出来了?什么情况?”   “什么都没查到。”明月说,“查了他们不同批次的药,都没有问题,还查了厂子里面,也没有问题。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就算是他们的原材料供应商跟那片毒田有关系,也跟陆一辰没什么关系。前两天他就回来了,正好赶上我头痛,去检查了一下说是脑子里长了东西,需要割掉,越快越好。这手术也是他安排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挂了电话以后,明月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难受。   她这样做,又何尝不是辜负了Janus的信任。她骗他回来,虽然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却要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   陆一辰已经跟警方合作,只等Janus带着孩子们出关,等待他的就是冰冷的手铐。   明月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想,只要一想,她就头痛。   但是她又忍不住要想,那个意气风发的钢琴家,那个在记者招待会上一把用外套蒙住她的脸然后把她抱着带走的钢琴家,那个在她人生最落魄、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给过她一丝温暖的男人。   因为她,他从人生的巅峰跌到了谷底,从光明的世界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但是现在,她要为了要回自己的孩子,将要永远永远的伤害他。   明月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想睡一会儿。但是梦里全都是她在国外和Janus一起生活的片段,当时觉得辛苦的日子,在梦里居然都是甜的。Janus跟包包坐在地板上看漫画,然后一脸凶残地对包包龇牙咧嘴,说你怎么不爱我!   她觉得胸口痛,已经痛的不能呼吸了。   她是这样自私的女人,明明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却还要推他入深渊的自私下去。   她闭着眼,眼泪顺着脸颊流进枕头里,濡湿一片,浅色的枕头颜色变深,像在枕头上开了朵花一样。   陆一辰回来的时候,明月还躺着。他坐在床边顺她的背:“怎么不吃饭?”   她吸了吸鼻子,听声音他就知道她在哭:“不想吃。”   “来,起来。”陆一辰握住她的手臂,“不吃饭怎么行,来。”   明月被他拉的坐起来,眼睛肿的厉害:“我真的不想吃,求你了,别跟我说话好不好,我想静一静。”   “我知道你想什么。”陆一辰倒也真的不拉她,站在床边,他的影子投下来,覆盖住她,“你跟Janus感情深厚,你觉得自己骗他回来,你是要害了他。但是明月,采采和包包也是我的孩子,就算你不想要回他们了,我也一定会要回他们的。再说了,跑了一时,跑不了一世,他既然已经做了不能回头的事,迟早会付出相应的带价,你根本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知道……”明月坐在床上,双腿曲起,头埋在膝盖中间,声音闷沉沉地,又是在哭,“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但是……人毕竟是有感情的,他会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现在我又要骗他回来,相当于是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你知道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以后的我。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我就不应该遇见他,他做他骄傲的钢琴小王子,我做我落魄的街头艺人,他的人生风光无限,不会因为我而走上歧路。我真的内疚的快要疯掉了,阿辰,我真的内疚的快要疯掉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她一动不动,埋首在膝盖中哽咽,隔不多久张开嘴换口气,呼气声都清晰可闻。   陆一辰见她如此痛苦,脱掉鞋坐到她背后,紧紧地把她圈在了怀中。他整个人顺着她的姿态贴过去,用力把她全部抱紧,力气大的几乎在颤抖。   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无话可说。   明月能够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   Janus带着采采和包包下飞机是下午一点半。   明月早早在出口等着,开始还在车里,后来时间越到一点半她越焦急,索性戴了墨镜下车到大厅里去等。   陆一辰陪在她身边,他身材高大,长的俊朗,身边同时接机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神情冷峻,一只手握着明月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地婆娑着,也不嫌冷。   终于明月看到包包在最前面,一蹦一跳地朝外面跑出来。她抬手朝包包致意,包包看见了她,咧嘴一笑,回头喊了声:“姐姐!在这里!我看到妈妈啦!”   顺着包包的方向,明月紧接着看到了采采。小秦一只手握着采采的手,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看见明月,也朝她笑着打招呼。   采采甩开小秦,跑了两步追上包包,然后牵着包包的手朝明月跑过来。   明月蹲下去,张开双手迎接他们回来。   一左一右抱住采采和包包的时候,她竟然忍不住热泪盈眶。   还是采采发现她神情有异,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担忧地盯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明月摇摇头:“没事。怎么只有你们和小秦,Janus呢?”   采采也摇头:“他没有跟我们回来,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   包包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小书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交给明月:“妈妈,Janus说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采采不服气地问。   包包很神气:“这是我和Janus的秘密!”   明月还是蹲着,一左一右搂着采采和包包。她仰头看陆一辰,在陆一辰眼里看见一抹复杂的情绪。明月咬了咬唇,低声说:“不是我。”   陆一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是说了三个字“没回来”就挂掉了,然后他一手抱了一个孩子站起来,对着还蹲着的明月说:“我们回家。”   采采和包包欢呼起来。   明月却觉得自己又想要哭,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伤,是如释重负还是心情怅惘。   但是此刻,她觉得Janus没有回来,看起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晚上明月哄孩子们睡着,自己拿着Janus写给她的信进了书房。陆一辰本来正站在卧室门口,看见她进书房,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回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明月扭亮台灯。   信封并没有封死,只是封口反叠回去。她一只手卡着信封袋,另一只手伸进去捏出两份叠好的纸来。   她随便打开一叠,是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放大招了……   ☆、chapter12   明月: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采采和包包已经安全送到,让你担心难过了,对不起。   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过去,想起最初那一天,你在台上弹琴,回头看我的时候,明明神情沉静,眼中却好像千帆过尽。我觉得你就是在那里等着我。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上辈子缺失的那块肋骨,找的很疼,但是却又觉得很快乐。   我们一起渡过的那段时光,我们只谈论我们两个人,那个时候的日子,过的多么快活。你的眼睛里有伤痛,但是你不说,我不问,我不想知道你爱不爱人,也不想自问我有没爱上你。   然而我爱你,这让我欢喜。   但其实我知道,你的心属于别人,并不属于我。   你说你想回来的那天,我辗转反侧整整一夜。我想过无数个阻止你的办法,但是最后我还是说,如果你想回去,那么我陪你。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那么自信,我自信与自己并不输与人的资本,也自信与我能从他身边带走你。但是后来,我惊恐的发现,你面对他几乎毫无抵抗力,这让我害怕,甚至恐惧。   你离开我之后,嫉妒和不甘像一个魔鬼,我几乎是上了瘾一样,疯狂的想把你夺回来。最开始我只想要得到你,但是到了最后,我想要毁掉陆一辰。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他,你就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做了这辈子唯一一件,不能被饶恕和原谅的事。   说到这里,我想你应该可以猜到我做了什么。是的,没错,桑达拉兑是缅甸三大毒枭之一吴拉兑的女儿,她是我的粉丝,曾经全球各地追着看我的演奏会,后来她父亲知道了,派人绑架我到缅甸去,在那里我认识了她。   当我得知陆一辰投资医药公司的时候,我想到了向渊,那个我们在回国前就接触过的男人。   他被陆一辰足够的信任着,他是我轻松毁掉他心血的最佳途径。   那个原材料供应商,其实就是桑达拉兑的父亲吴拉兑。原本按照计划,如果向渊能再多待一阵子,换掉医药公司主要负责人之后,陆一辰那家医药公司就会彻底沦为吴拉兑往中国运输毒品的烟雾弹。   但是陆一辰干预及时,我们并没有彻底做完,他就已经收回了向渊百分之八十的权利。   你能相信吗,我竟然如此鬼迷心窍,为了个人私欲,把罪恶带回到我的祖国,让我的同胞遭受痛苦与折磨。   那天陆一辰被带走之后,你在我面前痛哭,我居然直到那一刻才发现,我早就已经失去了爱你的权利。   我根本,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打电话要孩子们回家的时候,我其实很不想放他们离开,因为我还会奢望,如果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也许你会不远万里来找他们,那样也许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但是我心里知道,这只能是我的梦想了。如果人真的还有下辈子,请你一定要早点出现在我面前,我会一直干干净净,等着跟你在一起。   而这辈子,在机场跟你告别的那天我就知道,终于是到了该道别的时刻。   我没脸再回去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懦弱。   再见。   展笑阳   明月俯在桌上,明明泪如泉涌,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心口被他最后两个大大的“再见”揉捏起来,痛的不能呼吸,她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Janus了。   他叫展笑阳。   那个笑起来真的像个阳光的大男孩,因为认识了她,最后还是毁了。   她想起机场告别的那天,他已经过了安检,隔着重重人群与她挥手道别。那个时候她满心都是采采和包包,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她诀别?   以沉默,以笑颜。   她把自己埋在臂弯里,咬着睡衣袖子,哭的像个和家人失散的孩子。   陆一辰等了很久都不见明月回来,终于按捺不住,到书房去找她。他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呜咽声,悄悄推门进去,就见稍微有点晕黄的台灯下,明月的肩膀一耸一耸,看起来骨瘦伶仃,可怜至极。   他心中一酸,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听到声音,顿了顿,抬起头来,脸上全是眼泪。见是陆一辰,她突然哭的更厉害,一把抱住他的腰,像要迫切地汲取力量一样,把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害怕吵到孩子们,一直在拼命压抑,最后终于压抑不住,慢慢溢出哭声来。   “他死了,他死了。”明月的脸靠在陆一辰腰上,喃喃地说,“他死了……”   陆一辰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的回抱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尾声   “据法国媒体报道,12月3日上午九点半,现年27岁的中国籍国际知名钢琴演奏家Janus在法国一家五星级酒店中死亡,震惊世界。三天后,法国警方宣布Janus死前曾服用大量安眠药,并在桌上发现其留下遗书,称‘人生如此短暂,却又如此美好,已经见过最美的风景,无所畏惧,无所留恋’,确认其为自杀身亡。”Janus自杀身亡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每个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和滚动新闻节目都在报道与他有关的讯息,网络上和社交媒体上则由他的粉丝发起追悼活动,他曾经录制的MV在各大门户网站登上头版头条进行重点推荐。   一个天才就此陨落。   陆一辰途经五一广场,正好遇到红灯。他无意中抬头往外一看,广场内巨大的显示屏上,播的正是Janus最被人称赞的单曲MV。   MV里他皮衣皮裤,帅气利落,完全不像一位钢琴家的穿着风格,倒像一名流行歌手。但是他年轻的面孔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活力,敲击键盘如行云流水,完美地将古典音乐和流行乐、电子乐结合在一起,活泼时尚的演奏风格让人不禁随着节奏轻轻打着节拍。   司机老于见陆一辰往外看,探头看了一眼,唏嘘感慨:“天才啊,才二十七岁,没想到居然自杀了。”   “走吧。”陆一辰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晚上陆一辰晚归,回来的时候明月已经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看iPad。他换了衣服过来,手有点凉,在明月脸上冰了冰:“看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新闻。”她说,“公司还好吗?”   向渊被绳之以法,他涉嫌贩毒被提出公诉。这段时间陆一辰在CMI内部进行彻底清查整顿,人事被大幅度换血。宜家花苑的业主们收了钥匙,大部分已经开始装修,94号地已经规划完毕,即将动工。而他私人投资的步鑫源医药公司开始筹备上市,在上市之前就有人主动问起步鑫源有没有私募的意向,想提前认购股份。   这段时间,陆一辰也很忙。   但是他这么忙,也没忘记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关系网,把Janus的事压了下来。   在Janus的粉丝心目中,他永远是哪个开朗爱笑的天才钢琴家。   哪些黑暗和阴霾,随着他的离世被尘土掩埋,再也无人知晓。   在Janus自杀身亡的消息曝光之后,明月用Janus的名义,把他名下的财产都捐了出去。当时包包给明月的那封信里,一份是信,另外一份是遗嘱。   Janus把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赠与包包,在包包成年之前由明月全权负责代管。   明月在跟陆一辰商量之后,征得包包同意,把他所有的固定财产全部变现,捐给了慈善机构。捐赠的那天,明月是带着包包去的,包包还是不能接受Janus死了的消息,扬着脸问明月:“妈妈,Janus真的死了吗?”   “嗯。”明月牵着他,“真的死了。”   “死就是,我再也见不到他的意思吗?”包包问。   明月停下脚步,蹲下来跟包包平行:“对,死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你难过吗?”   “嗯。”包包点头。   明月抱了抱他:“妈妈也很难过。但是我们难过也没有办法,他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过的更好,这样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也会为我们开心的。”   “他能看到吗?”   “不知道。”   “我觉得能。”   “也许能吧。”   “妈妈。”   “嗯?”   “我看到了爸爸和姐姐!”   明月原本半低着头跟包包说话,听他一说,抬起头来。   只见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陆一辰穿着深色大衣倚在车身上,手里牵着穿着穿着彩色羽绒服的采采,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们。   明明隔的很远,但是他的目光那么亮,那么亮,仿佛要直直照进她的心里去。   她朝他们微微一笑,紧了紧握着包包的手,朝他们快步走过去。   她的人生,无非也就是这样。   带着孩子离开,然后带着孩子回来。   但是这个男人一直在这里等她,微笑着,不曾离开。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番外。   下个文见。   我大概会先填另外一个文,暂定名《偏爱》,梁瑾瑜x杜思同。   文案大概是这样:   当她多年后再次遇见林南   初恋男友竟成合作伙伴,当年的温柔男孩蜕变成睿智男人;而她,却早已与容埠无人不知的男人梁瑾瑜,隐婚三年。   他们都觉得对方不爱自己,甚至,不会爱上自己。   他拥有庞大的梁氏帝国,他几乎给了她一切,财富、荣耀、婚姻,他教她在尔虞我诈的职场里从容,教她在人心叵测里斡旋,教她笑,教她哭,唯独除了他的人,他的心……却不知给了谁。   当梦回醉暖时,他描摹她的眉眼,深情清晰可辨。   那一刻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跳动的心。   ——看起来有点虐吗?   ——男主版其实是这样啊:等了好久,你终于回头。   追土豪夫妇的亲故们啊,我大概填完偏爱才会写土豪。   偏爱6月底交稿,开坑就是全文存稿的状态。土豪夫妇7月底交稿,要等上市以后才可以贴哒不然责编打扁我你们造吗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